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城中,不知何時開始,四下在傳着一則讓人頗覺匪夷所思的消息。
原本是被呂布兵臨北海城而舉城而降,現任青州治中、稷下學宮大祭酒的孔融孔文舉,竟然因不滿青州治政,而被別有圖謀的原徐州牧陶謙次子,投身僞帝袁術逆賊被封做徐州牧的陶商之弟陶應所惑。在呂布奉天伐逆,代朝廷征討號稱仲家皇帝的袁術途中,爲了一己私慾,竟然以青州治中的身份調開臨淄北門守軍,打算放原徐州叛將張闓、徐州黃巾餘孽首領餘方所糾合的數千所謂“義兵”入城,意圖禍亂青州根本,劫掠呂布家眷,最終卻人算不如天算,正好碰上有義士不滿孔融這等悖逆犯上、禍及他人家眷的下作之舉,偷偷的告知了這等消息,?而急忙迴轉的呂布大軍當面,一股腦的被抓了個正着。
還沒等人將這個令人目瞪口呆的消息消化完,隨即又傳出了呂布軍中其實也有了被孔融買通之人,而且還就在奉命看守準備交給天子處置的孔融的呂布軍親衛營中,結果孔融在被呂布軍關了數個時辰之後,竟然逃走了!
這跌宕起伏頗具有戲劇性的曲折轉變,特別是親衛營統領宋憲將軍,爲了給被矇蔽的袍澤一個改過的機會,而自領罪責,又爲了嚴肅軍紀,悍然拒絕了青州牧呂溫候打算不再追究此事的好意,竟然打算自領軍法。竟是就在幾個時辰前的臨淄北門擒住孔融一干人等的地方,愣是上演了一出呂布揮淚打宋憲的戲碼。
這轉馬燈似的一出接着一出。充滿了正義感、人情味的種種隱情,雖然的確是在人前樹立了呂布軍嚴明的軍紀、袍澤間的深厚情誼,以及圖謀不軌者的險惡用心。着實是給這乏味的大漢業餘生活增添了不少談資,可隨着這消息的傳開,被各勢力探子擺在一些時刻在關注青州的勢力首腦案几之前時,不少人卻還是讀出了別的異樣的味道。
突聞叛逆稱帝,悍然奉天伐逆的忠義;無奈被小人偷襲本營的憤怒;不再追究被矇蔽袍澤的寬容;不下不敢私自脫逃制裁壞了規矩的決絕;以及當衆揮淚打心腹的公心。這一樁樁隱在青州明傳天下以求“支援”消息中,看似呂布委屈的很,口口聲聲要討個公道;可怎麼越看越是覺的有什麼地方讓人不太舒服呢?
終於還是此刻正在歡喜與另外兩路討伐逆賊袁術的聯軍不太對付。而空得了許多便宜,而且和青州此番事情明面上好像脫不開干係的曹操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尼瑪這是在開青州牧表彰大會呢吧?要是按照這麼說來。稍微有點見識的人在瞭解了事情的“真像”之後,怕是都要認識這麼個有情有義,義薄雲天,忠義無雙。總之完美到體無完膚的呂布了。這是誰的計策,這般“狠毒”?竟然有想要一舉扭轉之前呂布罵名的意圖?
凡是能在漢末這個圈子裡混出點名堂來的,本來就沒有幾個傻子,在經過最初的迷惑之後,也是都想明白了呂布這回玩的頗大的招數,這是打算變廢爲寶,玩個乾坤大挪移啊!但直到歸知道,即便是對呂布這種做法嗤之以鼻。但卻也是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認,呂布這一手將本是應該被天下所笑的惡性烏龍事件轉變成了於己有利的陽謀。玩的確實漂亮。
名聲!名聲!你得有名,而且還得有聲。名,呂布有,雖然不怎麼好,但近些年來隨着一些呂布不願意解釋的事情在人們心中逐漸被淡忘,多少也有些扭轉的趨向;但這聲,也就是傳播途徑,卻並不是你一個哪怕是佔據一州之地的勢力之主可以左右的。
眼下大漢的通訊基本靠吼,趕路基本靠走,有了名沒有聲,名也就被固定在了自己小圈子裡,着實沒什麼用。這年頭你若打算讓人爲你揚名,除了請已經“聲”揚四海,有一定話語權的人做出評價之外,幾乎別無他法。但畢竟一百人有一百張嘴,誰能保證說你的都是好話?有時候稍微有些歧義,便足以讓你身敗名裂了。用後世的話說,這個叫做輿論導向,是門學問。而秦某人前世卻恰恰便是一個小公司的策劃部主任,這些業務方面的東西,着實不敢自誇是精熟……
還有什麼比天下第一猛將被“欺負”了卻也只能咬牙忍了更爆炸的話題?還有什麼比聖人世家竟然出了個逆賊更勁爆的談資?至於其他諸如叛將、黃巾餘孽,不也一直都是平日談論的焦點麼!
