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她不可思議地看着顧純然憔悴的臉,“你的傷口還沒有癒合,經不起折騰,你趕快回去。”
“要不是我看到新聞,根本不知道你跑到這裡來了。你應該知道葉芯之所以會開這個新聞發佈會,就是爲了引你出來。你竟然這麼衝動,一下就上鉤了,讓我說你什麼好?”
“等回去你想怎麼說我都行,但現在不是時候。你聽我說,現在場面太混亂了,我害怕你舊傷再添新傷,所以你趕緊離開。”
“你覺得我會丟下你自己一個人走嗎?”
“我知道你不會,但你必須先帶微微離開。”聽到她的話,他的眼神中不由閃過一絲疑惑,她趕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時代的微微,我來自未來,我知道接下來怎麼應付,所以你不用擔心。趕緊帶着她離開,不然葉芯的部隊來了誰都別想走。”
“你來自未來?”
“嗯,準確的說是來自半個月之後。”她環視四周,此時已經徹底找不到葉芯的蹤影,“葉芯可能已經離開這裡了,他現在極有可能去調動他的人了。”
“這點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圍住了他的實驗室。”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杜澤毅。他穿過人羣,來到她面前,“今天的事情我暫時不追究,但絕不對不能再有下次。”
“就這一次我都快虛脫了,還下次呢......”
這時微微和羅河平也擠到他們這邊。
“你們沒事吧?”
“沒事。”羅河平搖搖頭,“你呢?”
“我也沒事,不過讓葉芯跑了。”她不由嘆了口氣,“我擔心他會有所行動,所以你們先離開這裡。不用擔心我,這裡有我爸,肯定沒問題。”
“既然你和杜叔都留下,那我也留下。”
“你帶他們離開。”她指指微微和顧純然,“你看他是傷員,微微身手又一般,保護自己恐怕都難,你讓他倆走萬一碰到葉芯的人怎麼辦?”
微微趕忙接話,“這點你不用擔心,我僞裝成這個樣子自己都認不出來,別說其他人了。”
“嗯。”她點點頭,然後轉向顧純然,“你們走吧。”
“不行,我得保護你。”
“你現在都自顧不暇了,還怎麼保護我?”
“不管你來自哪個時代,我都要保護你。”
“我明白你的心意,但眼下情況緊急,你還是聽我的話吧。”見他又要張口,她索性搶白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另外,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他沉默了幾秒鐘,餘光瞟了一眼身旁的微微,竟然露出兩難的神情。
說實話,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如此猶豫不決。
“哦對,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說着從口袋裡取出那顆鈕釦攝像機,“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
“這個是攝像機,裡面記錄了很多東西。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等你看完之後就知道我爲什麼會從未來過來了。”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嗯。”
他沒再猶豫,帶着微微離開了。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她心裡有種莫名的情緒。但想到他們已經逃離了危險的境地,還是不由鬆了口氣。正在這時,大廳裡響起槍聲,人羣再次騷亂起來,呼救的聲中夾雜着撕心裂肺的哭聲,彷彿世界末日即將到來一般。
“你也給我走。”
她衝杜澤毅搖搖頭,“我不能走。”
“你還嫌添的亂不夠多?”杜澤毅邊訓斥她,邊將她擋在身後。前方已經開始交火,雙方勢均力敵互不相讓。
“我沒有添亂,我這麼做只是爲了保護對我來說重要的人。而且我也不能再看着他濫殺無辜,您是不知道他......”
“我怎麼會不知道。”
她不由瞪大雙眼,“您早就知道了......”
“嗯,只不過牽扯麪太廣,我一個小小的局長有心無力罷了。”
“那您更不能趕我走了,要不是我的魯莽,還動不了他們呢。”她剛要探頭尋找葉芯的身影,卻被杜澤毅按回來。
“沒看到外邊危險嗎?!”
