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這人,雖然歷史上對他的評價不咋滴,但實打實的說,的確是個人物。
長得帥,有能力,有個很好的家世,有份天下人都羨慕的事業,而且很顧家,很疼孩子。
除了性子猶豫點,耳根子軟點,比較愛較真之外,放到現代,就袁紹這標準,絕對是金牌鑽石男的典範,稀有品種,有情有義又有錢的絕世好男人。
可惜袁紹生錯了時代!
漢末,亂世中袁紹這些所謂的優缺點,放在“天下”這個大框架中,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袁紹能爲了小兒子的病,傷心憂愁茶飯不思,甚至連最好的戰機都能視而不見,他的臉皮不夠厚,心腸不夠黑,手段不夠狠辣,最要命的是,這些都被他最好的朋友,最大的敵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鄴城東門外,秦旭聽到守城的校尉稱呼眼前這個麪皮白淨,一身小號鎧甲的少年“三公子”。
雖然沒有見過袁尚,但能得校尉這般稱呼,上趕着巴結的,除了那位袁紹的幼子之外,別無他人。
城門校尉之前拿不準秦旭等人的身份,加上袁紹新得鄴城,對城內大族十分優渥,尚且不敢太過分,但看到這些人擋了三公子袁尚的路,惹得三公子不快,狐假虎威之下,校尉的口吻自然變得強硬起來。
“咦,莫非是袁氏三公子袁顯甫麼?”
就在城門校尉以爲秦旭等人要麼就是乖乖的讓開道路,或者被已經等的不耐煩的袁尚隨從給驅逐,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文士模樣的年輕人竟然一口叫破了袁尚的字。
這個年頭,稱呼不是隨便就能喊的。有時候喊錯了,引起口角還算是小事,總是刀兵相向的也不稀奇。能當面稱呼一個人的字,最起碼的條件,也得在彼此相識的情況下才行。
“嗯?你等是何人?爲何認得我?”等的不耐煩的袁尚也正奇怪。本來就被他老孃劉夫人約束的緊,輕易不能出來遊獵一番,再加上最近黑山賊來攻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若是在這耽擱了回家的時間,還不知道下次出來是在什麼時候呢。
“在下秦九,乃是河內太守張將軍府中屬官!”秦旭答道。來漢末日久,各種禮儀也學了個七七八八,到是沒有丟人丟到鄴城來。
“河內太守?張楊?”見秦旭一副文士打扮,舉止又很得體,袁尚本來還以爲能一口叫破自己的字號,說不準是隨老爹袁紹拉攏城中世家大族時候見過的哪家家眷,卻不想竟然是老爹的編外馬仔的屬官,卻偏偏還一副我和你很熟的樣子,令袁尚心中不喜。
看着袁尚的眉頭皺了起來,秦旭纔不慌不忙的表現出一副疑惑的樣子,接着說道:“我等皆奉許攸先生之命前來鄴城,許先生一再囑咐在下,到鄴城一定要拜訪一下袁尚公子,難道三公子不知?”
“許先生真的說要你等到鄴城一定要拜訪於我?”袁尚能得他爹老袁的看重,和袁紹一些性格上的相似也佔了很重的分量,至少這性子猶豫得了袁紹七成的遺傳。原本見秦旭認得自己,雖然只是張楊的屬官,也就沒了爲難的心思,本想催促秦旭快走,沒想到秦旭竟然提起了許攸。
許攸是誰?那可是袁紹在洛陽時候的哥們。當年洛陽三害之一,特別是曹操離開了袁紹這老大哥之後,許攸堅定不移的追隨袁紹來到河北,在袁紹勢力內的話語權非常之大。
雖然袁紹現在正值壯年,而且勢力並不是很大,至少公孫瓚就敢和他這曾經的盟主較勁;但袁紹畢竟代表着的是袁氏四世三公積累下來的名望世家,繼承這個問題,一直就是袁氏三兄弟心中的一根刺,與生俱來。
現在許攸還沒有明確的表示會支持袁紹的哪位公子,但對年紀最小還沒有正式進入袁紹勢力決策層的袁尚來說,目前雖得袁紹寵愛,可惜這個時代的慣例,兩位兄長的號召力無論哪方面都要比袁尚強不止一倍,可如果有了作爲袁紹勢力目前四大謀士之一的許攸的支持,哪怕是暗中支持的話……
“啊!哈!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那個……”
“在下秦九!”秦旭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不卑不亢若有所指的說道。
“對,秦九!我想起來了。”袁尚一撫額頭,裝作一副剛剛及起秦旭的模樣,說道:“如今鄴城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許先生當日走得急,匆匆之下說的也語焉不詳的,你看我這記性。只是不知許先生命你前來,可還有別的交代麼?”