“業務”做到這份上,接下來便是看這“市場”的反應了。
其實對於這種在後世路邊常見的搭配包銷似的的宣傳手段能否在大漢朝能“施展”的開,面對着畢竟相差了一千八百年品味的受衆,秦旭心中也是沒底的很。
可眼下孔融因爲宋憲的疏忽,已經給他製造了很便利逃出臨淄的時間要素,費勁心力去查找,就算是再被找到,此中也變了味。倒是還不如索性大膽搏一把,用上些後世的“小手段”轉換一下孔融脫逃帶來的一些負面影響,或許會有意外之喜也說不定。
“仲明,文和,此番可有了那孔融的消息?”呂布府邸之中,正在同郭嘉商議下一步呂布軍的方向,究竟是該穩定青徐以觀天下大勢,還是該趁揚州空虛之際,將“魔爪”探進去攪合攪合好的時候,就見秦旭帶着總是掛着一副讓人討厭,明明是拒人千里之外,卻假的令人髮指的謙和笑容賈詡,直接走了進來。面色頗有些欣喜之意,呂布還道是孔融落網了呢,急忙問道。
“咳咳,旭看主公還是稍安勿躁的好。文和手下暗影幾乎是着人搜遍了臨淄周邊數個郡縣,都沒有孔融的消息。而那救走孔融、陶應兩人的王越,可曾經幾乎是同主公你齊名的天下第一大劍師,既然能從重重嚴防死守的親衛營中將人弄走,想必也不會這麼快露出蛛絲馬跡。”秦旭被呂布當頭一句話便問住了,看呂布頗有些失望的臉色,笑着說道:“不過之前我等打包捆綁發出的消息,卻是應該起到了相當不錯的作用,至少從徐州糜家傳來的消息,就因爲這個消息爲雍涼之地商賈所知,開始有了要同其接觸建立海鹽銷售渠道的打算,也算是額外之喜了。”
“這些事情你自去同子源談!”近兩年來儘管天災外加人(禍)的肆虐,青州的財政狀況也沒有受到過太大的影響,對於青州越來越多的積累,呂布對這些數據之類一直都很是頭疼,而且又捨得放權,用人不疑之下,倒還不如直接給呂布說這下又能多養幾萬大軍來的實際一些。果然呂布在聽了秦旭這番話之後,並沒有露出欣喜之色,反倒像是不甚耐煩的樣子,說道:“既然不是這事,你同文和來尋某作甚?後天可就是年關了,可別再說某敲詐你的什麼‘剩餘勞動力’!”
“嘿嘿!那不過是旭胡言亂語而已,須當不得真!”秦旭訕訕的笑道,隨即看了賈詡一眼,對呂布說道:“不過還真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不知道主公要先聽哪個?”
“唔?有話就說,莫要學……咳咳,莫要賣關子!”呂布看了一旁無甚存在感的賈詡,愣生生的改了話頭,瞪了秦旭一眼,說道。
“諾!好消息就是,文和接到暗影六百里加急送回來的信函。言廬江城於昨日被三家聯軍攻破,袁術大將李豐戰死,袁老二命大,被紀靈死死護住得託,帶着數百殘軍突破心思全放在要針對聯軍盟友劉表的孫策軍勢,連夜過江奔丹陽去了!”秦旭笑眯眯的說道。
“壞消息呢!”呂布沒好氣的問道。
“壞消息就是這幫人沒有找到傳國玉璽,而被聯軍生擒的袁術軍謀士陳紀交代,傳國玉璽是被陶商用詭計弄走,那幫人幾乎是瘋了一般在尋找陶商的蹤跡,也已經有人知道了陶商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妄圖追擊主公,而陶商現在……”秦旭滿臉苦笑的說道。
“唔……”呂布這時候纔好歹想起,現在不論是陶商還是袁術獨子袁耀,似乎都在自己手中,之前還以爲可以當成個籌碼,現在看來,那簡直就是個禍患。呂布皺眉問道:“你的意思是,如今陶商在我等手中,可無論是將這人交出去,亦或是消除了痕跡,也難免會被人懷疑是我們得了傳國玉璽?因此會有不必要的麻煩?”
“不錯!”秦旭衝郭嘉和賈詡投去個求助的目光,這會也只有看看這兩位漢末最頂尖的謀士有什麼好的法子了。眼下樂子大了,秦旭忍不住自襯,難不成還真是善惡到頭終有報,舉頭三尺有神明麼?看眼下的態勢,可不正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繞了一大圈,最終連自己在內一個也沒逃掉麼。
ps:??這是今天第二章!明天不知道還會不會加班,倘若加班,可能會在8點半左右有一章,然後11點半左右發第二章……真是忍不住再吐槽一下,萬惡的賊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