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空上堆砌着層層陰雲,陣陣冷風,刺骨的寒。連綿不斷的雲山一座又一座,高高矗立在天邊,壓在白悠然心坎上。
在安撫她吃了早餐之後,陸靖宣又匆匆出去了。他說,一定會把小天帶回來,讓她安心地在家裡等着。
半個月了,整整半個月未見小天,也不知道他被蘇容折磨成什麼樣子了。這叫她如何能安心?如何能不惴惴不安又滿懷期待?
等待的心情太煎熬了,她躺不下,睡不着,只要一閉上眼睛,眼面浮現的就是小天那張可愛的小臉,還有他一聲聲叫姐姐的樣子。
心被碾碎,絞着痛。
白悠然掙扎着爬了起來,站在窗邊。然而,她看不到外面美麗的景緻,只有層層疊疊的陰雲籠罩着她的心。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隱約還有傭人的驚呼聲。
白悠然心猛地一驚,跌跌撞撞出了門,只見,陸靖宣身上的衣服被扯得歪歪斜斜,不復以往的神采奕奕。
俊美的臉上被刀劃出幾道傷口,腥紅的血一點點順着臉頰滑落。但他看起來一派從容,臉上的傷沒有破壞掉他的帥氣,反而更多了幾分迷人的魅力。
最令白悠然激動不已的是,陸靖宣手上抱着一個孩子。由那身形看,極有可能是小天。
白悠然捂着嘴,不敢亂動,她怕,好怕這又是一場午夜的夢。只要稍稍動一下,一切便化爲泡沫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滿滿驚恐啃噬着她的心。
淚,一顆又一顆,怎麼也止不住,朦朧了視線。她就那麼愣愣地站在門口,眼睛緊緊盯着允成昊懷中的孩子,看不到其他人,聽不到一點點聲音。
“快叫醫生來。”陸靖宣抱着小孩匆匆往樓上走去,一邊厲聲地吩咐着。
“是,少爺!”年約五十的管家,匆匆領命而去。
這時白悠然才如夢初醒,急忙忙叫住陸靖宣:“靖宣,他是小天的嗎?”顫抖的聲音並不大,卻清清楚楚傳入陸靖宣耳裡。
陸靖宣轉頭,看到了畏畏縮縮,既期待又害怕的白悠然。眉頭一皺,蘇容究竟是怎麼折磨她的?好端端的一個人被弄得完全沒了自己的性格。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收起心情,沉聲對白悠然說:“是小天,他生病了,你跟着上來吧。”說着率先抱着小天往樓上的客房走去。
驚喜的淚止也止不住,白悠然在怔忡了好一會兒後,才姍姍跟上。當她來到房間時,陸靖宣已經將人放在牀-上並指揮傭人去準備要用的東西。
此時的陸靖宣就像一個戰場上鎮定自若的將軍,一舉手一投足間,都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威嚴。
白悠然就那樣靜靜地靠在門邊看着房裡慌忙的人來人往,還沒找到小天時,她恨不得馬上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現在真的找到了,她反而很安靜,安靜得很詭異。目光灼灼,緊緊盯着牀-上那個小小的身影。
是過度的驚喜,還是害怕又是幻夢一場?她已經分不清楚了。此時此刻的白悠然就像被人抽乾了所有心魂的布娃娃,睜着大大的眼睛,空洞而無神。
趁着醫生幫白天陽檢查的時候,陸靖宣走到白悠然跟前:“悠悠,你怎麼了?”她的反應太奇怪了,奇怪到令他不得不擔心,她的神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陸靖宣的聲音如一道陽光驅散了白悠然眼前的層層迷霧,她看到了,是真的,這不是夢,是真的,小天真的回來了,回到她身邊來了。
猛地一把,白悠然抓住了陸靖宣的手,顫巍巍地說:“陸……靖宣,你真的找到小天了,真的找到小天了……”狂喜後是一串止不住的悲哀。
她一下子撲到陸靖宣懷中放聲大哭起來,那淒厲的哭聲令傭人都不由得跟着鼻酸。
而陸靖宣就那麼直挺挺地站着,任由白悠然的淚浸透他的衣衫。找到了白天陽,放下了心中的巨石,白悠然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任由眼淚哭出自己不能出口的苦。
白悠然哭得昏天暗地,完全不能自己。陸靖宣也沒打斷她,如果哭泣可以讓她舒服一點的話,那麼他願意無條件借出自己的肩膀。
“陸先生,小天少爺由於驚嚇過度加上着涼,又有飢餓的現象。他現在發着高燒,需要精心的靜養和護理。他的情況不太樂觀,如果今天晚上燒還沒退的話,需要馬上送醫院。”一聽到小天的名字,沉浸於悲傷中的白悠然連忙停止了哭泣。
聽完醫生的話後,剛止住的淚,又再度決堤了。睜大眼睛,驚恐地看着醫生:“小天,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醫生,你告訴我,小天他只是小感冒,吃點藥,睡一覺,就會沒事的,對不對?”
“這位小姐你冷靜點,我會盡力而爲的。但小天少爺的情況真的不容樂觀,我只是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身爲醫生,這是他的職責。
“不……不會的……不會的……小天他不會有事的……你騙我,騙我……”一把推開醫生,衝到小天牀邊。張開雙手以母雞護小雞的姿勢,站在那,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彷彿眼前的醫生是一個穿着白衣的魔鬼,他的任何一句話,她都不要相信,也不會相信。
小天好不容易纔回到她身邊,他又怎麼可能有事?
見白悠然那麼激動,陸靖宣皺着眉頭,走上前:“悠悠,你冷靜點,醫生只是告訴我們應該小心照顧小天,並沒有說小天會有事。”
精神已經完全崩潰的白悠然,抓着陸靖宣的手,在他手背上抓出幾道血痕:“靖宣,你告訴我,告訴我,小天不會有事的,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你告訴我……告訴我呀……”脆弱的心絃再也經不起一點點打擊,現在的她急需要一個保證。
見白悠然的樣子,陸靖宣的眉頭越皺越緊。握着她纖細的肩,強迫她面對他:“悠悠,你冷靜點,我向你保證,小天不會有事的。”沉重的話稍稍安定了白悠然的心。
“真的嗎?你不會騙我?”狂亂稍稍自水眸中褪去,定定看着陸靖宣。她已經沒人可以相信了,唯有陸靖宣的話能令她稍稍安心。
“是,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