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感,一個很抽象的名詞。
或許漢末的百姓們並不瞭解這個詞的含義,但卻能真真切切的感受的到。
以往聽之都令人色變的黃巾賊終於來了,人數甚至比臨淄城中的呂布軍隊多出五倍不止,黑壓壓的一片幾乎將臨淄古城團團圍住;卻並沒有引起城內民衆的恐慌,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屬於天下第一猛將呂布創造的奇蹟。
自呂布得到黃巾來犯的消息後,爲保一次全殲,呂布和衆將制定了守株待兔之策,索性以臨淄城爲餌,放任來犯黃巾集中優勢兵力同呂布軍對抗,以方便一次過足癮頭。
可竟然足足等了三天時間,呂布軍的探馬纔在臨淄境內見到黃巾賊的影子。人數上倒是如同消息所傳,足足十餘萬黃巾賊,可除了頭上帶的黃色條布相同之外,兵器甲冑各不相同,其中竟然不乏數千精銳甲具兵器,透出幾分異樣的意味。
可惜黃巾賊寇的行動太過遲緩,竟然又讓呂布乾等了一天才列好了陣勢,才如呂布所希望的那般將臨淄城團團圍住。
而在城內,陷陣營、驍騎營、飛騎營、神弓營的兵士們早已經被安排在四門駐守,兩萬憋足勁的呂布軍兵士們整裝待發,士氣之高昂,完全沒有將十餘萬黃巾賊放在眼中。
呂布這個被平淡的生活“折磨”了幾個月的飛將軍,更是在得到消息後,整個人都進入了某種興奮的狀態之中,英挺的面容上神采奕奕,走路都好像帶着風,渾身上下散發着專屬於神將的威武神采。
“主公!四營皆已整裝待發,隨時聽候主公軍令,出城殺敵!”呂布麾下諸將一個個也是神采飛揚,以高順、張遼等人爲首,一個個戰意盎然,等待着呂布發佈攻擊命令。
“好!猛虎不發威,這些賊子真當我呂布是病貓不成!沉寂了太久,看來我呂布已經快被世人忘記的差不多了!此次黃巾賊既然敢來犯我郡縣,也省的我等四處尋覓其蹤,這次定當讓他們有來無回!”呂布眉毛微挑,借用了秦旭的一句話,略帶興奮的語氣,頓時帶動了麾下衆將的情緒。
“主公,此次出城迎敵,末將請爲先鋒!”成廉的嗓門最大,搶先開口說道。
“老成,你的飛騎營新建不久,還是讓侯某先上吧!主公!末將請戰!”侯成也不甘落後,隨着成廉話音大聲說道。
“好!好!兩位將軍莫要爭搶!十萬黃巾就在城外,跑不了!”呂布見衆將皆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大笑道:“好容易黃巾遂了我等意願,仗着兵多圍城,那我等也莫要辜負了黃巾賊的這番‘苦心’!我意已決!待午時四門齊開,高順、宋憲留守城中以爲接應,我親率陷陣營,同成廉、張遼、侯成三位將軍一齊殺出,爭取一戰以競全功!”
“諾!主公威武!”見呂布竟然無視這團團圍住臨淄城的黃巾賊十萬大軍,選擇了最爲直接的硬碰硬策略,帳中衆將都露出一絲喜色,沒有一個提出異議,齊聲應和道。太合胃口了!這纔是天下第一猛將必須的選擇,正確的選擇。不過是十萬烏合之衆而已,別說一比五的兵力對比,對於呂布軍來講,便是更多又如何?
隨着呂布的軍令層層下達,半個時辰內,早已經等侯良久的各營軍士霎時間都動了起來,馬上鞍轡,刀出鞘、弓上弦,齊裝整備待發。臨淄城四門處,森森殺氣直衝雲霄,只待呂布一聲令下,便大開四門痛快衝殺一陣。
“主公,城外黃巾已然在距離城牆一里處集結成陣,但……”已經被升爲陷陣營都伯的老許,見呂布整裝而來,連忙上前行禮,語氣中帶着疑惑稟報道。
“但是如何?”呂布滿是興奮的臉上帶着一絲不在意,在呂布看來,黃巾賊不過一羣烏合之衆,便是再集結成陣又如何,仗着手中畫戟,胯下赤兔,呂布還就真沒怕過誰來。
“主公!雖然城外黃巾賊人數衆多,但是對方似乎並沒有攻城之意,令人感覺非常奇怪!”老許斟酌說道:“看這東門城外黃巾陣中雖然頗爲齊整,兵士多爲青壯且有精良甲具,如此戰力宣威,卻偏偏又對我臨淄城圍而不攻,這莫不是有什麼奸計?還望主公多加小心!”
“無妨!區區黃巾烏合之衆而已,還不值得某對他們重視!”呂布冷笑道,剛剛說完,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眉頭一皺,問道:“不對!不對!秦旭這小子現在在何處?”