她第一次看到杜澤毅暴怒的樣子,一時間被嚇懵了。待回過神來,竟然忍不住笑了。“你生起氣來看着更兇了。”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跟我玩笑,剛剛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等結束了看我怎麼修理你。簡直把你慣壞了,以前耍耍小性子也就算了,現在越發不知天高地厚了。”
“好好,我知道了。”
“別以爲我在跟你開玩笑。”
見杜澤毅一臉嚴肅,她也不敢再造次。再加上眼下情況緊急,確實不是聊天的時候。但不管怎麼說,她都必須找到葉芯。
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眼看雙方陷入焦灼狀態,一時間難分勝負。她和羅河平趁此機會安排人羣撤離,大概半個小時,混亂終於得到控制。按理說,這些記者都曾親臨災難或事故現場,遇到突發情況不至於慌亂到這種地步纔對。如果他們最初能夠保持冷靜,也不至於讓葉芯有可趁之機,眼下這場戰鬥也可以避免。
她望着撤退的人羣,忽然覺得好笑。就在不久之前,他們還曾大聲提醒她作爲一名記者還有的職業操守。
記者的職責在於報道事情的真相。
但在她看來,他們並沒有真正履行這句話,而是不問對錯,自動倒向擁有權利的一方。
或者乾脆默不作聲。
整座城市彷彿籠罩着不真實。
“想什麼呢,這個時候還發呆!”
她衝羅河平笑笑,心中泛起一股難以言說的苦澀。“沒什麼,這邊差不多了,我去我爸那邊看看。”
羅河平一把拉住她,“我看你狀態不好,還是我去吧。”
“對不起......”
“沒事吧?”
她無力地搖搖頭,“嗯。”
“累了先坐下歇會兒,千萬別亂跑,我等會兒過來找你。”
“好。”
望着羅河平遠去的背影,她心中仍然不能平靜。或許真的是累了,但聽到外邊槍聲不斷,她又實在坐不住,於是起身朝外走去,遠遠看到杜澤毅和羅河平正在跟一個身着制服的男子講話。
這人她曾在局裡見過,好像跟羅河平同級,至於叫什麼名字忘了
稍微走進一些,才聽到三人的對話。
“外邊形勢不容樂觀,現在事情敗露,**內部支持葉芯的那部分人竟然公開派出了武裝部隊。”
“看來他們終於有所行動了。”杜澤毅邊說邊下意識地摸了摸槍,隨機問道,“他們人數大概多少?”
“就目前來看,將近三千人左右。雖然之前就知道這件事,但沒想到他們已經發展到了這個規模。”警官神情凝重地看着杜澤毅,“杜局,您看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們還有多少人?”
“算上這裡和局裡正在趕過來的人,一共一百人左右。”
“只有一百多?”
“大部分警力被您調至實驗室那邊了,所以......”
“我明白了。”
“另外,副局跟那些人一直交往甚密,正好趁此機會帶走了他在局裡的親信,加入了對方的陣營。”
“既然此次戰鬥再所難免,那隻能放手一博了。這些人一日不除,海城便永無安寧。”杜澤毅頓了頓,繼續說,“你去將眼下的情況報告給市長秘書,我想他會有辦法。”
“是。”
見警官朝她的方向走來,她便急忙躲在牆後,不想杜澤毅早就發現了她。
“出來吧。”
她緩緩從牆後走出,“我剛剛都聽到了。”
杜澤毅轉向羅河平,“你現在帶她走。”
“你現在讓我走?”她不可思議瞪大眼睛,“對方三千多人,我們才一百多人,你覺得這個時候我能走嗎?”
“你留下除了讓我分心,還能做什麼?”
她覺得這話耳熟,忽然想起顧純然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她明白他們的用意,只是眼下這種情況她怎麼能走,即使走又能去哪兒?她已經扔下他一次了,絕不能再留下他第二次。
“爸,我知道您擔心我受傷,我也一樣害怕您遭遇不測。”她說着從包裡取出幾個***,“這是我之前做的,有催眠的功效,能夠起到一定作用。不過用法只有我知道,如果使用不當,甚至會對我們的人造成傷害。”
“你這話什麼意思?”
她看出杜澤毅的心思,於是趕忙解釋,“您別誤會,我不是威脅您,我是真的想留下幫您。畢竟事情因我而起,我這個時候走了未免太不負責任了。”
“你現在跟我說責任?”杜澤毅的情緒沒有平復,反而更加暴躁,“在公,我肩負保衛海城的職責。在私,我是你的父親,我要對你的人生安全負責。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麼向你母親交代。”
“那您有沒有想過,您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如果你不在了,我該怎麼辦?!”
“微微,不管你來自哪個時代,你都是我的女兒。”杜澤毅將她推到羅河平懷裡,“帶她走。”
“不!我不走!誰都別想帶我走!”
“微微,你就聽杜叔的吧。”
正在這時,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整個大廳隨即震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