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爺爺,當初誰能想到家裡窮的掉渣的生子能發家致富啊,我要是能掐會算,早讓我兒子跟他拜把子了。”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心裡不服氣,納鞋墊的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力量也強了幾分:“哎呦!”
“怎麼啦?”身旁人問道。
“扎到手了!”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右手攥着左手的食指,疼的皺起了眉頭。
此時就見一輛黑色高檔轎車開進了村,直奔方家去了。
“那不是養殖基地的車嗎?”納鞋墊的老太太一時間忘了疼痛,雙眼直勾勾的看向轎車去的方向。
“據說老方家要在家裡請客,這幾天在準備吃喝。你說這老方家也真是的,兒子在市裡當律師,咋還那麼摳?去飯店多省事啊!”滿臉皺紋的老太太。
“你們懂啥,據說人家請的是縣裡飯店的大廚,都包出去了。在家裡吃飯多踏實,關起門來愛怎麼喝就怎麼喝,據說是方冒媳婦幫請的大廚。”吸旱菸的老爺子哼了一聲,在鞋底子上敲了敲手裡的旱菸袋,起身,揹着手向遠處走去。
“他二爺爺這是去哪?不到晌午呢,就回去吃飯了?”滿臉皺紋的老太太看着二爺爺的背影低聲嘀咕道。
“他二爺爺是去方家了,估計蹭飯去了。”一旁駝背老者的一句玩笑話,引得北牆根下一片笑聲。
……
週六是方軼和雲梅請客的正日子,週五晚上方軼和雲梅就帶着方安志回了村裡。
一大早,方安志揉着眼睛,穿着羽絨服,哆哆嗦嗦的走出了東廂房,大冬天的還真有點不太適應。
村裡沒有暖氣,建房的時候方有財特意找人盤了土炕,正房和東廂房都有土炕,冬天燒上幾根木頭,屋裡一點都不冷。
可到了晚上睡覺時問題來了,睡到後半夜,雖然土炕仍然是熱的,人躺在上面後背熱乎乎,但是肚子和臉卻感覺冷颼颼,蓋着棉被都不行,真正的冰火兩重天。主要是廂房的牆體薄,冬天太冷,寒氣直接能透進屋裡。
晚上方冒讓小志跟着去他家裡睡,小志覺得沒必要,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可第二天週六他頂不住了,熱鬧了一天,直接跟着方冒的兒子方安信去他家睡去了。
週六方家預備了五桌酒席,早上生子一家三口和方冒一家來了,還有方家近些年纔開始走動的一些親戚。快開席時,鄰村八字鬍村長也來了。左鄰右舍的不少老鄰居也過來賀喜。
雲喬給姐姐雲梅做伴娘,她是週六一早趕過來的,整整一上午端着酒杯和酒瓶,跟在方軼和雲梅身後,四處敬酒。
中午送走自家親戚後,下午生子、方冒及鄰居們人又開了幾桌,方軼和雲梅陪着衆人又喝了不少。
方軼突然發現,雲梅從早上喝到現在除了臉色有些微微粉紅,看起來煞是可愛外,啥事沒有。再看方軼,已經跑去外面吐了兩回了。
晚上方軼和雲梅送走衆人後才發現,雲喬和方安志都跟着方冒去他家住了,方冒家弄了個小鍋爐,屋裡通了暖氣,比方家暖和。
下午吃過飯後,後廚的人走時,方軼給他們每人發了一個大紅包,五點多的時候方冒安排人把院裡收拾了下,把東西都拉走了。
“爸,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方軼送走方冒和生子後,走進冰窖一般的西廂房,只見父親正在收拾辦事剩下的蔬菜和肉。
“沒事,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們回去時把菜和肉拉上。這麼多東西放家裡吃不了。”方有財直起腰說道。
“爸,您跟我們一起去市裡吧,還有一個來月就過年了。”方軼勸道。
“不了,人老了懷舊,家裡住着舒坦。”方有財咧開滿是胡茬的嘴,笑道。
他有心跟着兒子去市裡貓冬,雖然三室二廳地方不小,但是新進了一口人,他過去住總覺得不自在。
方軼沒離婚前,方有財也曾去跟他們夫妻一起住過一段時間,短時間看不出來什麼,但是時間一長,兒媳婦或多或少的會有些怨言,他自己也覺得住着不舒服。
在方有財看來這已經不錯了,很多老人和兒子、兒媳婦根本就住不到一起,不要說住在樓房裡,就算是一個院子,各過各的,有時候都能人腦子打出狗腦子裡,一天到晚的對罵。
婆媳關係,公媳關係好的只是極少數,各家都有各家的難。所以方有財已經想好了,儘量不要跟小兩口住一起,容易鬧口角。
“爸,去吧。我跟方軼商量過了,您要是覺得擠,住我那邊,或者我們兩個住過去也行。
大冬天的村裡沒暖氣,您又歲數大了,身邊沒個人不方便。您要是惦記着老宅子,等開春了,您再回來。”雲梅站在門口微笑着勸道。
“沒事,村裡這麼多鄰居,沒事我就跟他們聊聊天,挺好的。”方有財聽兒媳婦這麼說心裡熱乎乎的,看得出來對方是真心想讓自己去市裡過冬。
“您還是去市裡住吧,我和方軼過元旦要去我爸媽那邊請客,我們跟小志說了,但是他不想去,家裡不能就留他一個人,學校還沒放假呢。”雲梅知道小志是老爺子的心頭肉,這麼一說老爺子肯定得動心。
“……那行,等你們從南邊回來,我再回來。”方有財琢磨着不能讓孫子一個人在家,便答應了。
方軼偷偷對着雲梅豎起了大拇指,這新媳婦不愧是經商的,腦子活泛,主意也多。
今天晚上,方冒家的暖氣燒的格外賣力,客廳內的溫度能達到二十五六度,熱的衆人直冒汗。
方冒的媳婦趙翠霞端進來一個不鏽鋼盆,裡面放着七八個凍柿子,後面跟着方冒的兒子方安信,他手裡端着四個小鐵碗,還有勺子。
“小志,給你小姨拿個碗,咱們一人一個,這東西吃着可比冰棍強多了。”趙翠霞將凍柿子放入小鐵碗內,遞給了方安志。後者又將小鐵碗轉給了雲喬。
“謝謝嫂子。”雲喬笑呵呵的接過鐵碗。
“謝啥呀,都是自家人。家裡也沒什麼稀罕物件,凍柿子管夠。明天走前,我再給你帶些。”趙翠霞微笑道。
鐵碗中的凍柿子是用冷水泡過的,表面一層冰,裡面已經化了,冰涼爽口,嘗一口那滋味實在是美。
四個人每人一碗,邊吃邊聊,氣氛非常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