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海捕蟹記
Mark的船剛走沒多久,另外一艘船就駛了進來。船身的字符讓我眼前一亮:NORTHWESTERN。“西北”號。
“西北”號,就是我前面提到的紀錄片《惡海捕蟹記》裡,最好的捕蟹船,也是全世界捕撈螃蟹數量最多的船隻,毫無疑問,也是我最喜歡的船。“西北”號的船長希格,也是我的偶像之一。
有點兒夢想照進現實的感覺。我最夢寐以求的船就停在不遠處,沒準我的偶像希格船長,此刻也身處那裡。我興奮得像個小孩子一樣,這艘船五年前第一次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就已經深深地愛上它了。
我像個小男孩第一次見自己喜歡的明星一樣,心情激動地去登船拜訪。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接待了我們。他告訴我們希格船長不在,現在是另外一個船長。這位老者是“西北”號現在的主人,蒂納船長。這艘船在夏天捕魚季的時候,蒂納船長就掌管這艘船出海捕魚。在冬季的時候,到了捕蟹的季節,就是希格船長掌舵的時候了。
沒能見到希格船長,心裡略有些失落,但無論如何,我還是踏上了夢想中的“西北”號。滿滿一甲板,全是各種漁網和蟹籠,地上也雜亂丟棄着一些工具。不算整潔,但是接地氣兒,到處都是跟大海搏鬥過的痕跡。
蒂納船長人很隨和,他有些事兒要忙,但允許我們自由參觀“西北”號。
流竄在“西北”號的各個部位,各種熟悉的器械和細節,我像鑽進了紀錄片裡。坐在希格船長的位子上,在腦海裡幻想我們此刻正身處白令海深處,捕撈帝王蟹的樣子:
風高浪急,“西北”號在海上劇烈地搖晃着。一個水手把蟹餌扔進蟹籠裡,另外一個水手和他合力,把蟹籠扔進海里。二十幾個360公斤的蟹籠沉到海底,放一天一夜左右。在深深的海底,無數帝王蟹被蟹餌吸引,慢慢地爬進籠子裡。第二天,錨鉤和輪盤把蟹籠一一拉回船上。大豐收的一天,每個蟹籠裡都裝滿了帝王蟹。
我們來得不是時候,沒趕上捕撈帝王蟹的季節,我就只能這樣,在“西北”號上,在腦海裡,模擬了一把現場,過了一把乾癮。
蒂納船長
告訴我們,島上有個帝王蟹展覽館,我們可以去那兒看看。好吧,好歹能看到帝王蟹,也算一償夙願。
不大的一個房間,牆上掛着各種各樣的帝王蟹標本。全球帝王蟹的品種有100多種,這兒展覽了14個品種。值得一提的是,帝王蟹裡最好的3個品種,全出自荷蘭港。這些帝王蟹都非常地大,差不多頂兩個我的腦袋。有紅色的、棕色的、藍色的。
令人意外的是,在琳琅滿目的螃蟹標本中,我們發現了一隻比目魚標本。重達459磅,是1996年被人釣起來的。這一下子勾起了我想釣一條魚的想法,逮不到帝王蟹,釣一條大魚總可以吧?
前車之鑑,釣魚咱們得先辦執照。這兒辦事的效率很高,20分鐘之後,我就拿到了聯邦政府頒發的釣魚執照——有效期24小時。
前人經驗,月黑風高夜,垂釣大魚時。凌晨兩點,我們把“北京”號開出了碼頭,進入深海區域。風向、對流都差不多,上餌,拋鉤。我不奢望釣上來條几百斤的,別讓我折騰一番白忙活就行。這代價太大了,一出海,樑紅和魏凱又暈開了。
浮標始終一動不動,大夥兒的熱情,在被一點點地消磨。到天亮時分,所有人都趴下了。收竿,魚餌沒了,也沒魚。真就白忙活一場。
“北京”號回到碼頭,一艘捕蟹船進港了!剛纔還昏昏欲睡的我,一下子又精神了起來。匆匆跑過去,水手得知我們的來意,見面就給了我們一份大禮。他拎出來一個大鐵桶,一隻剛煮好的帝王蟹就臥在裡面。
這麼一隻帝王蟹,去飯店吃得好幾千人民幣,但這位素不相識的水手,見面就送了一隻。在帝王蟹的老家吃到帝王蟹,美味又多了幾分。捕撈帝王蟹的心思,又死灰復燃了。我跟水手討教捕蟹的技術,他給我介紹了島上的一個人,說在這個季節,只有他一個人在小規模捕蟹。
在碼頭的另一端,我們找到了“艾麗莎”號,見到了吉姆船長。
“艾麗莎”號比“北京”號還要小,準確來說它應該是一艘小艇。吉姆船長是個精瘦的老頭兒,對我們很熱情。得知我們的來意後,他告訴我們,他今天在20海里之外下了一個蟹籠,明天早上可以帶我們去
起蟹籠,但是裡面有沒有帝王蟹,他就不知道了。
這足以讓我喜出望外,在錯誤的季節,能讓我一償捕撈帝王蟹的夙願。
一大早吉姆船長就在等候我們。出海,他開得特別慢。吉姆船長說,他做這一行已經30多年了,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現在對於他而言,安全第一。
蟹籠的浮標就在不遠處,吉姆船長授意我說,他就只管指揮,剩下的全交給我來搞定。扔錨鉤,上絞盤,蟹籠在一點一點地往上升。本以爲是一件輕鬆的事兒,拉了一半我就感覺有點兒體力不支了。咬牙堅持着,對於即將浮出水面的蟹籠,充滿了期待。
吉姆說,他估計裡面會有15到20只帝王蟹。當蟹籠鑽出水面的時候,我們幾個人都愣了。偌大的蟹籠裡,有一條大章魚,一隻本地產小螃蟹,以及一副帝王蟹的殘骸。
章魚是帝王蟹的天敵,毫無疑問,是章魚吃了那隻帝王蟹。也正因爲它的存在,沒有更多的螃蟹敢進籠子吃蟹餌了。
“可恨的章魚,天生一副紅燒樣兒,看我怎麼收拾你。”我憤憤地說。
吉姆船長決定換一個地方再下一個蟹籠,下午再來取。這段空隙,吉姆邀請我們去他的家裡參觀。
船長的房子,依海而建,絕對的海景房。他的兩個女兒,一隻叫Star的小狗,出來迎接我們。吉姆帶我們去看了他的收藏,有非常珍稀的珊瑚,還有一個巨大的海葵,差不多是常見海葵的10個那麼大。
吉姆做了一個帝王蟹幼崽的標本,放在一個陳列櫃裡。櫃子裡還有很多潛水紀念品。吉姆說:“這些全是大海留給我的記憶。”
他的女兒在邊上說,她長大了想做一個海洋生物學家。吉姆船長一家,看來和大海是分割不開了,這將是一個海洋世家。
我們能待在荷蘭港的時間不多了,纔過去兩個小時,我們就決定去取上午扔下去的蟹籠。下餌時間有限,我並沒有太多期待,只要不放空就行。
兩隻小小的帝王蟹,隨着蟹籠浮出海面。沒放空,小了點兒,但是夠咱吃一頓的了。不料船長吉姆擺手,說不行,這兩隻小帝王蟹是雌蟹,我們應該把它們放回大海。我們只能從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