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竹想了片刻道：“沒有聲音。安靜的很。奴婢自作主張，在屋中灑了一層薄灰，發現，腳印到牀邊沒了。所以，奴婢肯定，密道的開關一定在牀上！
只是奴婢怕打草驚蛇，一直不敢查找。”
“做的好！”冉長樂拍了怕綠竹的肩膀，鬆開手加了內力，推開門，道，“進來，關門。”
冉長樂直接走到雕花的大牀邊，彎腰仔細看了看，並沒有找到任何開關。
綠竹急了，幫着尋找，道：“主子，奴婢沒有騙你，開關一定在牀上！”
“我相信你。”冉長樂擡頭，對她微微一笑，“不急，總能找到的。”
接着冉長樂掀開枕頭和鋪被，一個突出的木頭出現在眼前。
“找到了！”
冉長樂用力下按，窗前緩緩出了一個地洞。
“綠竹，你在這等我。”
“不！下面什麼情況我們都不清楚。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奴婢一定要陪主子一起。”
說着，站在了洞前。
一副決絕。
像極了當初的她決絕的拔下頭上的桃木簪，決絕的轉身離開。
冉長樂心一軟，道：“好，去把門栓拿過來，以便防身。”
綠竹趕緊去拿。
主僕兩人下了黑洞。
洞下面鋪了一層厚厚的毯子，走路舒服又無聲。
“怪不得姨娘每次都赤足，原來有地毯！”
綠竹鄙視了句。
洞很長，看不到頭，每隔幾步都有一盞油燈。
洞不高，必須彎着身子。
冉長樂順勢摸了摸地毯，道：“是民間最好的羊毛編制而成，上面的梅蘭竹菊圖案，預示着四季。
再加上密道光滑，除了不能直身以外，處處顯示着精良和用心。
可見姨娘的幫手非富即貴。而且一定是男子。”
“主子何以見得是男子？”
“你看，油燈是雙份的，地毯的四季圖案，都預示着姨娘是來偷人的。”
冉長樂冷笑。
“國丈對她那麼好，她居然偷人！真是不要臉！”綠竹氣憤罵道，“她應該浸豬籠！連同那個男人，該點天燈！主子，那個男人是誰？”
冉長樂抿嘴冷笑：“如果我沒有猜錯，郝大夫無疑！”
“郝大夫？！”綠竹吃驚道，“難道就是那個京都有名的專門給女子看病的郝大夫？”
“哦，綠竹也知道他？”
“是的，奴婢聽說過他，以前奴婢在納蘭府上時，曾遠遠見過他爲納蘭夫人瞧病。
可是他，醫術高超，京中富貴人家的女眷都是請他瞧的病！
很多媒婆都爲他說過媒，他都拒絕了，一直孑然一身，他怎麼會看上姨娘呢？又怎麼會和姨娘勾搭在一起的呢？”
“見他們就知道了。我們走！”
兩人彎腰穿過密道，約摸走了半個時辰，看到前面有一處石階。
“主子，快到了？”
“嗯。小心點。”
冉長樂踏上臺階，上面還放着一雙嶄新的靴子。
靴子上還秀了一個字：月。
“月？”
冉長樂輕輕念出聲，她記得祖母說過，姨娘閨名單字月。
“這鞋是冉李氏做的。”
綠竹一腳踢翻鞋子，罵道，“給野男人做鞋！好不要臉！”
“你的性子倒是和桃醉一樣，剛烈的很。”
冉長樂抿嘴一笑，看着骨碌到地毯上的鞋，心情好了幾分。
“讓主子見笑了。”
兩人出了密道。
入眼是個房間，房裡油燈點着。
靠牆是一排一排的藥草，乾淨整潔。
滿滿一屋。
不見人影。
綠竹輕輕打開房門，冉長樂悄悄走出來。
院裡漆黑一片，唯有正房的位置亮着光。
隱隱有說話聲傳過來。
冉長樂朝綠竹做了噤聲動作，兩人寂靜無聲靠近正房。
“明哥，我真的沒有懷孕的可能了？”
冉長樂縮了縮眼神，是姨娘的聲音，嬌柔婉轉，故意帶了撒嬌的意味，她口中的明哥難道就是郝大夫？
“月妹，十幾年來，我翻閱了無數古籍，身中綠絨蒿着，重者活不過及笄之年！輕者終身無法受孕……不過月妹，我們有沒有孩子都不重要，只要我們兩個能在一起……”
冉長樂扯了扯脣角，好一個‘郎情妾意 ’啊！
不過，她倒是聽出了一個重要信息，姨娘無法懷孕？！
綠絨蒿又是什麼毒？她怎麼沒有聽說過，難道來自西域？
郝大夫一個京都人士，怎麼會有西域奇毒？
而且姨娘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妾，怎麼會中這毒？
冉長樂越想越覺得事情不簡單，她又放輕了呼吸，看了一眼綠竹，示意她更加小心。
“可是，人家想要給你生個孩子嘛？”
“月妹，難道你忘記了，你已經給我生過孩子了……”
“明哥，我怎麼會忘記！如果不是冉長樂，我們的女兒還活得好好的！如果不是冉長樂，她還是冉府最尊貴的女兒！
如果不是冉長樂，冉府早就是我們的了……
不過，哈哈，那個賤人消失了！她一定死在了外面，不然不會放着皇后不做！”
冉李氏話裡帶了潑天的恨意，門外的冉長樂眉頭未皺，拳頭卻狠狠的捏着。
好個冉李氏，居然揹着爹爹生野種！
好個冉德音，爹爹疼在骨子裡的女兒，居然是郝明的女兒！真是死不足惜！
“月妹彆氣，冉長樂中了綠絨蒿，活不過及笄之年！再有幾天她就滿十五了，哈哈，也算爲我們泉下的音兒報仇了！”
綠竹聽到這話，心神大驚，不由的後退，腳踩在石頭上，發出輕響。
屋內立刻沒了光亮，靜悄悄的，只聽見秋風掃過落葉。
冉長樂抓住綠竹落到屋頂，做了噤聲手勢。
她的震驚不必綠竹少，她懂藥材略識毒性，她的身體並沒有任何中毒的徵兆。
可郝明半夜和李氏說的話，應該不會做假，
如果她真的中毒，北冥寒早就告訴她了……
既然北冥寒沒有說，要不就是她的毒被師傅解了，或者被北冥寒悄無聲音解了……
過了一炷香，屋裡重新亮起了光。
“郝哥，你太小心了，這深更半夜的，哪有什麼人？肯定野貓碰到院裡的石頭了。你快把刀放下吧，看着怪瘮人……”
“月妹說的是，過了這麼久，要是有人早就衝進來了。”
“郝哥，你確定冉長樂活不過及笄之年嗎？”
“當年冉博士帶着不足一歲的冉長樂回府，你不是親自餵養嗎？”
“是的。你當時給了我綠絨蒿，我怕給冉長樂直接下毒，會被老夫人發現，所以自個先吃了，然後通過乳汁喂到了冉長樂嘴裡……
爲了確保能毒到她，我當時一天未吃飯，讓她把乳汁吸空了……”
“所以，冉長樂長到三歲還不會說話！哈哈，月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成年女子中了綠絨蒿，不會致命，只會終身不育，呵呵，若幼兒中了，不僅會成爲啞巴，而且及笄之年就會死亡，死前痛苦萬分，如萬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