正文_第八章



過年的這幾天裡除了早餐之外天天會餐,部隊的會餐好像地方上的聚會一樣,只是沒有酒連喝個可樂都是奢望(因爲碳酸影響鈣的吸收,所以班長不讓我們喝,會餐喝的也是果汁)。幾個大菜壓軸,小菜陪襯,有雞,有魚,小菜無非就是一些炒菜花生米什麼的。以前也會餐,但是過年這幾天,天天會餐反而覺得沒什麼了。

記得第一次會餐。上了只整雞,班長坐在我的對面,我盯着那雞腿看了很久,但是大家都沒動筷,我自然也是‘敵不動,我不動。’班長說開飯我們才動筷,蔣二涵這廝先夾了一隻雞腿,我一看就急了心想:訓練比不過你,我就不信吃還比不過你?遂立即下筷子,一掩耳不及盜鈴之勢搶到了另一隻雞腿沒有立即開吃還是要不動神色的觀察一下,不能顯得太着急失了風度。誰知蔣二涵這貨果然鬼精鬼精的,剛纔夾得雞腿先放到了班長碗裡,說了句:“班長,你吃。”班長回了句:“我不吃你吃吧。”那廝自己啃了起來。我瞬間後悔剛纔太心急,但是已經夾了,哪有放回去的道理。

回去後還以爲班長不會提起這事,當時班裡人都到齊了。班長算是聊天吧說:

“會餐時,我看章曉強在盯着那隻雞眼睛滴溜溜的亂轉,他當時心裡一定在想,班裡沒人動我也不能動,結果蔣二涵夾了一隻雞腿後,急了趕緊家另一隻雞腿,結果沒想到人家蔣二涵是夾給我的,我一猜蔣二涵就是虛虛的讓了讓,就乾脆說不吃。”班長嘴裡抽着煙又問我:“章曉強,是不是?”

我點頭,心想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班長看看我的眼神又說:“他現在肯定又在想這狗日的怎麼什麼都知道。”

他這麼一說又被他猜中了,不過自己都承認是狗日的了,也就別怪我以後想起你是狗日的了,你不去做刑偵真是屈才了,這偵查與反偵察玩的真溜。

旁邊的胡沛欣來了句讓我哭笑不得話:

“強子,你真是太可愛了。”

班長又說道:

“咱們班就沒一個精幹的,也就一個蔣二涵勉強算吧,假如把你們一個個的扔進森林裡我看你們一個都活不了,除了蔣二涵。”

王坤說:“班長你看我行不?”

“就你,然的跟屎一樣肯定不行,一天就會玩個小聰明,還總用不到點子上,江達的話還可以,就是被子疊的一塌糊塗。車水謀典型的老黃牛,很少說話,但是幹活很踏實,楊文樂挑兵的時候我看他挺精幹結果回來一看然的跟屎一樣,就那還是我老鄉,我都感覺丟人”

“班長那我呢”黃飛問

“你,你也然的跟屎一樣,就佔着一個體能好,胡沛欣呢,就是被子疊的好,再就是知識分子,平時看着肉屁呼呼的。”

“那我呢班長,”我問。

“你,我只能借用前營長的話來形容你,知道三呼精神嗎?傻乎乎,肉乎乎,然屁呼呼。”

我:“。。。。。。”

班裡沒人說話只有班長在那侃侃而談,我們也不敢說什麼,都在心裡想着自己的小九九。

晚上點名,交代了今天的工作總結之後說“明天舉行新兵連運動會。

咱們班參加運動會的我們班的一個黃飛一個王坤,還有七班的一個卓一凡。三排的就不認識了,印象裡就是那個經常照鏡子自戀的傢伙。

第二天偏偏在運動會開始前我們連組織洗澡。洗澡的地方是去東操場的的拐角位置——整個裝甲旅的東南角,一座二層的小樓,澡堂就在二層理髮店的隔壁。

我們一個個端着臉盆浩浩蕩蕩的來到了洗澡堂。

洗澡堂脫衣服的櫃子很多兩邊各四排,櫃子中間一皮座子,公共場所所以櫃子都沒鎖,洗澡前班長特意交代我們,“洗澡不要帶錢”。我們新兵都沒錢所以也不用操這心。

澡堂都是淋浴,通常還會不夠用,班長們當然自己霸佔一個嘍,我們新兵一般都是兩三個人用一個。順着淋浴最裡面是一個桑拿房,早就停用了,有些人脫了的衣服就放這裡。

班長每次搓背都是叫我,原因就是有一回談心他問我:

