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一年多以來,在秦某人手下吃了不少的虧,曹操對秦旭的瞭解還是蠻深刻的。見顏良這般縱馬欺辱的行爲都沒有讓秦旭有絲毫變色,便知道秦旭肯定會有後手在等着招待顏良。
“曹將軍,經年不見,你也清減了不少!”當日董卓還在洛陽作威作福時,爲了博得董卓信任而刻意同西涼軍諸將結交的曹操同樊稠也有過數面之緣,當時曹操還是刻意奉承董卓的而得來的東郡太守,樊稠就已然是領着三千西涼親兵鐵騎的軍中大將了,心情好時見了曹操也只不過點個頭而已。造化弄人,時間這才過了三年,彼此間的位置卻是顛倒了個。
“樊將軍此番能在秦將軍勸說下大義獻關,足可見誠!”曹操倒也大氣,沒有拿昨天還在拼死廝殺爭奪潼關說事,見身爲樊稠部曲的三千西涼精銳鐵騎隨後跟了來,在秦旭身後,曹操眼眸中閃過幾分羨慕之色,卻很好的掩飾住了,帶着探尋的口氣,當着秦旭的面笑着問道:“只是不知樊將軍日後有何打算呢?樊將軍之能力,曹某可以心慕的緊,不如同我等一同揮戈長安,救天子於水火如何?”
“樊稠之前不明天時大義,幸而得秦徐州鐘鳴鼎言相勸,深知之前罪孽難消,心悔之下,已然消卻了戰心,不想再圖這殺伐之事,惟願在秦使君府上做一名家將,了此殘生足以!”樊稠倒是沒有被曹操這甜兮兮的所言所惑,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卻是和身後三千兵甲精良,精銳非常的自家部曲,成了極鮮明的對比,就差在額頭上掛幅“我是在睜眼說瞎話”的條幅了。
“人各有志,曹某尊重樊將軍的決定!”曹操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藉着推高秦某人來達到其應對數個時辰之後就能到來的袁紹,也沒有繼續將這當面挖牆腳的偉大事業繼續下去。面帶羨色的看了眼樊稠的部曲,對秦旭說道:“仲明卻是好手段,曹某的眼光也自果然不差!卻是不知仲明在潼關內給顏良那廝留了何等禮物?可否見告?”
“其實也沒什麼!”剛剛從顏良口中得知當初被自己佔足了便宜的袁紹下午即可來此,秦旭此時雖然有了樊稠的投效以及其麾下三千西涼鐵騎部曲爲依靠,但大面上還是需要借重曹操來應對袁紹,也不知道曹昂有沒有將在臨淄時的定計告訴曹操,秦旭笑着說道:“不過是些對李郭二賊還抱有幻想。不欲同樊稠將軍一同身歸大義的西涼輔軍而已。不過秦某同樊將軍出關時,已然命其部曲收繳了這些人的長兵短刃,怎麼說袁本初勢大,也得給他留口湯喝不是?秦某索性就全送給顏將軍了。”
“借刀殺人?仲明卻是依舊用計毒辣的緊啊!想必這回顏良那廝這般急着搶功,這苦頭可也是要吃的足足的了。”看着曹昂一副疑惑的樣子,甚至就連自家麾下大將曹仁、夏侯等人也是一副不明白秦旭所言之意。曹操苦笑着搖了搖頭,對曹昂等人說道:“仲明只言收繳了其餘不願歸降的西涼輔兵的長兵斷刃,想必阻擋了曹某月餘的利器弓箭等物,應當是不小心忘卻算計在內了吧?”
“哎呀!曹將軍這一說,秦某纔想起來,似乎果真如此!這些天來回奔波於路上,也沒有好好休息過一日。竟然使得秦某連這麼重要的事情也給忘記了,樊將軍,目前潼關還有多少箭矢庫存來着?”見曹操說破,秦旭嘴角微微一挑,佯作恍然記起的樣子,假的不能再假的在馬上一拍大腿,狀似焦急的說道:“那些輔兵本來是月餘來一直對抗曹將軍你的,出關時秦旭只顧着儘快離開。卻是忘記了收繳就放在城牆之上的箭矢庫存,真是失策失策!”
