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睡着了,做着很香甜的夢,只是有些累,因爲夢中一直在顛簸。
李傕和郭汜等西涼軍得到了朝廷滿意的封賞,又得了湄塢中呂布軍沒有搬完的半數糧草,志滿意得之下,也暫時沒有過分爲難獻帝劉協和滿朝公卿。加上賈詡對李傕的囑託,擾民的事情也得到了部分控制,長安城中的局勢出現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秦旭現在日子過的很舒坦。自從穿越到這個時代,神經一直崩的緊緊的,像是隨時都會斷掉似的。
現在好了,不但有老許和司馬冒整日間領着孔二愣子一幫人四處打野味滿足口舌之慾,而且旁邊還多了個猛男兄徐晃的護衛,雖然這大哥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但至少有了徐晃和他的部衆,不必再每天提心吊膽,過着擔心前途未卜後有追兵的日子了。
徐晃很守信諾。在高順全神戒備了一個時辰之後,被徐晃派出去的偵騎回報,長安方面竟然開始收縮兵力了,自稱韓某的那人蹤跡也是全無,不知道回去後被帶到了什麼地方,追擊呂布和擒獲呂布家眷的懸賞也被撤下。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徐晃看妖怪似的看了秦旭半天,才認命似的嘆了口氣,答應了秦旭護送他們這一羣奇怪的組合去河內同呂布會和。並且一再表示是因爲願賭服輸,加上同秦旭投緣,才暫時客串,待得到了河內,徐晃等人再回轉長安。至於說怎樣去和楊奉交代,徐晃只是略略沉默了一會,倒是沒有說出來。看來徐晃和楊奉之間似乎也有着許多不爲人知的故事。
秦旭當然沒口子的答應下來,心中卻是對徐晃這般執着感到好笑之餘也十分的敬佩。三國時代能堅守自己的理想和立場的人並不多,但每一個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徐晃的偵騎帶回的消息,使得一直擔心呂布安慰的嚴氏貂蟬等人也長吁了一口氣,隊伍中緊張的氣氛也得以緩解。加上秦旭的手藝着實不錯,雖然只是燒烤,但架不住孔二愣子等人賣力氣,每天的野味竟沒有重樣過,對於這烹飪技術不發達的漢代來說,經秦旭之手出來,那真是百吃不厭的美食。這段“逃亡”之路上,嚴氏和貂蟬的氣色比之前好了不少,蔡邕最是得意,竟然胖了幾分。
在料到李傕郭汜這哥倆得了長安之後很快就會開始收縮兵力,全心享受,秦旭更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也不知道呂布有沒有後手來對付那個令秦旭這個穿越客也沒有十足把握的人。
不過這件事情要等到見到呂布之後才能知曉,若是能夠成功,也算是還了呂布的人情。
最令秦旭高興和沮喪的,高興的是是從徐晃口中,秦旭竟然得知了一直關注的曹操曹老闆的消息。曹老闆現在的確是求賢若渴,身邊除了同族的曹氏和夏侯氏之外,文官數量由於曹操的出身問題,極少有人投奔,對秦旭來說是個機會。沮喪是,現在曹老闆正急着搶地盤,正在攻略青州黃巾,聽說戰況有些不利。
雖然明知道曹操此戰必勝,而且會得到日後威震天下的強軍青州兵,但秦旭內心中卻是總有一股莫名的情緒在盤繞。即是希望老曹能儘快評定復起的黃巾,同時得到屬於他的赫赫威名的青州軍,同時內心中又生出若是曹操此戰若是失敗,是不是對呂布軍的未來會有幫助?
這種矛盾情緒的產生,使得秦旭好幾日都提不起精神來。經常獨自一個人發呆,暗中自嘲這是爲“古人”擔心,但想想自己已經是身在局中,沒來由的又是一陣煩躁,惹得儘管已經跟秦旭混的十分熟悉的司馬冒和孔二愣子也輕易不敢打攪秦旭。
秦旭現在在這一行人中的威望很高。看着徐晃一臉沒轍的跟在秦旭的身後亦步亦趨,雖然不知道這大哥是真的在履行職務,還是趁職務之便先享受美食。但就這麼一個年輕人,不但用一個極其拙劣的離間計加上一個幾乎必輸的賭約,愣生生的將一個令高順都十分佩服的大將之纔給忽悠成了護衛,使得高順手下的那些陷陣營兵士無一不再感嘆,難怪人家秦主簿之前就憑着這副小身板就敢妄言要加入陷陣營,不說其他,單單就這份膽量,就十分的令人咂舌。
秦旭也曾想着利用這個時候旁敲側擊下自己和老許之間究竟有什麼瓜葛,但老許不知顧忌着什麼,每當秦旭裝作不經意間提起這個話題的時候,老許總是能故意扯到別的事情上去。一來二去之下,秦旭也就沒再往心裡去。只能心情複雜的期盼着曹老闆抓緊穩定下來,自己好找機會上趕着去報效。
蔡琰最近倒是平靜了很多。可能是由於老爹蔡邕已經無事,所以性子也逐漸向着恢復大家閨秀的方向發展,言談舉止間都泛着一股子貴氣。只是不能在她的面前提起她名義上的亡夫衛仲道,否則這大姐肯定立馬變身成腹黑御姐,只一個眼神就能讓秦旭不自覺的想起月夜一個美女手拿牛耳尖刀,在人頭上畫烏龜的場景。
所有人無論心情和身體都在徐晃加入之後,變的輕鬆了不少,不緊不慢的向着河內趕去,唯獨秦旭的“師傅”呂玲綺不知怎麼了,不但這幾天也沒有再來給秦旭“上課”,每次秦旭問起時,蔡琰總是臉兒紅紅的將秦旭趕下他們的馬車,不知道這倆人在搞什麼鬼。
“秦主簿!前方似乎有人爭鬥!”幾日間隨高順等人叫慣了口的徐晃,在聽得偵騎的回報後,對秦旭說道。
“爭鬥?”秦旭看徐晃說出這個詞彙的時候臉色有些不自然,似乎十分氣憤,便奇怪的問道:“要不我們去看看?”
