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個夏候燕如此得太后恩寵,在宮裡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墨離雖是正統皇子,但從小就離宮,與他的父皇基本沒有什麼父子情可言。再加上各嬪妃視他如虎,常在背後惡意中傷,在宮裡的地位就更是如履薄冰了。份量可能還不及這個自小就養在宮裡的外姓公主重,要是夏候燕求愛而不得,反過來聯合那些嬪妃和皇子們來對付墨離,那墨離日後在宮裡就更沒好日子過了。
墨離心裡暖暖的,到這個時候了,她不但不生氣,反而還擔心他的處境,忙寬慰道:“若真如你所說的那樣,你也儘可放寬心,只要我不犯錯,別人就是想找我麻煩也是徒勞。再來,我早已成年,在外面開牙建府,若無召喚,我不常去宮中,碰不到她的面,她也不能奈我何。”
“你說的有道理,但我只怕......”方瑤憂心的可不僅僅是這個,她看着墨離,欲言又止。
“怕什麼?”
方瑤抿了下嘴,思忖良久,纔開口道:“你性子穩重,尋常小事,別人想挑你的錯,自是極難。我只擔心,只擔心......”
話到一半,方瑤又說不下去了,墨離感覺方瑤的顧慮是多餘,扯脣道:“你到底擔心什麼,說話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的性子。”
方瑤想着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乾脆道:“那個北陽公主剛到此地,我與她第一次就碰上面,你就把話說透了。我看得出來,她對你情根深種,心思匪淺,又是個驕縱的火爆性子。她不遠千里來尋你,你卻這樣待她。只怕她心裡氣惱,回到宮裡,立馬就讓太后或者是你的父皇下旨賜婚,到時,你該如何是好?”
如墨琛所說,墨離是不能抗旨的,如今他已回到宮裡述職,墨軒還有墨德墨成他們的命都在他的手心掌着,若他稍有一念之差,這些命都會成爲他的陪葬。
真要抗旨,五年前就不該回去,這一回去,就如同入了巨大的牢籠,想再出來就難了。
方瑤倒是不希望墨離真的去抗旨,只是覺得早晚逃不掉抗旨的命運,終歸要走到那一步的話,五年前就該有所準備了。
起碼那個時候,他們海闊天空的不愛人身限制。現在都回到宮裡了,墨離這一逃,他府裡的人怎麼辦?不能丟下他們不管,都是一條條人命啊!
隨着方瑤的話落下,墨離原先輕鬆的心情也隨之緊崩了起來。但很快他的臉上覆又堆起笑容:“不怕,她不敢私自向太后請旨賜婚的。”
“爲什麼?”
“我曾經就跟她說過,想做我墨離的女人,除非她做好守一輩子活寡,不然她就不要妄想入我辰王府了,因爲就算嫁給我,我也不會碰她。”墨離道,“非但如此,我還會想着法子讓她每天過得生不如死。”
“你這麼跟她說過?”
“自然。”否則,這五年裡,爲何太后有意想撮合他們,爲何遲遲不肯下旨,大約也是夏候燕真怕嫁入辰王府過這樣的生活,所以還在一直掂量觀望。
她終希望有一天,她能用真心真情打動墨離,可惜,墨離心早有所屬,即便她再如何做,他也不會動心的。
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方瑤心下震驚不已:“就算這樣,她也不肯放棄你嗎?居然還爲了你不遠萬里追到這裡來?”
她是一個公主,從小嬌生慣養,大約除了這趟桃江鎮之行,這一輩子都沒有出過皇宮。其中路途艱辛就不用說了,還得防土匪防強盜,這裡面的苦楚,沒有經歷過,常人無法想像得到。
但她做到了,可見她對墨離的愛已然到了無法自拔非他不可的地步了。
“她來是她的事,我一沒有邀請,二也不想招待。就算她住到墨府裡來,我也不會常與她來往。百惠堂有空的舍房,今晚我就搬到那裡面去住。”墨離不在意道,夏候燕非要纏着他,他就偏不給她這個機會。尤其他還有方瑤,一個被大家公認的未婚妻成日在他身邊繞來繞去,方瑤即使再大度,時間長了也會心存芥蒂,他可不想因爲夏候燕讓方瑤心裡不痛快。
“你這一般到百惠堂,倒是一了百了了,那墨德和墨成還有宣叔怎麼辦?那麼多人,都搬去百惠堂麼?”
若不搬去,夏候燕難保不會逮着着他們出氣。
“都搬去百惠堂又有何不可?”墨離雙肩微聳,覺得這並不是什麼難事,“百惠堂有的是空的舍房,還怕住不下麼?”
“住倒是住得下,只是那裡必竟是學生上課的地方,你搬到百惠堂來,夏候燕定然天天追到百惠堂裡去,如此,我的學生們還怎麼上課?再者,孔老先生也會不許的。”方瑤擰眉,墨離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那我就......”墨離捏着梭角分明的下巴,思索陣陣,爾後餘光瞥向方瑤,眸子裡浮起一抹曖昧莫名的笑意,“不如我搬到你那裡去住吧,反正我們早晚要成婚,遲早要住一起,乾脆現在就先適應一下,左右你家房子大,收留我們主僕幾個應該不成問題的。”
方瑤嘴角抽了下,甚是驚恐道:“別,你住哪兒,夏候燕就追到哪兒,你要是搬到我那裡去,她便天天往我家院子跑,我就更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了,我娘也會跟着受累。你可千萬別這麼做。”
“瞧你,不過是說笑而已。”夏候燕就是個火種,到哪兒燒哪兒,他自然不會把這個火種引到方家裡去了。
墨離道:“我住北萃小院,屋子早上就吩咐墨德去收拾了。北萃小院雖同在墨府裡,但它是一座獨立的院子,沒我的允許,別人不敢隨意進來。雖然不是個絕佳好去處,但比起我原先住的那小庭院,進進出出的總要隱蔽些。北萃小院就一道門,我讓護衛重兵把守,她不敢硬闖。”
“你早就想好了?”等墨離點頭,方瑤又掄粉拳捶了他一記,“想好了幹嘛還總嬉皮笑臉的說些玩笑話,看不出我在擔心麼?”
“你擔心什麼?”墨離捉住她的手,指尖揉着她的掌心,促狹的笑容下隱隱有些期待。
方瑤跟他都相識這麼多年了,還能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俏臉一紅,別過臉去道:“懶得理你。”
“不說是嗎?不說我就來猜。”墨離噙着笑,雙眸緊盯着她的臉,他最愛看她嬌嗔的模樣了,“你除了擔心夏候燕會因愛生恨爲難我,更擔心我跟她住在一個屋檐下,日久生情,對嗎?”
方瑤噌地扭過頭來看着他,兩隻眼睛緩緩眯起,霸氣測露:“你敢跟她日久生情,我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