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衆朋友們,此時此刻正在電視機前的觀衆朋友們,我們正在見證比爾-施耐德家族球場載入史冊的一幕!”
“全場超過四萬五千名觀衆正在齊心協力、萬衆一心地呼喊着同一個名字:阿奇教練!”
“阿奇教練,其實就是野貓隊的臨時主教練兼進攻協調員諾亞-陸!本賽季開始之初,球隊主教練朗-普雷斯因爲心臟病突發而臨時住院,臨危受命的諾亞不得不帶領球隊征戰全新賽季,然而這名年僅二十八歲的小夥子,卻在主教練位置上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大心臟,連續創造奇蹟,率領球隊豪取連勝。”
“本場比賽,對陣’向日葵之戰’的百年宿敵,兩支賽季保持不敗的隊伍強強碰撞,但比賽結果卻令人大跌眼鏡,賽前被看好略勝一籌的堪薩斯大學松鴉鷹隊,全場遭遇壓制,攻防兩端都看不到任何希望。”
“最終,比賽也就被徹底打花,’3:63’,堪薩斯州立大學野貓隊以創造歷史的記錄,給宿敵留下了難以抹殺的一次傷口,在未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恐怕如此恥辱都難以洗刷,真正地將載入兩支球隊的史冊。”
“無疑,諾亞教練爲這支球隊帶來了難以置信的蛻變,而現在,全場球迷都正在齊聲呼喊着他的名字。”
“阿奇教練!”
轟隆隆!
轟隆隆!
整個比爾-施耐德家族球場都回蕩着隆隆聲響,如同擂鼓聲響一般,一錘一錘地重重撞擊在胸膛之上,與心臟跳動正面碰撞,然後熱血就開始汩汩沸騰起來,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跟着微微顫抖起來。
正在場邊揮舞着雙手指揮戰術的陸一奇,最開始並沒有聽到那些呼喊聲,因爲比賽哨聲還沒有響起,他們就不能放鬆——這是“向日葵之戰”,他不希望最後時刻出現意外,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盯緊球員,避免松鴉鷹隊球員暴走,拳腳相向,結果導致沒有必要的傷病,又或者是騷亂。
然後陸一奇就看到班克斯高高舉起雙手,踩着節奏擊打雙手,揚聲呼喊着什麼;再接着,弗里曼和墨菲等人也都紛紛加入瞭如此行列,一個個神色堅毅地朝着他投來了視線,這讓陸一奇流露出了詫異。
“怎麼回事?”
陸一奇的視線落在了尼爾森身上,試圖尋找答案,同時揮舞着手臂,“附加分!接下來還有一分附加分。”
尼爾森的表情微微有些拘謹,似乎有些遲疑,然後左右打量了一下,也加入了隊友行列,振臂高呼起來。
那模糊的應援呼喊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不僅是正在離場的進攻組,還有準備登場的特勤組和防守組——
沃克和坎貝爾飽含熱淚地放聲呼喊着,那朝氣蓬勃、聲嘶力竭的聲音準確無誤地傳遞到陸一奇的耳朵裡。
噗通!
噗通!
如同他的心跳聲一般,重重地撞擊在耳膜之上,“特勤組登場!特勤組……”但呼喊聲就這樣卡在了喉嚨裡,猝不及防之間,聲音就哽咽住了,滾燙的視線模糊了視線,根本無法控制,狼狽得不知所措。
那種情緒,言語着實難以形容:全世界都正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就彷彿站在世界之巔,就連狂風與陽光都在爲自己沸騰,然後他就能夠變得無所不能,似乎僅僅依靠自己的能量就能夠掀翻整個地球。
就連奧古斯都和布洛克等等教練組成員都跟着一起呼喊起來,慶祝着如此幸福時刻,以至於拉蒂默和羅伯斯特都忍不住擡起頭,看着眼前這片浩瀚球場,涌動着從來都不曾出現過的狂潮,只爲一個人綻放。
陸一奇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能夠發出聲音,甚至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感嘆詞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轉過頭,就可以看到奧古斯都和布洛克正在不斷煽動現場氣氛的手勢,沃克和坎貝爾更是狂熱地呼喊嘶吼着,那咆哮的聲音在耳邊狠狠激盪着,似乎可以肉眼看到空氣正在汩汩沸騰的動靜,一張張臉孔在視線之中打趣着、調侃着、慶祝着,然後笑容就這樣綻放了開來。
……
置身於人羣之中,雅各布-吉森一種孤立無援的落寞感,就好像……就好像全世界都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逃跑,他現在只想要逃離這裡,遠遠地逃離,再也不要理會那些喧鬧。
雅各布朝着亨利投去了視線,卻看到亨利也高高舉起雙手:他沒有呼喊,只是高居雙手不斷擊打着節奏,然後專心致志地打量着眼前這一片熱鬧與沸騰,環顧一週之後,最後落在了人羣之中的陸一奇身上。
那熠熠生輝的眼神,似乎找到了熱情的源泉一般。
雅各布跟着亨利的視線看了過去,然後就看到笑容燦爛地綻放開來的陸一奇,只有在此時此刻才能夠感受到他的年輕,就好像一名大學生一般,絲毫感受不到教練的成熟與穩重,但那笑容卻足以點亮全世界,讓周圍所有的歡聲笑語都跟着明亮起來。
雅各布知道自己必須離開,他也想要離開,但腳步卻無法移動,腦海裡正在撕心裂肺地不斷嘶吼着,“離開!離開這裡!雅各布!離開!”可是,腳步就這樣固定在原地,無法動彈,甚至忍不住閉上眼睛,徜徉在整個球場的歡呼吶喊之中,然後開始想象:
如果他們呼喚的是自己的名字,那會是什麼模樣?
……
球場看臺之上,韋瑟的笑容緩緩地、緩緩地從嘴角消失,面部表情不由僵硬起來,不敢相信地注視着眼前正在上演的這一幕:
事情已經脫離了掌控,遠遠地超出想象,那麼,他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喬恩?”韋瑟轉頭看向了旁邊的威法爾德,聲音變得無比艱難起來,乾澀的喉嚨似乎發不出聲音來。
威法爾德沒有多餘的表情,但也沒有慌亂或者恐懼,越發襯托出韋瑟的茫然與膽怯,“我早就告訴你了。”
從開場階段,威法爾德就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妙。
他設想了如此局面:球員們爲了支持沃克和陸一奇,可能全力以赴,爆發出無窮能量,取得一場漂亮的勝利,這必然將導致輿論風向的改變;只是他也沒有預料到,球隊居然能夠取得一場如此酣暢淋漓的勝利,這也是球員們在力所能及範圍之內所能夠達到的最大效果了。
現在,事情就變得棘手起來了。
“怎麼辦?”韋瑟的聲音有些苦澀,明明是一場大勝,卻笑不出來,他現在有點點後悔,當初是不是不應該讓陸一奇繼續指導本場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