秦旭一行人已經走了十來天,眼見就要到達洛陽地界,向北再走至多三兩日的路程,就到了河內治所,這個地方曾經是曹操追擊董卓被伏擊的所在,少有人煙,突然聽到徐晃說這裡有人“爭鬥”,把秦旭的好奇心給引了出來。
此地距離河內已經很近了,同高順商量後,高順也沒有過多詢問,直接答應了,但是要讓老許和司馬冒兩人跟隨,讓秦旭很有種無力感。以前總有種錯覺,覺得高順和呂布似乎對秦旭都十分的縱容,只要秦旭決定了的事情,兩人一般都不怎麼過問緣由,反而好像是擔心外出遊玩的孩子似的,每次都是給秦旭配備了足夠他保命的護衛。呂布如此,現在高順也如此。
好在已經和老許等人熟悉,也沒有感到什麼別的意思,只是臨行前,秦旭卻被一件事情給弄得十分的頭疼。
呂玲綺非要跟着秦旭去。本來這也沒什麼,但是自離開長安後蔡琰一直同呂玲綺形影不離,最近兩人又好像有了什麼共同的秘密,一直躲着所有人,現在呂玲綺要去,以她那一身的功夫倒也沒什麼,可蔡琰你一個嬌嬌嫩嫩的大小姐,怎麼也這麼愛湊熱鬧呢?
“快聽,好像真是打鬥的聲音。”呂玲綺今日的氣色好了不少,白皙的瓜子臉上也有了紅潤的氣色,策馬在前突然扯住繮繩對剛剛學會騎馬的秦旭叫道。
秦旭沒有想到,自己本來是在呂玲綺的“淫威”壓迫下,才勉強答應帶着蔡琰一起,又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帶着兵器,以免呂玲綺到時候只顧衝殺,他們老呂家有這遺傳。若是遇到危險趕緊先離開,秦旭可不想蔡琰重蹈被擄走的覆轍。
交代了一大通,惹得兩女差點沒掐死的秦旭,卻沒有想到最沒用的竟然是秦旭自己,在看到蔡琰十分瀟灑的踩着單邊馬鐙,飛身上馬的情景,再對比一下在一衆人強忍着笑意看自己半天爬不上馬去的秦主簿,秦旭只感覺這幾天好容易積壓下來的威信,瞬間消失無蹤,呂玲綺笑的最是厲害,直接揚言看來還得對秦旭加強訓練纔是,讓秦旭一陣叫苦。甚至連徐晃都解開了一直面陳似水的臉龐,附和着衆人一陣大笑,讓秦旭很沒有面子。
“不好!這裡竟然還有村民!”老許突然臉色鐵青的叫道:“這些人……這些人絕對是正規軍,他們,他們在屠殺平民?這幫畜生怎敢如此!”
秦旭作爲一個現代人,雖然來到這裡經歷了很多,但還是第一次見到殺人。活生生的人在刀光下只是一閃,生命便隨之殆盡,脖頸中噴出的血花和淒厲無助的慘叫,瞬間讓秦旭的胃部翻江倒海起來。
倒下的人再也沒有起來,他們有的是白髮蒼蒼的老者,有的是布衣荊釵的農婦,還有幾個竟然是黃髮垂髫的幼兒,在一羣沒有披甲但完全可以從舉止中看出是軍人的惡漢刀下,這些人竟然都被殺死,跟着這十幾名惡漢身後的人,竟然拿出了短刀,放在了已經倒下的村名的脖子上。
梟首?
這……
“秦主簿!你怎麼了?”徐晃的臉龐上一片鐵青,緊緊握着繮繩的手指節都有些發白,但還是忍住沒有去砍了這些已將這些村民屠殺殆盡的劊子手。秦旭緊咬着牙齒,憤怒的盯着正在大笑的那羣惡漢,旁邊的蔡琰已經是臉色發白,渾身微微顫抖,不知道究竟是害怕還是憤怒。
呂玲綺已經出離的憤怒了,之前只是聽說魏續殺良冒功,對這個小姑娘來說這只是個不太好聽的詞彙,今日見到真真的情景,讓呂玲綺後悔爲什麼沒有帶着兵器出來。
“這狗日的亂世!”秦旭咬着牙擠出這兩個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將秦旭這幾天逐漸生出的怠意和身爲穿越客的優越感衝擊的無影無蹤。
活生生的人,無辜的人,被殺後還被梟首報功!這究竟是誰的軍隊?
連魏續殺良冒功讓歷史上殘暴無比的呂布都能生出大義滅親想法,那這些惡漢身後的人究竟是誰?
不!
不管是誰!
秦旭感覺到了一種冥冥中的責任感。心中突然有了種豁然貫通的感覺。
對!
不管是誰!
既然已經改變了蔡琰的歷史!改變了長安的歷史!改變了呂布的歷史!
那麼,
你們這些視人命如草芥的惡人們,你們這些人背後指使的那個人,不管你是誰,你的歷史,我秦旭,就幫你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