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故意沒回頭看來者何人,更重要的是不希望對方看到她。一時間氣氛微妙,三人都陷入沉默。她心想對方應該認識杜澤毅,否則看到這種情況肯定會知趣離開,而不是傻傻地站着不動。
“局長......這......那個什麼......”
“你先出去吧。”
“好......好......”對方說着立刻轉身離開了。
聽到門關上,她不由鬆了口氣。“嚇死我了,還以爲誰呢......”
“你可真是給我惹下麻煩了,從警多年從未有過桃色新聞,這下好了,算是徹底說不清了。”
她眼睛滴溜一轉,親暱地湊到杜澤毅身邊,“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嗎?”
“虧得我發現有人跟蹤,才故意找了個僻靜的地方,不然後果可想而知。不等葉芯的發佈會召開,我的桃色新聞已經漫天飛了。”
“所以您剛剛發現我跟蹤了?”
“你爸是做什麼的,就你那跟蹤的本事,實在不敢恭維。”
“那還不是因爲跟蹤的對象是您,換作一般人肯定不會發現我。”
杜澤毅搖搖頭,“你還是回去吧,這裡的事情我來處理。”
“不,葉芯沒您想象中那麼好對付。經過這幾次跟他交手,我總歸還是瞭解他的,萬一真有什麼突發狀況,也知道怎麼應對。”
“正因爲我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才更不能讓你冒險。”
“我聽您的語氣,怎麼好像跟他打過交道似的......”
他沉默不語,許久才說,“工作的原因接觸過幾次。”
“然後呢?”
“沒了。”
“不,肯定發生過什麼。”她焦急地抓着他的胳膊,“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您千萬不要對我有所隱瞞。”
“這不是你該涉足的事情,你要還是我杜澤毅的女兒,就帶着你的人乖乖回去,剩下的交給我。”
見他態度堅決,她便不再反駁,只能佯裝答應。走出衛生間,她便直奔會場。會場很大,粗料估算能夠容乃一千人左右。正前方有個臺子,上面放着一排長桌,排列着幾個小牌子,每個牌子上寫着一個名字,標記着待會兒出席會議的人員。
她穿過人羣找到微微和羅河平,然後挨着微微坐下。羅河平探身過來,跟她耳語了幾句。她只是搖搖頭,什麼都沒有說。畢竟眼下人多眼雜,想必葉芯一定安插了自己的人在記者的隊伍當中,所以還是謹言慎行爲好。
大概三點左右,臺上的人逐漸落座。她看到杜澤毅時心裡不由揪起,但又擔心被發現,只得把帽檐壓低再壓低。當然被他發現還是小事,一旦被葉芯發現,後果將不堪設想。想到這裡,她回頭看了看旁邊兩人的裝扮,似乎都沒什麼問題。
微微帶了金色假髮和墨鏡,順到還塗了一個大紅脣,而再旁邊的羅河平則是粘了濃密的絡腮鬍,連她都認不出來。雖然僞裝得不錯,但她心裡還是七上八下,只得暗自祈禱待會兒一切順利。
發佈會準時開始,一時間無數閃過燈將葉芯包圍,他邊微笑邊向臺下展示手中的時光匣子,並沒對竊取別人實驗成果而感到絲毫羞恥。他笑容滿面,冷靜面對無數閃過燈以及記者的提問,鎮定自若對答如流,技術層面的問題回答完之後,便到了展示階段。實驗非常順利,令在場的人無不驚歎。到了最後環節,他在接受祝福的同時,回答了記者的問題。
“葉博士,您好。”
“你好。”
“請問之前這個實驗的提出者及實驗者一直是杜念薇,現在怎麼變成了您,您能解答一下我們大家的疑問嗎?”
“可以。”他仍然笑容滿面,不慌不昂忙地說道,“實驗的提出者是杜念薇沒錯,但在進入組織之後,她並沒提供任何實驗的進展,她只是拿着這個實驗項目,享受**提供的實驗經費。甚至在最後,實驗失敗了導致高層受傷,至今還在醫院裡接受治療。”
“那杜念薇現在人呢?”