“啊……嘶葎葎……”
彷彿爲了印證秦旭同曹操這番明裡暗裡算計顏良的機鋒之語,顏良一衆人衝至潼關之下時還沒怎得,只不過是入關時擁擠一些而已,卻不料剛剛進入了不過只能容納三千人便是極限的潼關外甕城之時,就見那些本就對樊稠突然獻關,卻又對他們置之不理而表示不可理解的西涼輔軍們。眼見這般浩浩蕩蕩意氣風發,似乎是因爲他們之功才得了潼關而顯得有些驕縱的顏良騎兵擁擠進關而來,也不知道是誰領頭,反正眼下潼關已失。自己等被“拋棄”之人已然生死不知,索性抄起未曾被收繳的弓弩等物,調轉了準星,帶着怒火和怨氣,潑水似得向着在甕城之中擁擠不堪的顏良騎兵傾斜而去。頓時間,慘叫聲、馬嘶聲響徹於雲霄。
“主公,秦使君……這……”前番因爲眼見秦旭被顏良爲難,而一馬當前,只帶着數十騎便敢來救的徐晃,此刻聽得潼關之中淒厲的慘叫,堅毅的眼眸中也閃過幾分不忍之色,像是欲對曹操、秦旭說些什麼,卻是話道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智謀以佐戰事,武以止戈!有時候也多不得已之事!”秦旭倒是明白了徐晃想要說什麼,皺眉回頭看了眼慘叫已然不減其聲的潼關,和關隘城牆之上,已然拔去的西涼軍軍旗位置,一時間突然覺得對自家老丈人呂溫候的那番以戰休戰,以殺止殺的理論,有了更深刻的瞭解,對徐晃說道:“倘若這次的殺戮,能讓已經被搶功的心思急紅了眼的顏良所率騎兵靜靜心,爲救援天子之事少使些絆子,秦某人倒是不介意有機會再借勢殺一殺老袁家的銳氣。公明久經戰陣,應該比秦某更爲了解,似這般密集射擊,弓箭其實多難致命,造成的致命殺傷着實有限。而對於存留於潼關之上的西涼輔兵守軍來說,顏良還要拿那些人向袁紹表功呢,更是不虞有生命之憂,最不濟也不過是吃些苦頭罷了。”
“秦使君果然仁義,倒是晃多心了!”徐晃只不過是因爲潼關這般輕易獻給了秦旭,反倒是被秦旭用徐晃昔日“同袍”爲誘餌,又使計中計算計一下本就欲圖謀不軌的袁紹、顏良而已,此番聽了秦旭解釋,徐晃也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拳對秦旭說道。
曹操之前意欲做出抄襲顏良後路,使得顏良不敢太過放肆搶佔潼關的計劃,以爲秦旭的計策而擱淺,但見顏良被秦旭這番大禮給整的潼關內嘶喊慘叫之聲不絕,倒是也頗覺得解恨,再加上有之前曹昂轉述的秦旭所得針對袁紹的“對策”,使得曹操雖然對秦旭的忌憚再次加深了不少。但拋卻其他因素而論,青州畢竟現在同兗州還是盟友,而且自己長子曹昂交上秦旭這樣的朋友,其實高興之意還是要多一些的。又因爲剛剛秦旭所言“撫慰”徐晃的一番話,曹操也就索性佯作不知道,對潼關內顏良怎樣收拾殘局也不加理會。也不忙這一時攻伐長安之事,大方的撥出了軍營中本用來收攏招募降軍的營地給了秦旭、樊稠等人以及三千西涼鐵騎部曲駐紮。
所謂無利不起早,果然一點也沒有說錯。別看袁紹這人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先有些猶疑,總是同麾下謀士幾番論證之後,才做出決定;說好聽點老袁這是叫做善於聽取下屬意見,說不好聽就是做事有些磨磨唧唧的不怎麼痛快。但是在對待極有可能能使因爲當初被董卓滅了滿門的老袁家重獲輝煌之事,諸如迎立天子還於舊都。倒是再以洛陽殘破不適合再爲漢都的藉口,將天子接到冀州大本營鄴城,行那挾天子以令諸侯之事,袁紹還是比較積極的。至少是在田豐、沮授的幾番保證之下,去搶舊日好友曹操的功勞,摘了老曹桃子的念頭,還是使得袁紹行軍速度,比之預料中的要快了不少。這番秦旭等人剛剛安置好了。便接到了袁紹大軍來此,並且分出了一部分接管了潼關的消息。
該來的總會來的!秦旭其實對見袁紹打心眼裡還是不願意的。並不是說害怕什麼的,只不過是一種人之常情。換做任何人,之前曾經藉着黑山賊當擋箭牌,還把袁紹最爲寵愛的小兒子袁尚丟給了黑山賊寇吃了好幾個月的苦頭才命大脫離苦海。幾乎可以說是徹底洗劫了人家老窩,更別說原本袁紹麾下四大心腹謀士,其中三位直到現在爲止。還在濟南國賣“苦力”呢。秦某人最怕就是見了袁紹之後自己會不經意的笑出聲來,那可就比較容易引起沒有必要的“州際糾紛”了,特別是在現在這已然脫離了歷史軌跡,提前了數年行救援天子之事的關鍵時候。能不沒事找事最好,秦某人其實還是很低調的。
“秦將軍,我家主公曹將軍請您前去同冀州袁公見面!”正當秦旭得知了袁紹來此的消息之後,正在想辦法不見袁紹最好,最不濟也能拖一時是一時,可曹操卻是好像唯恐天下不可亂似的,一心想將年紀尚未雙十的秦某人推到臺前來,而且竟然是派了身邊近侍來催促了。倘若是不知道曹操的本性,或許秦旭還真會有些感謝老曹這般擡舉自己呢。
眼見已然推脫不開,秦旭索性也就整了整衣襟,打着打醬油的心態,留老許、孔斌和一衆護衛看家,幫樊稠安撫即將要帶回青州的西涼鐵騎的情緒,隻身帶着司馬冒優哉遊哉的跟着曹操這位內侍來到了曹操的中軍大帳,甫一進賬,還沒有來得及打量只聞其名,卻未曾細看的袁紹尊榮,顏良那張幾乎黑的可比鍋底的大臉卻是先湊了過來,冷言說道:“肥肉自己吞,骨頭留給別人,秦將軍,着實是好算計啊!”
“唔?顏將軍此言何意?莫非是搶來的骨頭啃的不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