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之時,白悠然脣邊噙着一抹甜甜的笑,彷彿做了什麼美夢似的。
意識仍處於遊離之時,本能地往身邊靠去,在摸到熟悉的體溫時,往那光滑的堅硬上蹭了蹭,又任由睡神將她捲入奇幻的夢境中。
白悠然剛開始動的時候,淺眠的允成昊就已經醒了。看着她無意識地將自己當成“抱枕”的舉動,允成昊不由得輕輕笑開了。
綠眸中波光流轉,盈盈餘輝,映得窗外透進來的縷縷暖陽,使得整個房間也溫暖了起來。
伸手撥開白悠然額頭貼着的頭髮,露那張夢中清麗脫俗,甜美可人的臉。如扇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那雙明亮會說話的大眼睛,卻染上幾許嬌-柔。
吹彈可破的雪白皮膚,挺俏的秀鼻下,那張菱形小脣,微微彎成一個微笑的弧。
她的手緊緊箍住他的腰,饒是在睡夢中,依然抓得那麼緊,像是怕稍稍一鬆手,他就會消失似的。
白悠然無意識的舉動,令允成昊冰冷的心感受到一股異樣的暖意。那種被人信任,被人需要的感覺,是那樣有成就感。
比他談成一筆上億利潤的生意,還叫他開心。
看了眼牀頭櫃上的鐘,已經早上九點多了,他十點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議。可是,又不忍心吵醒好夢正酣的白悠然。
她現在整個人趴在他身上,只要他起牀,她一定會跟着醒來的。望着她眼睫下淡淡青紫,允成昊知道她昨晚累壞了。
理智一遍遍提醒着他,她現在的身體經不起他狂-猛的掠奪,然而,她的美好,她的緊窒,她的嬌吟……卻輕易地擊垮了他引以爲傲的理智。讓他一遍遍在她體內放縱地馳騁,一次次到達極致的巔峰。
最後,白悠然累得在他懷中睡着了,他才擁着她一同墜入無憂的夢中。
這一覺雖然睡得不久,卻很沉,醒來後精神抖擻,渾身又蓄滿了力量。允成昊這才發現,在和白悠然冷戰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他一直藉以忙碌的工作來麻痹自己。
可是,儘管身體非非常常累,卻總是睡不安穩。原來,他竟慢慢習慣了醒來就看到她的日子。
心,倏地一顫,不行,他不可以再對任何女人交出自己的心。誰都不行。他的心已經碎過一次了,他不敢想像再碎一次會是怎樣的滋味。
他可以對白悠然好,因爲她的天真無邪,因爲她陽光般的笑很溫暖。他可能給予她一切好的享受,因爲她是他孩子的媽媽。
他能給予的極限就只有這些了,再多,不是他不想給,而是給不起。因爲那是他自己都沒有的。
想到這裡,允成昊拆開被子,那張宛如天使般的睡顏,太具有誘-惑性了。他……
允成昊的動作讓處於半夢半醒中的白悠然清醒了過去,睜大迷離的眼睛,剛甦醒的聲音有着嬌-柔的沙啞。
“成昊,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腦子還處於混沌之間,加上房間內的昏暗使白悠然看不到時間的流逝。
“你睡吧,我早上還有一個會議,再不起來就趕不上了。”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臉。
“現在幾點了?”揉了揉眼睛,白悠然看到了窗簾縫隙間調皮的陽光。
“才九點。你再睡一會兒,我讓蘇容幫你熬點燕窩粥。”允成昊邊穿衣服,邊說着。
他應該吩咐蘇容燉些補品,幫她補一補。昨晚抱她的時候,感覺她整個人又輕盈了幾分。
“不睡了,我答應小天要陪他玩拼圖的。”白悠然一把掀開被子,腳剛一着地,腿內側傳來一陣痠疼,提醒着她,昨晚她的表現有多麼放縱。
一雙手及時扶住了差點摔倒的她,擔憂的綠波中映着她紅豔的臉:“小悠,你都是快當媽媽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小心啊?”指責的話就那麼脫口而出,如果不是他及時扶住她,她有可能就跌下去了。
允成昊口吻裡明顯的不善,使白悠然感到一陣委屈。她又不是故意的,是他昨晚對她太……她纔會因痠痛一時沒站穩嘛。
白悠然低着頭,眼眶泛紅,鼻子亦涌上一股酸意。
見白悠然的樣子,允成昊這才覺察到自己才她說話的語氣有點強硬。“抱歉,小悠,我不是故意兇你的,我只是太擔心了。”
允成昊的話非但沒有令白悠然受傷的心舒服一點,反而涌上另一股酸澀。原來,他在意的是孩子。
是啊,他昨晚的隱忍,後來的溫柔,早上的呵護……他所做的一切出發點都是爲了孩子。
那麼她呢?她的感受,他顧慮到了嗎?她不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她是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愛他的女人。
白悠然突然很想知道,允成昊對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照他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來看,他不像是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的樣子,那麼,她是不是可以有一點點奢望,奢望他是因爲先愛上她才娶她的?
