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谷,名字聽起來很美,顧淼一時誤會了,以爲這個地名的意思是,在這地方能看見漂亮的月亮。事實上,它的意思是,這裡的地貌像月亮,幾乎寸草不生。
卡拉馬的溫差很大,晚上只有十幾二十度,在太陽的暴曬下,起碼能有四十度,
前往月亮谷的路很崎嶇,時而上坡時而下坡,坐在汽車上,都能明顯感覺到傾斜,在路上還時不時看見有人騎着自行車,往那個方向走,自行車架上綁着兩瓶2升裝的純淨水。
月亮谷裡有一個山洞,肉眼可見到處都是亮晶晶的鹽結晶,就好像水晶洞穴,可惜拍不出來,
不打閃光燈,人看着像幽魂,
打了閃光燈,人看着像厲鬼,
穿過山洞,顧淼發現一羣人好像冥想打坐似的圍成了一圈,坐在陡峭的懸崖下。
沒有人說話,很靜。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不過他們這麼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於是他與另外三個人也沒有說話,悄悄的找了個地方坐下。
沒一會兒,他就明白了,
從巖壁裡傳來微微輕爆的聲音,此起彼伏,那是鹽晶體裂開的聲音。
坐在一旁的嚮導開口說話了,她說內部的崩塌一直在持續,雨水與風化,都會加快進程,不知道過多久,這塊鹽壁就會倒下來。
一旁有遊客詢問,這裡寸草不生,怎麼還有雨水。
嚮導指着他們身旁的凹陷處,明顯是個古老河牀的樣子,她說現在這裡到了雨季,也還是會有季節河,會有生物存在。
月亮谷裡的地表,幾乎很難說有石頭或是土壤,
到處都是鹽,很結實的鹽晶體,
被水衝過的地方,有一道一道的痕跡,像被手指硬抓出來的。
雖然這裡不是看月亮的地方,但是看月亮和看日落也不差,趁着太陽還沒斷氣,嚮導又帶着一行人趕往高處,路過一個大號的路牌。
一個箭頭,寫着Chile,
另一個箭頭,寫着Argentina,
“早知道,我們就從阿根廷過來了,還省得去聖地亞哥兜一圈。”華仔說。
顧淼把地圖給他看:“需要翻過安第斯山脈,不知道多少公里的無人區,感受一下?”
“感受到了。”
站在高處,隨便往哪個方向看,只有高低起伏的禿山,風吹在臉上,都好像要把水份抽走,一派戈壁蒼涼的景象。
第二天一早,就要趕去邊境,智利和玻利維亞的邊境,每天工作時間很短,只有中午一小會兒。
全套流程還比較複雜,先坐車從旅館到智利的邊檢,
然後換車,從智利的邊檢到玻利維亞的入境邊境,
再換車,進入玻利維亞境內。
“一共就這麼點路,換三趟車,真是主權尊嚴不可侵犯。”顧淼看着旅行社給的需知單,搖搖頭。
等他們到的時候,智利邊檢已經排了很多人了,
說是邊檢,也是簡單粗暴的一個窗口。
排隊排到無聊的時候,小新發現前面有一男一女兩張亞洲臉,
可以確定的是不是本國同胞,
她低聲說:“哎,你們看前面的是東瀛人,還是高麗人?”
還沒等三個男人開口,前面飄來一句標準中文:“高麗人。”
小新嚇了一跳,望過去,高麗妹子笑盈盈的看着她,
相逢即是有緣,中韓友好靠東瀛,也可以靠吐槽南美的食物。
很快,他們就熟悉了,
他們是一對夫妻,辭職出來旅行,
高麗妹子曾經在魔都住了六年,還在領事館工作過,所以中文非常溜。
高麗小哥則完全不懂的樣子,
高麗妹子曾經的工作與小新曾經的工作性質一樣,兩家公司的某些制度也很相似,
兩個人又開始吐槽起了自己的工作,吐槽企業年金的繳納制度,吐槽老闆。
女人們的話題,總是很快就會繞到男朋友身上。
高麗妹子說自己在魔都的時候,交了一個本地男朋友,人長得很帥,後來她要回國,異地了,各種問題都會出現,最終分手了。
這就是欺負她老公不懂中文吧,顧淼忽然對這個小哥產生了同情,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一點中文都不會嗎?”
高麗小哥微笑:“我在高中學了一年中文,雖然不會說,但是,我能聽懂一點點,她現在在說她的前男友。”
正在熱烈討論的小新忽然停住了:“啊?”
高麗妹子笑起來:“沒事的,我跟他說過,現在都跟他結婚了,還有什麼關係。”
·
歐盟各國之間無緩衝區,華夏與隔壁各國之間,也就幾百米的緩衝區,
智利與玻利維亞之前的緩衝區……一腳油門踩出去了一個多小時,纔看到玻利維亞的邊檢。
玻利維亞的邊檢站!
在一片高高的,光禿禿的山頂上,有一個小破屋,
比公園裡的公共廁所大不了多少,
裡面坐着兩個邊檢官,檢查簽證,蓋章。
華人在國內可以先辦玻利維亞簽證,
但是國內的玻利維亞大使館也是秉承着南美人民一貫的自由奔放瞎搞的風氣,
有人10號就該領回護照了,到了大使館,使館的人說,要提交的資料變了,你們重新提交一次資料吧,再等半個月。
有人的護照進去之後,就沒找着,不知道掉在大使館的哪個角落裡了,
只要能吵會吵,三天下籤證,
老老實實等着,二十多天。
所以,原本就計劃來玻利維亞的小新他們,都沒有在國內辦好籤證,
而是到這裡來落地籤,
玻利維亞落地籤的條款一如他們的風格,隔三岔五變變變,
現在的條款異常簡單:給一百美元,直接蓋章走人。
“趕上好時候了。”小新高興的像1949年10月的帝都人民。
在上車之前,有必要釋放一下內存,
廁所什麼的,是不存在的。
有兩道土壟子,男人一堆,女人一堆。
這裡沒有樹,沒有牆,四周空曠,且地勢很高,四周一覽無餘,
且此時正是邊檢開放的時候,往來於兩國的人幾乎擠滿了整個高地。
除了土壟子之外,別無去處,不論男女,都只有一種姿勢。
“真是太不講究了。”jack說着,被小新一巴掌拍在腦袋上,“轉過去,別瞎看。”
“我不是故意的,近視。”
“那我去另一邊。”小新說着要過去。
Jack認慫。
顧淼在一旁看着,想起了他與沙蓓蓓曾經旅行的時光,無比懷念:“你們感情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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