“當兵之前是一直上學嗎?”

我說:“算是吧,但是我在洗浴中心幹了三個月,會揚州敲背,偷學的。”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還給他演示了一下。

自那以後,每次洗澡搓背的活都是我的。

“章曉強。”

“到,”聽聲音就知道又是班長在叫我,雖然脫光了衣服還是本能的保持立正回答說。

隔着濃濃的水蒸氣,我尋尋覓覓,來到班長面前:

“班長,您叫我。”

“嗯,來給我搓背。”說着把搓澡巾遞給我,撐在牆上,背斜對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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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學着澡堂老師傅的樣子,慢慢的搓,運用手腕的力量,一下一下揉搓。

班長一副享受的樣子,還不忘跟旁邊的六班長吳樂樂調侃:

“他以前在洗浴中心幹過,專業的。”這裡的‘他’自然

就是我。

搓完後又給吳班長搓搓,反正班長讓我幹啥我幹啥,班長的活就是命令。

正搓着傳來五班長張克勤的聲音:“洗到都快一點,一會就集合開運動會了,我再給你們五分鐘,五分鐘之後不管你洗完沒洗完都到外邊給我集合。”

五班長也是河南平頂山的我老鄉,不過倒是和王康康玩的挺多。剛說話的口氣就是‘我是值班員,我最牛逼。’

時間緊,任務重,我趕緊給吳樂樂搓完背搓自己剛搓完時間就到了,但是還有人沒有洗完澡,稍稍安撫了一點,何況班長還沒走。

五班長張克明急了,又一次進來說:

“都抓緊點時間,再給你們三分鐘,再不出來我可真吹哨子緊急集合了。”

三分鐘後張克明也是真的急了,嘟嘟嘟,新兵連集合。水也停了,正好我跟着班長正在穿衣服,加快速度出去集合還是沒問題的。

這可苦了三排一二貨,傻屁兮兮的,頭上剛打上泡沫就衝出來,急的找不着北,隨便用毛巾一應付,迅速的往身上套衣服。出去集合

樓下已經站好隊伍,等到三排那二貨出來,張克明也沒說什麼直接把隊伍帶走,時間緊迫來不及訓人了,全連跑步前進,端着臉盆叮了哐啷的,上去後放下臉盆三分鐘就下來集合了。

值班員把隊伍帶到了運動場,還是營門前前的四百米跑道上,在最外圍的跑道外擺了幾張桌子,放上茶杯姓名牌什麼的。跑步的一個個身上貼着數字,卯着勁,發令槍一響衝了出去,與平時跑步不一樣的是這次跑得是五公里,算是超越極限了,班長說“你們在跑,老兵連都會看到,對你們下連有好處。”

場上一片加油聲,還有陪跑的,體能好的就不說了,那些體能一般的都達到了極限,最後的幾圈全靠堅持,七班的卓一帆就是這樣。最後岔氣了,雙手叉着腰,雖是最後,但還在堅持。不過部隊這地方,說的好聽重在參與,但人們只會記住第一名,那就是黃飛。

一場下來,都有些氣喘虛虛,黃飛很是得意,只說了句:

“這還不如跑完步在洗澡,這剛洗完澡,一跑步身上都是汗。”

