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又端詳了白悠然好一會兒,最後滿意地點點頭:“你先準備一下,呆會兒讓你見一個人。”說完,不等白悠然開口便踩着高跟鞋,恢復她一貫嚴謹從容的形象。
見一個人,是啊,一個來欣賞她這種姿態的男人,一個讓她墮入地獄的男人。
淚已流乾了,一顆心爲什麼還這麼疼?她知道允成昊的第一段婚姻,面臨了怎樣難堪的場面。
而她,這個他花錢買來的新娘,竟趁着他出差之際,給了他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蘇容,真不愧跟在允成昊身邊那麼多年了,果然夠了解他,知道用什麼樣的方法,讓他從高高的天堂跌落地獄。
那樣的愛太可怕了,她根本是爲了自己,已經沒有了人性,喪失了理智。
今天,再過幾個小時,她就將徹底地離開這裡了。而且,她空空的來,空空地走,卻留下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一顆晶瑩剔透的心。
是允成昊讓她空白的心染上斑斑絢麗的色彩,她以爲她可以憑着自己的努力,靠近,甚至於是貼近他那顆滄桑的心。
她以爲她可以的,但是,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再也不會有了。過了今天,若是她還能倖存下來的話,他也不會想再見到她了。
“咚咚咚”有禮的敲門令白悠然片刻的恍惚,蘇容不是一直直接踢門而入的嗎?
哈……允成昊要回來了,她連這點表面功夫都做足了。真是用心良苦啊,不知道她還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坐上允太太的位置呢?
白悠然苦笑着起身,這場已經演到這個份上了,所有準備都已就緒,就等允成昊這個男主角出場了。她已沒有退路了,還是乖乖配合吧。
木然地拉開門,映入眼簾的不是別人,而是一張白悠然熟悉的臉。
一頭簡單利落的短髮,高闊的額,斯文的眼鏡後,有一雙帶笑的眼睛。俊挺的鼻樑下是一張好看的薄脣,脣邊隱隱可見兩個小小的酒窩。
此時的他脣邊噙着一抹高深莫測的笑,但白悠然並不管這些,也不會去注意到這些。
她如同在黑暗中見到一縷曙光一樣,欣喜若狂的心情是難以用筆墨表述的。她什麼都顧不得,就像抓住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般,緊抓風默森的手:“風大哥,你是怎麼進來的?求求你,救救我,救救小天……”激動的她已經語無倫次了。
面對白悠然的失態,風默森沒有表現出一點點不尋常,像是她的反應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似的。
淡淡地開口:“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進去談好嗎?”由於允成昊要回來了,蘇容讓所有傭人都又銷假回來了。
現在宛如的死城般的房子又恢復了往昔的生氣,只爲迎接他們尊貴的男主人。
白悠然也有幾度想出去求助,但蘇容似乎已經料準了她的想法,離去前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你最好乖乖的,不要有什麼妄想。別忘了白天陽的安危就在你的一念之間。”
她的話將白悠然最後一絲希望打斷了,她只能聽話的,乖乖的,呆在房間裡任由她擺佈。
忐忑地等待着面對未知的一切,蘇容抓住了她的軟肋,掐住了她的咽喉。她不敢不聽她的話,除了照做以外,她別無選擇。
她不能拿小天的安危冒一點點險,哪怕最後蘇容不放過他們,她也要和小天在一起。一起到天上去,去見他們的爹地媽咪,還有她的寶寶。
還未開口時,白悠然斗大的淚便一顆顆滾滾落下:“風大哥,求求你幫幫我,救救小天。”關上了房門,白悠然迫不及待抓着風默森的手懇求着。
“你想讓我怎麼幫你呢?”情急之中的白悠然沒有發現風默森的不對勁,他太冷靜,冷靜得似乎知道了一切。
而且,他臉上的斯文儒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的森冷。
“怎麼幫……”風默森的話問住了白悠然,是啊,他要怎麼幫她呢?她根本就不知道小天在哪裡。如果她要求他帶她逃走,那小天怎麼辦?一旦發現她不見了,已經沒了人性的蘇容會不會對小天不利?
白悠然以爲見到一絲曙光,原來只是暮色前的一點幻影。再擡頭時,她依然處在一片黑暗的泥沼裡,沒有人能夠救她。沒有人可以幫助她。
太急切的希望,只換來更深濃的失望。這種落差來得如此突然,白悠然承受不了這種感覺,崩潰地趴在風默森肩上痛哭失聲。
她以爲風默森是她的救命稻草,沒想到他只是曇花一現。
風默森就那麼直挺挺地站着,任由白悠然趴在他肩上痛哭。而哭泣中的白悠然沒有注意到,一個正常人面對她這樣莫名的祈求一定會問,怎麼了!
但是,風默森沒有,他自始至終是十分冷靜,冷靜得近乎詭異。
稍稍宣泄了一下心底的驚恐,白悠然這纔想起來,蘇容是不可能讓任何人在這緊要的關頭接近她的。
而風默森怎麼會出現在她房門口,而且神態從容、淡定。
擡起頭,疑惑地看着風默森,這半個月非人的日子使她的神經變得敏感。退了一步,仔細打量了一下風默森。
一貫的從容,一貫的神態,只是今天的他褪下嚴謹的西裝,換了一件休閒裝而已。
風默森蠻不在乎地接受白悠然的審視,自顧自如入無人之地,挑了一張看起來比較舒服的沙發坐下。
那悠閒自在的態度,宛如在自己家裡一樣,一點都不像他以前拘束、有禮的作風。
他的態度令白悠然產生一個可笑的念頭,隨即輕笑着搖搖頭,這怎麼可能?風默森跟允成昊是好朋友,再說了,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利害衝突,他怎麼會幫蘇容來害自己呢?
不會的,不可能!
可是,他不同以往的態度,又如一根尖針,一遍遍戳刺着白悠然的理智。他爲什麼會出現?特別是這種非常時刻,出現在這非常地方,就本身就是一件非同尋常的事。
可怕的猜想在白悠然心中一點蔓延,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