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喬昊言按下操作盤上的紅色按鈕,“下車。”
杜念薇推開車門,仰頭觀察面前的建築。一個木質結構小二層夾在兩幢高樓之間,看起來極不協調。建築門口放着一個黑色燈箱,閃爍着“離人酒吧”四個字。
“你說的朋友在裡面?”
“嗯。”
喬昊言沒有多說,徑直走進酒吧。她看看顧純然,見他臉上沒有異樣的神色便跟了進去。裡面空間很大,中間有個不大的舞臺,樂隊正在表演爵士樂,左右有幾個長桌,零零星星坐着幾個人,一邊品酒一邊交談。正對門的位置是一個吧檯,調酒師正在展示花樣調酒技法。
喬昊言駐足停留了幾秒鐘,然後徑直走向坐在吧檯的男人。
男人後背寬厚,黑色短袖裹在身上,使得結實的肌肉一覽無遺。他留着利落的平頭,此時正在喝酒。看到喬昊言,他立刻笑起來,並用手拍了拍喬昊言的胳膊。
待他們走近,男人的視線才從喬昊言身上移開落在他們身上。
“這是你朋友?”
“嗯,這個,”喬昊言指着顧純然,“是我朋友,旁邊那個漂亮女孩是他的小女朋友。”
“你們好,我是Cris的朋友,喬昊文。”男人說着向顧純然伸出手,他的手掌很厚實,虎口布滿老繭。
聽到男人的話,她不由一愣。喬昊言,喬昊文,不會這麼巧吧,兩個人的名字只差一個字?再看男人的眉眼,跟喬昊言竟有幾分相似,她剛要開口,忽然看到喬昊言衝她搖頭,她只好將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嚥了回去。
顧純然握住對方的手,“你好。”
“都別傻站着,坐下吧。”喬昊言向她和顧純然招手,“這還是Cris第一次帶朋友來,想必你們關係匪淺吧。”
“確實。”喬昊言搭着顧純然的肩,“這可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原來如此。”
喬昊言坐在喬昊文身邊,“老喬,咱倆認識也有段日子了,難道你真不好奇我是做什麼的?”
“你想說自然會告訴我,要是不想說我又何必追問?”喬昊言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況且你不也沒問我是做什麼的嗎?”
“那是因爲我對你瞭解的一清二楚。”
“哦?是嗎?”
“說話告訴你吧,我是個情報販子。”
“你別說,我還真不信你是幹這行的。”
喬昊言忽然笑了,“我騙你幹什麼,我啊,之所以能一天到晚閒晃悠,全靠販賣情報過活。當然每個行當都分等級,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只有那麼幾個人。我呢,恰好就是那一小部分人中的一個。”
“所以呢?”
見喬昊文不信,喬昊言便說道,“你14歲進入S組,3年通過所有測試,成爲最年輕的特工,20歲時又成爲最年輕的教官,是組織中舉重輕重的人物。怎麼樣?這下該信我了吧?”
喬昊文並不驚訝,“看來你這次找我,不是單純爲了喝酒。”
“是啊,我是有事相求。”
“說吧,只要我能幫到你,我會盡全力。”
“我想進一趟S組。”
喬昊文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目的?”
“事情是這樣的。”喬昊言可以壓低聲音,“我想去一趟實驗室。”
喬昊文沉默了幾秒鐘,“你不是普通的情報販子。”
“沒有金剛鑽怎麼攬瓷器活?”喬昊言嘴角閃過一絲神秘的微笑,“不瞞你說,想了解S組內部消息的人多着呢,隨便一個情報的酬勞就夠我活半年了。”
“這些人中也包括你的朋友。”喬昊文說話時,目光越過喬昊言的肩頭,落在顧純然身上。
“我朋友跟我是一夥的,不過這次的事情跟他的小女朋友有關。”
“具體說說。”
“現在還不能說。”
“你不說我怎麼幫你?”喬昊文將酒杯重重放在桌上,“說句不好聽的,我瞭解你但並不瞭解你朋友。作爲組織成員,維護組織安全是我的職責。”
“我只說現在不能說,沒說不說啊。”喬昊言拍着喬昊文的肩膀,試圖安撫他的情緒,“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回頭我會把整個事情向你說清楚的。”
喬昊文沉默了一陣兒,隨即衝調酒師招手,“再來三杯馬提尼。”
“這就對了,酒吧本來就是喝酒的地方。”
“醜話說在前面,我還沒答應幫你。”
“我知道,我知道。”喬昊言說着拿起酒杯輕輕碰了碰喬昊文的酒杯,“我保證你一定對這件事感興趣。”
大概晚上十點,三人跟喬昊文在酒吧門口分手,杜念薇便迫不及待地問,“那個人是......”