“這個……”秦旭一副爲難的樣子指着堵在城門口的馬車,和立在一旁戰戰兢兢的城門校尉。
“對對!”袁尚連連稱是,一邊給身邊隨從說道:“快帶秦大人同張太守的家眷去驛館安歇,待我回去稟明母親再去拜訪。”
也難怪袁尚這麼容易就相信了秦旭這四六不靠漏洞百出的話。許攸秘密去河內的事情,作爲袁氏子,袁尚是知道一些的,所以秦旭一提起張楊和許攸,袁尚就相信了一半。
再看到秦旭身邊的衛士,明顯是軍旅中人,馬車中還帶着女眷。聯想到許攸做事一向喜歡保本的習慣,加上他老子袁紹幾次支使張楊爲他老袁家拼命所用的招數,袁尚很不幸的替秦旭腦補了爲什麼許攸會請張楊的“堂侄女”來鄴城做客的原因。
還許攸請他們來遊玩,八成是許攸怕張楊不用心,送來鄴城的人質吧?
自以爲洞悉了一切的袁尚,越想越是興奮,練練催促身邊僕從部將將秦旭等人送至驛館好生招待,自己飛也是的去向劉氏報喜去了。
“剛剛那小白臉就是袁尚?怎麼這麼笨呢?這麼輕易就給你騙了!就這笨蛋,爹爹還想讓我嫁給他?不過,你真是個大騙子!嘻嘻!”呂玲綺本就是個閒不住的丫頭片子,剛被袁尚的隨從畢恭畢敬的安排在最豪華的的驛館之中,就偷偷的溜到了秦旭的房間之中。
“大小姐,咱不是說好了嗎?你別惹事啊。”秦旭正在安排老徐和司馬冒以採買用品的名頭打探鄴城虛實,順便擺出一副常住的架勢安撫袁尚的情緒,沒想到呂玲綺冒了出來。
一看呂玲綺興奮的模樣,秦旭就知道要糟,又聽到呂玲綺提到袁尚,秦旭再傻也知道呂玲綺這是又想起了幾天前許攸向呂布提婚的事,這大小姐心裡肯定又不爽了。
呂大小姐心情不爽就想打人的毛病,秦旭是第一直接受害者,當然清楚的很。
“咱們來鄴城,是有事要做的。”秦旭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對呂玲綺說道。認識了這麼久,秦旭也大概摸清了呂玲綺的脾氣,若是不和這丫頭說清楚,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給你惹出禍事來。
“咱們也算是朋友了,那天你既然在門外偷聽,肯定也知道我和成廉將軍打賭的事情吧,你也不希望我輸給他吧?”秦旭不得已打起了感情牌。
“朋友?”呂玲綺聽到秦旭說起這兩個字,竟然微微楞了一下,嘴裡不由自主的重複了一遍。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過來,還是沒好氣的說道:“算了算了,知道你秦大……管家肯定不會輸給老成的,嗯,更何況城外還有高叔叔在。等高叔叔得手,至不濟咱們也學袁紹奪韓馥基業一般,直接拿下他這鄴城。”
不愧是呂布的閨女,當真霸氣!秦旭無奈的想道。
鄴城守軍不過千餘,四城守衛兵士的密度和換防頻率,瞞不過久經戰陣的老許,大概瞄一眼就推算了個八九不離十。
司馬冒也打探到了糧倉的大概位置,只是守兵和臨時徵召的壯丁卻是足有七八百的消息,令秦旭大皺眉頭。
還是想的簡單了。運糧食有辦法,雖然十萬石糧草的重量要將近六十萬斤,但好在袁紹爲了拉攏呂布,加上很明智的沒有打和公孫瓚拼騎兵的打算,所以在鄴城還有留有兩千多匹戰馬,平均下來不過負重三百斤,不怎麼影響腳力。如果利用得當的話,足可以在袁紹回軍之前搬空鄴城的糧倉。
但若是加上守糧倉的七八百壯丁,雖然未經訓練,但糾纏起來,也是很麻煩的事情,有極大可能會暴露陷陣營的身份,若是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呂布和袁紹的死仇就算是結下了,得不償失啊。
“看來袁紹也不見得就真疼袁尚那小白臉啊,只給鄴城留下這麼點的兵力,就不怕有人綁了他的寶貝兒子去?”呂玲綺見秦旭一副皺眉沉思的模樣,倍感無趣道。
“你說什麼?”秦旭突然覺得眼前一亮,好像想到了什麼卻抓不到痕跡,當下急切的抓住呂玲綺的小手,連聲問道。
“我……我說……就不怕人綁了袁紹了兒子……”呂玲綺被秦旭抓住小手,想要掙開卻發現秦旭的手勁真的“挺大”的,臉頰上透出一抹微紅,支支吾吾的說道。
“前一句!”秦旭皺眉道。
“袁紹不見得真疼袁尚那小白臉!”
“對,袁尚!”怎麼把這哥們給忘記了。秦旭順勢放開呂玲綺的小手,也不顧人家姑娘等着秦旭說些什麼道歉話的希冀眼神,滿臉一副興奮的樣子,自言自語道:“估計現在袁小三被一個漏洞百出的謊言弄的心裡燒着一團火,正巴不得秦旭等人登門拜訪呢。”
呂玲綺見秦旭彷彿忘記了剛剛抓住自己小手不放似的,只顧着唸叨袁尚,氣鼓鼓的摔門而去,沒有注意到秦旭在呂玲綺轉過身去時如蒙大赦般的吁了一口氣。
“呼,好懸沒發現……”
淡定,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