放假很快就結束了,最後上了個收心教育,開始了正常的訓練,內容和之前的一樣,但多了份緊迫感,因爲距離下連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班長常說“新兵下連,老兵過年,老兵復原新兵過年。”其中的意味我真的不大懂,聽家裡人說下連之後就不會像新兵連管的這麼嚴了。王坤受班長影響沒事老愛叨叨“新兵的時候盼下連,下連之後盼外訓,外訓完盼老兵復原,再盼預備期,接着就到了第二年管新兵然後自己復原了。有個盼頭時間過的會快一點。”說的倒是通俗易懂,但我們現在還停留在“萬里長征第一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印象裡元宵好像離過年很近,近到好像一眨眼就來到了元宵,那天晚上還是會餐,訓練基本沒怎麼搞,晚上八點晚會開始,並不是元宵晚會而是每個班出一個節目,強制的。一排的很多班長爲此焦頭爛額,他們心裡肯定在想“我們班的娃兒特老實,啥才藝沒有啊!。”

班長倒是洋洋得意,畢竟班裡面還是有兩個跳街舞的——我和黃飛,部隊這地方真的應了那句話,是金子總會發光。我第一次表演是在最初來部隊隊列訓練間隙玩遊戲輸了的前提下上臺表演的,一羣人圍一圈看着你,表演不出來東西好像真的很尷尬,於是乎我簡單的來了一段機械舞,沒有音樂,沒有高難度動作,之後的私下裡排長還問我還會表演什麼,我說我還會B-BOX和邁克爾傑克遜的太空步,排長嘖嘖稱道。我也沾沾自喜。黃飛.王康康也是那時候的事。

至於B-BOX我只記得那天的場景和今天的差不多,我也是被逼上臺的,拿起話筒那一刻有些倉皇,標準的姿勢應該就是右手握着話筒,食指則是壓在鼻樑上,但是那天因爲手小,好像完全握不住,還引來了一陣嬉笑,就好像你是一個土老冒一樣。我即興表演了一段,腦海裡還在努力的搜尋着在家時網上學習的畫面。

可能話扯得有點遠了,但會回憶卻定格了那時的美好。

吃飯回來,班長給我們設計一會兒上場的的節目,講的滔滔不絕,興致勃勃。而我只是想換一樣,上去唱首歌而已,畢竟那時候唱歌還是很有自信的。

三樓活動室裡流光溢彩,音響聲音很燥,部隊的節目似乎一直都是這樣,也有多才多藝的,一排的三班長彈奏了一把民謠吉他,不太熟練,斷斷續續的也聽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倒是讓我想起了在家時買的那把吉他,不知放久了會不會走音。

有的班就只是上去唱了一首大合唱,毫無新意,輪到六班上臺表演,王康康引爆全場,歡呼聲一片,後面一人直接來句:“王康康我愛你,”人的情緒也隨着環境躁動起來。

王康康很是靦腆,或者說依然傻乎乎的,之前的表演都是些蛇舞,今天開場白我給大家表演一段《綵帶舞》,說着開始在哪裡翩翩起舞,一個兩百

多斤的龐然大物手持綵帶不停的在那扭臀,轉圈,嫵媚,全場笑聲一片。輪到我們上場,節目是《兔子街舞》,音樂響起是最勁爆的迪斯科,開場排好隊比劃着剪刀手放在頭上,蹦蹦達達先在場上轉一圈,王坤蔣二涵比誰都放得開,只要想到動作都能做出來玩的十分忘我,掌控全場。由於沒有彩排我們全都是即興的談不上美感只是好玩,胡沛欣,江達只是上場後就在一旁拍着拍子,也不會有人注意。

離下連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我們又開始了緊張的訓練,最近的考覈倒是很多,還有一項就是退兵工作。這天沒有訓練,連長指導員組織談心教育,按照一個班一個班的順序。輪到我們班,班長只是留在班裡,我們進入連部,連長指導員抱着暖手寶,說:

“感覺最近的訓練怎麼樣,累不累?”。

“不累。”王坤胡沛欣幾個說道

我不說話,算作默認,哪有不累的道理。

“想不想家?”指導員問

“肯定想嘍。”蔣二涵說

“那讓你回家怎麼樣?”