“我哥哥。”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但爲什麼喬昊言要對自己的哥哥隱瞞身份?
似乎看出她的疑問,他立刻笑了,“你很像十萬個爲什麼。”
“不懂的事情當然應該弄清楚。”
喬昊言跳上車,“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
她癟癟嘴,餘光掃了一眼顧純然,發現他一直扭頭看着遠處,看樣子對此並不感興趣,她也只好不再作聲。車子很快停在一幢高聳入雲的酒店前,三人下了車走進去,喬昊言預定的房間在63層,於是三人在服務人員的帶領下走進了電梯。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只有電梯的樓層不停變換。她盯着跳動的數字,發現跳動極快,這說明他們上升的速度很快,但她卻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她還來不及感嘆,他們便已經到達目的地。
房間很好找,在走廊盡頭。喬昊言打開門,房間裡的燈立刻亮起來。房間非常寬敞,目光所及之處異常乾淨整潔。正對面是落地窗,她跑過去趴在玻璃上嚮往張望,四周漂浮着厚重的雲,彷彿置身雲海一般,而那輪金色的滿月近在咫尺,簡直伸手可觸。
“一共三個房間,女士優先。”
她回頭看了看喬昊言,然後一一推開房門,雖然房間大小差不多,但裝飾風格卻並不相同。她挑選了一件向陽的房間,不僅陳設符合她的喜好,最主要被褥的觸感讓她感到非常滿意。
“就這個吧。”
“好,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說實話她確實有些累了,跟兩人道了晚安,便關上門休息了。不知睡了多久,她隱約聽到有人說話。本來換了地方她就睡不踏實,此時突然出現的聲音徹底讓她睡意全無。
“我說過不要輕舉妄動。”
她立刻辨認出這是顧純然的聲音,她慢慢坐起身,光腳小心翼翼來到門前,這時門外傳來喬昊言漫不經心的回答。
“我沒有啊。”
“你來過好幾次了?”
“嗯,沒事就來找我哥喝點小酒,不犯法吧?”
“你的心情我明白,但這麼做不妥。”
“有什麼不妥,那是我哥。”
顧純然長嘆一口,“正因爲是他我才覺得不妥。”
“純然,我想知道我哥是怎麼死的。”
“如果知道了,你打算怎麼做?救他?”
“如果可以,我當然要救他。”
“荒唐。”顧純然厲聲道。
“你聲音小點,別吵醒你的小女朋友。”
顧純然頓了一下,語氣漸漸柔和下來,“歷史是不可能改變的。”
“我們現在不正在試圖改變歷史嗎?”喬昊言無情地反駁,“你帶她來這裡不就是爲了阻止她的第二人格被分裂嗎?沒有分裂是一種結果,分裂了是另外一種結果,你告訴我哪一個纔是歷史?”
“那不一樣,你現在在救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這違背自然規律!”
“去他媽的自然規律!老子就是要救他!”
“昊言......”
“自從他出事之後,我一直在做一個噩夢,夢裡他身處火海,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而我卻救不了他,眼睜睜看着他葬身火海,你明白這種感受嗎?”
“我怎麼可能不明白,昊文也常出現在我夢中。”
“我從小父母就去世了,是他一手把我帶大的,雖然他才比我大4歲,但卻像個大人一樣,保護我,不讓我受到傷害......”喬昊言哽咽道,“我真應該聽他的話,不該加入S組......”
“那你也不會認識我了。”顧純然緩和語氣繼續說道,“聽我說,我也想救昊文,但你也清楚,有些事情可以挽回,但有些事情不行。我們都親眼看到昊文葬身火海,事後我們排查了出事地點,那真的只是一場意外。”
“意外?你信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們沒有證據。”
“我哥在組裡是什麼樣的人物你不會不知道,覬覦他位置的人多了去了,只要他們稍微動點手腳,我哥根本防不勝防。更何況那個時候咱倆正在執行任務,都不在他身邊,對那些人來說這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所以你打算趁次機會把事情查清楚?”
“沒錯。”
說到這裡,她終於明白喬昊言此行的目的。
不過她沒有想到喬昊言的哥哥也是在這一年去世的。
“我會幫你,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魯莽行事。”
“昊言,S組裡什麼樣,有多危險你我都心知肚明。但稍有不慎,斷送的可不止你我的性命。”
“那個小丫頭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
“嗯,比我的命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