直率的性格使白悠然藏不住,念頭起時,話已不自覺地說出:“成昊,你愛我嗎?”
允成昊沒有料到白悠然會突然這麼問,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愛,這個字早已遠離他的生命。
在傷痕累累後,他已經決定讓自己的生命中不再出現“愛”這個字。他將愛摒棄在自己的生命之外,因爲這個字,傷人太深。
無可置疑的,他對白悠然是有好感的,不然,他不會選擇她成爲他的妻子。但愛,他給不起。
望着那雙閃着熠熠期待的美目,綠眸中瑩光暗淡了幾分。將白悠然扶到牀-上坐好,仔細地檢查着她有沒有傷到哪裡。
面對允成昊變相的回答,白悠然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但她並不這麼快就認輸,他對她種種的好,她是可以感覺得出來的。不然,她也不會在不知不覺中交出了自己的心。
目光堅定地望着允成昊,聲音裡亦透着一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堅持:“成昊,你愛過我嗎?”都說女人是善變的,男人是否也一樣呢?她不懂。
如炬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允成昊再也躲避不了。擡起頭,迎向那雙勇敢的水眸:“小悠,我喜歡你。”
是的,他是喜歡她的。喜歡她的天真,喜歡她的單純,喜歡她的笑容,喜歡她身上的光和熱。
喜歡……她身上那股與她有點相似的特質!
允成昊被自己心底突然冒出的念頭嚇了一跳,一時間怔忡了好一會兒。不,白悠然和柳夢然是完全兩個不同個性的女孩,她們身上怎麼會有共通的地方呢?
她們一個溫婉賢惠,優雅高貴,一個天真活潑,可愛大方。就連外貌、身材,家世、經歷、背景,柳夢然和白悠然之間沒有任何一點點相同之處。
她們完全是來自於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更可以說是,一個是衆星捧起的皎月,一個是路邊生長的雜草。
他當初之所以選上白悠然當他的新娘,不就是看中她們之間的不同嗎?在白悠然身上看不到一點點柳夢然的樣子,怎麼會突然覺得她們之間有某相同之處呢?
望着那張熟悉的臉,允成昊迷惑了。他要的到底是她們的相同之處,還是全然的不同?
允成昊的那一句話,“我喜歡你”令白悠然的心如坐過山車一般。剛聽到的一瞬間,她欣喜若狂,以爲他就是因爲愛上她才娶她的。
但允成昊落在她臉上的怪異表情令白悠然感到一絲不安,他的目光是落在她臉上,眼神卻不知看着誰。
她甚至看到綠波中涌動一股恨意。
天啊,他嘴上說喜歡她,眼睛裡卻流露出對她的恨。這太可怕了,太不可思議了。
這時遲鈍的腦子靈光一閃,白悠然記起了不知在哪一本書上看過的一句話。“喜歡並不代表愛”
是的,他不肯說愛她,只說喜歡她。呵……她又在自作多情了。
各種紛繁複雜的情緒緊緊纏繞着倆人,一時間,房間裡安靜得可怕,彷彿可以聽到塵埃與塵埃碰撞的聲音。
最後,還是允成昊最先恢復了過來,站了起來,拍拍白悠然的肩:“我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儘量抽空回來陪你吃晚餐,嗯?”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嗯。”還沒有自紛思中回過神來的白悠然,木枘地點點頭。
允成昊以爲她還在爲剛纔自己兇她的事生氣,也就沒再說些什麼。穿好衣服,拿起公事包,走了出去。
當關門聲傳來的時候,白悠然愣愣地盯着那扇乳白色的門,那漂亮的白竟一點點慢慢染上灰。
她分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本來就不是因爲愛上允成昊才嫁給他的,情況恰恰相反,她是被威脅的。但自從那場盛大的婚禮後,她就再也沒有過這種被脅迫的感覺。
因爲允成昊對她的好,因爲她每天生活在驚喜裡,忙着接收各種不同以往的新鮮事物,適應新的生活。
沒想到,短短五個月不到的時間,她竟一點點慢慢愛上了允成昊,愛上這個大她十五的男人,愛上這個夜夜睡在枕邊卻渾身是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