我們紛紛搖頭。

“車水謀你怎麼半天不說話,是不是你班長有欺負你了?”

車水謀搖了搖頭操着一口生硬的普通話說:

“沒有,班長平時對我們挺好的。”

“黃飛呢,平時不是挺活躍嗎,這回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晚上又躲被窩裡“升國旗”了?”

“升國旗,什麼是升國旗聽不懂。”黃飛說

在我看來,大冬天的躲在被窩升國旗,那人的性慾要有多強啊。

“ 你們都說實話,部隊到底怎麼樣,如果不想在這呆下去可以回去。”

“章曉強”

“到”

“想不想回家?”

“不想,就算想也是兩年後。”

“嗯,行坐下吧。”

“你們呢?也不想?”連長目光在我們之中掃視着答案。

“哎呀,連長,我們班沒有,你也不用浪費時間了。”王坤說道

連長笑而不語,擺了擺手。指導員也說了句:

“行了,你們回去吧,叫下一個班過來。”

我們悉悉索索的出去了。

我們二排的王康康被退走時也沒道別,也沒聯繫,靜靜的走了,那時我們還在東操場訓練。

看完新聞,指導員也說起了王康康:

“我知道王康康走了大家都很難過,有他在我們過的很開心,但是部隊真的不適合他。你們看他長得那麼胖,還有身體疾病,被退回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你們馬上就要下連了,下聯之後又是一個新的挑戰。”指導員說着說着眼角竟泛起淚花,滑落處鏡框之際被拭了去接着說道:

“王康康,臨走時你們還都在訓練,是我和你們連長送的他,他臨走時還說‘連長指導員,我還想當兵,我捨不得我班長。’”

“我和連長都挺難過,但是也沒辦法,畢竟今後的路還有很長,部隊真的不適合他。”指導員的情緒渲染着所有新兵的思緒,如同陰霾一樣充斥在空氣中,我也只是或多或少的想到了今後的路。

接着,指導員念着王康康家裡來的信,似乎大家都是感情動物,或多或少心中泛起唏噓,本以爲指導員當兵當的時間長,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想不到指導員也會爲流水的兵哭泣。

中午午休時,不止是受什麼啓發,班長讓我們給家裡寫信,說那些最原始的方式纔是最純真的,說起那他當兵是就經常寫信,再後來就是給女朋友些。還要我們些軍旅日記,留住綠色的回憶。

這讓我想起了我媽在家時給我說的話“去部隊嘍,少打點電話,多給我寫寫信。”那時我爸還說“寫啥啊,部隊有電話。”我媽就回了句“我知道咱強強,作文寫得好。”

給家裡寫信我們倒是經常寫,但是每次我寫的好像都很亂,沒有調理,想起什麼寫什麼,也不知我媽是否能夠看得懂,軍旅日記自從一次被發現後就不再寫了。

記得那次是開排務會,全排的的人集合在七班。我做在內務櫃旁邊班長坐在我的旁邊,正專注的記着筆記,班長突然在我身上一陣摸索,我雖有些牴觸,但也不敢反抗,還是被他翻了出來。

他說:“這是什麼,日記?”

我點點頭,但卻不想讓他翻看。

“沒事,我不看,”說着就看可看封面迅速的從第一頁翻到了最後一頁,還給我。

那時一本很破舊的筆記本,尺寸不大正好可以塞進我的作訓褲帶裡,因爲經常爬戰術的緣故沾滿了泥土,封皮也被咯的幾個口子。之所以把他塞在口袋裡是因爲我不想讓人知道,人總有點小秘密,以爲藏在身上就安全了,殊不知藏在身上也不安全,原來你在部隊就沒有秘密,你的一切都是部隊的。

王康康走後沒多久,我們就開始實彈射擊了,打實彈之前,做筆記《安全風險評估》,點名時連長主要交代了明天的事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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