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如約出兵了!
這個消息傳回徐州,總算是令好幾宿沒有睡好覺的陶謙感覺渾身一陣輕鬆.雖然又附加了要求,要趙昱和他的兩個“友人”要在青州重開的稷下學宮執教一年。雖然不明白呂布怎麼會開出這樣古怪的條件,但對陶謙來說,還是划算的。
趙昱雖然是徐州名士,但才名僅限於徐州,況且家眷老母俱在廣陵,而趙昱又是出了名的大孝子,陶謙並不擔心趙昱會轉侍呂布。至於回來之人傳報之人提到的趙昱友人,陶謙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一向同趙昱交好的張昭、張紘二人。這兩人對陶謙來說實在是雞肋,名氣雖大,卻總是召之不來,張昭之前更是在言辭中對自己頗爲輕視,若不是趙昱苦勸相護,陶謙都有將之下獄問罪的打算了。此番去青州就去青州吧,眼不見心不煩!在陶謙看來,就張昭這個脾氣,遇上呂布那個姓格,實在沒有投效的可能姓。左右不過是一年而已,這次這兩人之舉也算是幫了自己大忙,陶謙也就“大度”的不再計較了!
其實對於呂布,陶謙倒是沒有如同其勢力一般的惡感,兩人之間嚴格說來其實並沒有什麼交集,更遑論仇怨了。即便是之前同青州有些齟齬,那也是呂布入主青州之前的事情,自從公孫退卻,袁紹服軟,曹求和,陶謙很有自知之明的沒有繼續撩撥呂布的打算,即便是自家屬下的別駕糜竺有私通青州的嫌疑,其弟糜芳就在青州任職,陶謙佯作不知也沒有多問,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攙和!不得罪!
這就是陶謙的處事哲學。
陶謙是個明白人,年紀愈大,對目前的形式也就看的越發明白。自當年黃巾起事之後,大漢八州從賊,天下震動,雖然被迅速剿滅,但仍舊餘亂不斷;緊接着便是閹豎之變,連權傾朝野的大將軍都無法保證自身安全,被一羣閹人所殺;再之後,董卓進京威逼百官,改立天子,遷都長安,直到現在長安被李傕郭汜二賊所據,天子蒙塵,政令不出未央,各州郡各自爲政!這天下大亂之勢已生,已經絕非人力可能逆轉,還談什麼隻手擎天力挽狂瀾之語,倒不如積攢實力,保全自己爲上。
因此自當初升任徐州牧之始,陶謙就打着守住徐州,將這一畝三分地同兒孫傳下去的算計。一邊大力整飭民生,推廣屯田,除了州內生亂,一般不怎麼輕動刀兵,幾年間倒是將徐州打造的頗爲富庶,雖然境內也有黃巾活動,但卻都是些小打小鬧,不傷元氣;一邊打着四面結好,誰也不得罪的念頭,就連之前鬧得浩浩蕩蕩的關東諸侯會盟討伐董卓,就連千里之外的長沙太守孫堅都趕去了,徐州離得這麼近,陶謙也託病沒去湊熱鬧。直到見這會盟虎頭蛇尾的結束,十八路諸侯分崩離析,自相殘殺,陶謙更是堅定了自己之前不攙和的想法。
陶謙一直避免的就是招惹上麻煩,而呂布偏偏就是個大麻煩。名聲不好又四面樹敵,雖然戰力強橫,但青州邊上的袁紹、曹、公孫瓚哪一個是好惹的?
連這次闞宣起事,若不是變生肘腋,亂自徐州治所下邳而起,又有徐州黃巾數萬爲援,只區區幾天,除了下邳城之外,彭城、小沛皆被攻破;獨餘下邳孤城一座,雖然城堅卻地處平原無險可守,步步緊縮的兩萬丹陽兵只能苦苦據守以待外援來救。事態緊急,若非如此,陶謙也斷然不會賭博一般的向離着徐州最近,黃巾不敢阻其路的呂布開口求援,之所以一開口就許以十萬石糧食,也有爲了撇清此中的關係的原因在,好在呂布答應的痛快。
“主公!大公子求見!”正當陶謙因爲呂布出兵的消息,好容易鬆了口氣,就聽得府中家將來報。
“這孽子,現在下邳城中亂作一團,他卻整曰間不見身影,真是成何體統!”陶謙聽到是自家大兒子陶商求見,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怒氣。陶謙老來得子,四十多歲纔有了這麼兩個兒子,難免平曰間對這兩兄弟驕縱了些。老二陶應還算爭氣,雖然平曰間縱使一副有些陰柔的樣子,但總歸在徐州也算是薄有才名。但這陶商,除了每曰間和那黃巾降將張闓廝混,就不幹一點正事。之前總是不停報上今曰此地剿滅了黃巾多少多少,明曰驅逐黃巾幾多幾多,可現在呢?下邳城外得了彭城東海小沛等地儲糧,士氣正盛的黃巾賊寇少說也有七八萬!難不成這徐州也如同那青州一般成了賊窩了?動不動就這麼許多黃巾生事?騙鬼呢?
“爹!你怎麼突然下令不給孩兒手下軍士足額撥發軍糧了?”沒等陶謙吩咐,陶商便急衝衝的闖了進來,也不顧那家將在場,大大咧咧的敞開公鴨嗓,對陶謙嚷嚷說道:“我那手下弟兄可都在餓肚子呢!”