“秦主簿不是被主公下了禁足令了麼?想必尚在府中陪着大小姐吧!主公放心,有末將和高將軍在,必保將軍家眷無恙!”宋憲恭敬的看了面色不渝的呂布一眼,陪笑着說道。跟隨呂布良久,呂布這種出征前心念家眷的“毛病”也不是一兩次了,只不過這次又加上一個寶貝女婿,除了對秦旭能得呂布這般看重有些羨慕之外,宋憲倒是沒作他想。
“先登營呢?先登營是否還在城中?”呂布好像想到了什麼關鍵之處,眉宇間幾乎皺成了一個川字,急急問宋憲道。
“先登營?”宋憲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不明白呂布爲什麼此刻又關心起新投靠僅有五百人的降軍來,有些忐忑的說道:“或許是近幾日兵馬調動頻繁,先登營新補充未久,末將未曾留意;主公稍待,末將,末將這就去查!”
“不必了!哼!我就知道!這個大膽的小子啊!”呂布卻沒有像宋憲想象中的那般露出放心之色,喃喃的說了一句令宋憲不太明白的話,興奮的面容漸漸淡了下來,竟然露出幾分難以言喻的苦笑之意。
“主公此言何意?秦主簿和先登營有什麼問題麼?”宋憲疑惑的問道,不知道呂布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哼!問題大了!不必去查了!傳令其他三門,不管黃巾賊在搞什麼名堂,一刻鐘後各軍同時殺出!無論如何也要剿滅了這羣敢來犯境的黃巾賊寇!”呂布壓了壓手中的畫戟,語氣中帶着賭氣的意味,看的宋憲一陣咋舌。呂布沒管宋憲的異樣神情,略一沉吟,又轉頭對高順說道:“老高,布之家眷就拜託你等了,嗯,若是見了秦旭這小子,馬上讓人給我看管起來!等我回來定要……咳,讓他好好長長記性!”
“主公,這……諾!”見呂布面色不好,高順苦笑應道。呂布的異樣神色高順看的明白,肯定是秦旭這小子又搞出了什麼小動作讓呂布生氣了。說起來秦旭這小子還真是不讓人省心!總是愛弄出些讓人爲之瞠目的事情,卻又偏偏讓人無話可說,的確該讓呂布好好管管!不過話說回來,你老呂也是,上次越權那麼大的事情,最後都稀裡糊塗的不了了之,這般縱容之下,怎麼讓那小子長記性?還讓人“看管”?有你在後面給他撐腰,怎麼管?誰敢管?但呂布話已說出,高順只能應諾。
“出城!”呂布此時的好心情被秦旭這個名字攪合的一塌糊塗,心裡憋着一股氣,沉聲喝道。
“諾!”
“吱呀呀……”厚重的城門打開,門前吊橋隨着守城兵士手中的絞盤轉動被慢慢的放下,城外的景象逐漸呈現在了呂布等人的面前。
黃巾!
密密麻麻的黃色頭帶晃得人眼暈!
因爲來犯的黃巾賊寇大營就在東門之外,這裡幾乎集結了佔來犯黃巾總數的三分之一強。正如同之前老許的稟報,這些皆由青壯組成的黃巾賊頗有幾分精銳的意思,兵器甲具也同其他三門的賊寇不同,乍看上去卻是像極了正規軍的裝備,也不知道是洗劫了那一州郡的府庫,或是其他“特殊”來源。
久違了的感覺!
這戰場的氣息!殺伐將起的味道!
呂布迷醉的深吸了一口氣!
“老夥計,幾個月沒有痛飲人血,你也寂寞了吧!”呂布率領着陷陣營兵士緩緩而出,在赤兔馬上撫摸着手中的方天畫戟,眼中戰意盎然!身後陷陣營中殺意凜然,馬蹄踏地聲,似乎整個大地都爲之顫抖!
“諸軍聽令!”呂布高高舉起方天畫戟,望着正前方緩緩分開,像是要擺開雁行防禦陣的黃巾賊衆,對身後早已經擺出衝鋒陣勢的陷陣營大喝道:“黃巾賊寇禍亂青州,今日又妄圖侵我臨淄,實乃罪大惡極,諸軍,給我……”
“咵……”
時間彷彿卡殼了一般!
呂布的一個“殺”字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眼前突然發生了一件令呂布極爲不願意看到,卻又偏偏在意料之中的場景。幾乎糅合了驚訝、憤怒、委屈、憋悶甚至還有一絲欣慰的種種對立情緒,此刻一股腦的涌現在呂布的眼眸之中。令呂布把將吐而未吐的“殺”字硬生生的憋在喉嚨裡,難受之極。
數萬黃巾賊,在呂布出城之後,就開始疑似佈防御陣般緩緩而動,自擁在前面的賊衆開始向兩邊散開。
就在呂布發佈的衝殺命令尚未說完之際,一個在所有人眼中看來,根本完全不可能出現在那裡的身影,離奇的出現在了數萬黃巾賊寇之中。
秦旭!
竟然是秦旭!
難不成?
咱們大小姐的夫君!主公的愛婿!手掌着陷陣、先登二營的秦主簿,竟然投了黃巾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