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寒意漸深,冷風森森,嚴冬的氣息已經無處不在地侵入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時間在白悠然的忐忑不安和焦心等待中一天天過去。

自從和小天通完電話後,白悠然就一直處於崩潰邊沿。只要一想到小天正在生病,沒有人在身邊照顧他,還有可能遭遇不測,她的顆心就像被千萬把剪刀絞着一樣。

自那以後她變得很聽話,蘇容要她吃,她就吃,要她睡,她就睡。對於她的命令,她不敢有絲毫反抗或忤逆,只希望她能發發善心,讓她和小天通通電話,現在他現在身體狀況。

許是白悠然的乖順令蘇容很滿意,她居然破例讓她和小天通了兩次電話。而在電話中,白悠然得知小天的燒已經退了,但咳嗽得很厲害。

每每在電話裡聽到那怎麼也止不住的咳嗽聲,她的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往下掉。

更恨不得馬上長出翅膀飛到小天身邊去照顧他,原就患有氣喘病的小天,怎麼經得起這樣的折磨。

但她也知道蘇容是不可能放過她的,除非她幫她達成了心願。更令白悠然不安的是,以蘇容現在的瘋狂程度,就算她依照她的計劃進行。

如她所願地讓允成昊厭惡她,覺得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從而不要她,再也不想見到她。

就算她真的做到了蘇容要求的一切一切,蘇容有可能會放過他們嗎?她會留一枚定時炸彈在人間,時時刻刻提心吊膽嗎?她會不會利用完她之後就斬草除根呢?

以蘇容現在的神志,這種可能性非常大,大到白悠然不敢對她抱有任何一絲幻想。

可是,誰能來求她呢?現在蘇容抓走了小天,等於掐住了她的喉嚨,就算知道事情成功後,她也未必會履行自己的諾言,可她除了照她的吩咐去做之外,她別無選擇。

一眨眼的功夫又五天過去了,這五天裡白悠然想了很多很多,就是沒有辦法逃出這座華麗的牢籠。

這裡處處都是高科技的防盜設施,密如織網的紅外線,只要她一踏出房間,蘇容馬上知道,更別說逃了。

而且,小天在她手上,她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身上和臉上的傷,一天天慢慢好了起來,但她心底的傷卻一天天擴大,大到如同巨大的湖泊,隨時隨地有可能將她淹沒。

陽光在窗臺上跳躍着晶瑩,那翩然的舞姿,愜意的樣子,卻溫暖不了白悠然處於冰天雪地中的心。

“砰”地一聲,門被重重推開了。對於這樣的情形,白悠然已經習以爲常了。這半個月來,蘇容不許她鎖門,更時不時地來“視察”一番。

自從允成昊出差的那一天起,蘇容就褪下了那一身呆板的修女裝,換上各式各樣時髦而華麗的衣服。

她甚至直接從她的衣帽間裡拿出來,可想而知,蘇容當初在幫她選購衣服時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情。

此時的蘇容一身淺紫色緊身連衣裙,將她總是包裹在古板套裝裡的好身體表露無疑。

精緻的妝容,嫵-媚的姿勢,她一手撩起自己的一簇頭髮把玩着。一邊對白悠然說:“你這幾天看起來氣色不錯。”平靜的語氣就像關心一個老朋友的對話,一點都不似對一個囚奴說的話。

白悠然沒有回答,睜大眼睛,直直看着她。她知道蘇容這樣平靜的樣子,肯定是有什麼事。

不用她多嘴去問,她也會自己說的。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後,蘇容笑得很不正常。淡淡的笑掛在那張成熟的臉上有着一份彆扭的突兀感,在那含羞帶怯的笑容裡,是少女情竇初開的嬌羞。

白悠然的心“咚”地一聲,顫了一下。是不是……是不是……

她心裡的答案剛一浮起,蘇容便爲她作出瞭解答:“成昊,明天就要回來了。”語氣裡透着藏不住的興奮,彷彿多年的美夢即將實現。

“他要回來了,他終於要回來了……”白悠然喃喃自語着,心中百感交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期待允成昊。

他回來了,意味着她這種非人的日子即將結束,也意味着她和他短短五個月的夫妻情份就此畫下句點。

而她的命運將會有怎樣的改變?她這隻誤入鳳凰窩的麻雀,是否能回到她原本的生活軌跡中去。還是,會被這個披着天使外衣的邪惡女人,一口一口吞噬乾淨。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高興得跳起來。而現在她除了驚恐,彷徨,無助,害怕之外,更多了一份愧疚。

她沒能保住他的孩子。他是那麼那麼渴望着一個孩子,同時也非常期待這個孩子的降臨。

在內心深處白悠然對允成昊有着深深的愧疚,她對不起他,她沒有兌現自己的承諾。她沒有保住他們的孩子,她對不起他。

不知不覺,一行清淚滑落臉頰,在陽光的折射下晶瑩着難言的悲哀。

自幻想中回過神來的蘇容,踩着得意的步伐走到她面前:“你哭什麼?成昊就要回來了,他比預期的行程提前了整整半個月,你應該高興的。他回來了,意味着你就要自由了。只要你乖乖跟我配合,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你心心念唸的弟弟了,這不是很好嗎?”蘇容難得這麼輕聲細語地對她說話。

“你真的會放過我們嗎?”這是白悠然第一次問出心中的驚恐。

“當然,我都已經佈置好了。等成昊將你趕出去之後,我會將你已經簽好的離婚協議書交給他的。在此之前,我已經安排了人,幫你訂好了飛往菲律賓的機票。在機場,你就可以和白天陽團聚了。我是不會虧待你的,我會給你一張支票,足夠你和你弟弟在菲律賓開始新的生活了。”蘇容安撫着白悠然,併爲她勾勒出一張美好的藍圖。

面對蘇容突然變得和善的臉,白悠然只覺得一股寒意由腳底往上竄,竄入了心,結成冰。

轉身,看着窗外飛舞的陽光,那斑駁的金黃映入她眼底成了一片灰白。明天,明天,她不知道明天等待她的將會是怎樣一種難堪的場面,她只知道她無力反抗。

現在,她只能在心底暗暗祈禱,祈禱蘇容能良心未泯,真的放她們姐弟倆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