“她已經被組織解除職務,雖然她行爲不檢,但**並不打算追究她的責任,只是希望她以後別再打着科學家的名義到處招搖撞騙。”他頓了一下,最後義正言辭地說道,“簡言之,她就是個騙子。”
他的話音剛落,臺下一片譁然。
杜念微站在人羣之中,凝視着臺上笑容滿面的葉芯。她曾經想過無數次要殺了他,尤其那時在電視機前看到這一幕時,這種情緒尤爲明顯。但此時此刻她忽然改變主意了,如果讓他輕易死去反而太便宜他了。
“好了,還有哪位記者朋友要提問。”葉芯看到她舉手,便說,“請將話筒遞過去。”
她拿到話筒許久沒有說話,正當所有人都驚訝並將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時,她才緩緩開口。
“您好,我是海城日報的記者。我個人也是科學愛好者,所以第一次聽到在這個實驗項目的時候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並一直密切關注實驗動態。”她頓了頓,繼續說,“我之前有幸見過杜博士,她跟我講了很多關於時光匣子的事情,在我看來她不像您口中那般不堪。這讓我很糾結,我到底是該相信您的話,還是相信我自己的所見所聞?”
葉芯笑了笑,“這位記者的問題非常好,我相信在場的各位,除了你之外,一定也有跟杜博士接觸過的人。但接觸總歸不能跟相處相提並論,所謂日久見人心,就是這個道理。”
“那您的意識是杜博士在我們面前演戲?”
“我並不是針對杜博士一人,我本人也是一名科研人員,我闡述的只是普遍存在的一種現象。”
“您在研究層面上肯定是專家,我自然不敢質疑您,那我們來說說別的。我們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言行負責,這點您認可嗎?”
“完全認可。”
“那好,我反覆琢磨您剛剛那一席話,其實您並沒有拿出任何證據,所有對於杜博士的指控,完全是您的個人見解,似乎有些不合情理吧。”
她的話音剛落,周圍立刻騷動起來。這大概是葉芯始料未及的,但他仍然鎮定自若。
“我不知道你跟杜博士什麼交情,但不管你們私交如何,都不能顛倒是非黑白。”
“您說的沒錯,但您可能遺漏了一點。或許您認爲我是因爲跟杜博士早有交情,纔會替她鳴不平。但如果您的話足夠令人信服,我又何至於提出疑問。恐怕是您本身對她存有偏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的意思是我污衊她?”
“既然不是污衊,那就拿出證據,以免葉博士被旁人詬病公私不分,那可有損您的清譽。”
“你想要什麼證據?”
“證明杜博士的爲人確實如您所說。”
“組內很多人都曾與她共事,我一個人的話分量不足,他們都可以出來作證。”
她不禁笑了,“作證?他們都還沒有上臺,您就知道他們會爲您作證?”
葉芯嘴角的笑容逐漸消失,他不易察覺地衝臺下使了個眼神,剛剛那個提問的瘦子忽然扯着嗓子說,“這裡是公衆場合,請不要把個人感情帶到這裡!作爲新聞工作者,報道真相纔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他說完其他幾人也紛紛響應,眼看局勢再次倒向葉芯那邊。
“剛剛這位記者同僚的話說的真好,實在令人感動。可我不明白,我也像你說的一樣想要探尋真相,怎麼反而成了衆矢之的?”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這個人天生骨子裡帶着警察的軸勁兒,你們的話我不是不信,而是沒有證據讓我怎麼信?”
幾人不再作聲,她便一鼓作氣繼續說。
“如果沒有證據,那就是誹謗,可是犯罪哦。”
一聽這話,幾人立刻慌了神。
“當然了,是不是誹謗我們暫且放在一邊,讓我們先回到事件本身。我還有個問題想問葉博士,不知是否可以?”
“請問。”
“您剛剛說時光匣子的理論是杜博士提出的,但她進入組內的表現卻差強人意,最後葉博士繼續實驗最終取得了成功,我說的沒錯吧?”
“沒錯。”
“那請問您跟杜博士是在什麼階段開始交接的?”
“大概就是她進組之後不久。”葉芯想了一下,補充道,“她的實驗計劃寫得非常周詳,不然我們也不會通過申請,讓她進入S組。起初她說的頭頭是道,後來隨着實驗的展開,我才發現她根本沒有實際操作能力,完全是個紙上談兵的科學家。而且她實驗計劃中的很多步驟都不切實際,沒辦法我最後做了大改。”
“那這樣的人您爲什麼還留她繼續待在組裡?”
“其實這點我不想說,但介於眼下這種情況我不得不說。S組在海城的地位想必無人不知,但即使如此我們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
“所以爲了保全S組的聲譽,您寧可容忍組內養着杜博士這樣的閒人?”
“是的。”
“那我差不多清楚了,杜博士只是提供了一個詳盡的但卻漏洞百出的實驗計劃,相當於她只是提出了時光匣子的概念,但具體什麼都沒有做。”
“對。”
“您這麼一說,事情倒是明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