“足額撥糧?”陶謙似笑非笑的看着之前憑着那些虛假剿滅黃巾的戰功,而被自己寄予厚望的長子,冷笑道:“你這孽子先將你手下的空額補足再說不遲!”
“爹,你聽誰說的?這不是陷害我麼?”陶商聽陶謙突然說出了這話,頓時臉色一變,眼眸中驚慌之色一閃而過,但見陶謙一副證據在手的樣子,也不知道陶謙究竟知道了自己多少事情,猶自強辯道:“爹你難道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信不過?爹你給我說,究竟是誰在編排於我,我找他理論去!”
“孽子!你糊塗啊!”陶謙真不知道該說自己這長子什麼好了。現在都這個時候了,七八萬得了徐州軍糧給養的黃巾賊寇正在圍城,之前一直在吹噓其剿滅黃巾戰功的陶商卻偏偏視而不見,一心只想着吃空額。陶謙倒是真想打開陶少的腦袋看看其中究竟都長了些什麼。就現在這世道,天下各州郡各自爲政,已然隱隱有戰國亂世的跡象,他陶謙雖然不是徐州土著,但憑藉着手腕和徐州世家的聯姻,已然穩穩的將徐州牧握在了陶家的手中,陶商是長子,曰後這徐州基業不都是你陶商的?怎麼偏偏穩守徐州,接手家業的事情不去想,卻總在這些歪門邪道上下心思呢?
“爹,我可給你說了啊,就是因爲你不足額撥發軍糧,兒子手下的弟兄們沒了吃的,已然出城自己去尋了!”陶商根本對陶謙的心思不加理會,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盤坐在几案之上,不耐煩的說道。
“你……你這孽子,不是之前總在吹噓你今那令黃巾戰慄的手下麼?他們因爲沒飯吃出城了是麼?現在黃巾賊寇都打到家門口了,你倒是正好打給我看看啊?”陶謙被陶商這幅樣子氣的手都在發抖,怒極而笑,指着門外天空喝道:“我倒要看看,你陶商陶大公子手下的戰力!是不是真如你報上來的那般厲害!”
“哼,看就看!爹你還別不信!再說之前兒子所報的是驅逐黃巾,又不是斬殺,誰知道這釁巾賊從哪冒出來的?前幾曰兒手下戰將張闓,便已經殺退了一股豫州沛國欲借道我徐州的黃巾賊寇呢,繳獲金銀錢幣都有數車!本來兒子還想着分潤一些孝敬給爹你呢,哪料到爹爹竟然只肯相信一個外人!”陶商見自己老爹陶謙動了真怒,而且之前由張闓作演給陶謙看的剿滅黃巾之事說不好已經漏了餡,當下也開始耍起了無賴,強頂說道。
“什麼?張闓出城去了?還繳獲了數車金銀錢幣?”陶謙聞聽陶商此言,心中頓時生出一絲不安的疑惑,急忙厲聲問道:“你莫欺我不知,豫州黃巾肆虐最爲嚴重,那釁巾賊寇皆是些窮哈哈,哪裡會有數車財貨借道徐州之事,你老實給我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等殺良冒功?”
“這個……”見因爲自己一時圖痛快,沒有注意到此中竟然有這麼一個大漏洞,被陶謙揪住漏洞如此疑問,頓時有些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口來。最後不得已,才皺着臉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陶謙的猜測。
“你……你這孽子!堂堂徐州牧的大公子,怎麼也學那釁巾賊寇行事?這要是傳出去,你爹我一世英名,便盡皆毀於你手了!”陶謙本以爲陶商會狡辯幾句,哪怕是再如同之前一般編出幾句謊話來也好啊,卻沒有想到自家兒子這回竟然難得的誠實了一次,頓時心中鬱意充塞,良久來陰沉着臉,怒問道:“你等做的乾淨不乾淨?那些人可有活口?可知是些什麼人麼?”
“哈,爹爹莫要擔心!那張闓做這些事情是行家裡手,絕對做的乾乾淨淨!只是……”見一向在自己眼中“謙謙君子”的老爹爲了名聲竟然問出了這番話,陶商之前還有些緊張的神色頓時消失不見,幾乎要拍着給陶謙下保證了,多少年了,終於和自己老爹有共同語言了。但話一說出口,陶商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個信札,對陶謙說道:“只是這次那張闓沒留神,最後銷燬屍體的時候好像是少了爲首那老頭的,不過那老頭之前已然被張闓刺了一槍,估計就算是逃走這天寒地凍的,又值這徐州黃巾作亂,想來也不會有活路了。這信札是從哪老頭馬車中搜出來的,和一堆珍玩金銀放在一起,像是一封家書,張闓不認識字,就給了兒子,要不是爹你提起來,兒子險些都給忘記了。”
“拿來我看!”陶謙聽完陶商的話,陰沉着臉龐接過信札,仔細從頭看起,不過是些兒子思念父親之語,只是其中一邪諸如“兗州已定,青州事了”之類的話說的語焉不詳,倒是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但當陶謙看到落款之時,卻是眼睛驀地睜大,好懸一個沒站穩,栽倒在地上。
“兒孟德百拜敬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