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連推帶拽的把墨離和墨懷兩人給扯了出去。墨敏天性跳脫散漫,宮裡規矩,只許皇兒習武,公主是不可以的。不過墨敏偏就喜歡這些,皇上對她深有欠疚便也隨着她了。
待他們走後,掌事姑姑又摒退了其他丫鬟和奴才,屋子裡就只剩下她和皇后還有方瑤三個人了。
皇后並未叫掌事姑姑也退下,她是自己陪嫁過人的親信,如若連她都不信任,這宮裡還能信得過誰!
“先生可有聽說關於本宮的事?”四下裡沒有外人,皇后也是開門見山。
這直來直往的令方瑤也是有些吃驚。
看來今日又會聽到不少新鮮故事了。
方瑤微微垂眸,眼睛落在手上的茶蓋上:“沒有。”
皇后略感詫異,難道墨離沒跟她說過麼?就算之前沒提,今日特召她入宮,必然也會提兩句的吧!
卻是直接告訴她沒有,弄得皇后都不知道如何繼續下面的話題了。
掌事姑姑在一旁小聲提醒:“娘娘,方瑤姑娘既然已經進宮,不如先讓她爲您診個脈,再說也不遲。”
“如此也好。”皇后點頭,事實自己隱私,倘若方瑤真有妙手,不妨先診了脈再說,後面的話也就容易打開了。
要是方瑤診不出,說出來也無益,無端端的泄了自己的隱私。
“勞煩先生爲我診個脈,可好?”皇后伸出右手,掌事姑姑忙從身後的臥榻上拿來小扶枕墊着,上面又鋪了絲巾。方瑤先前不知皇后請她來何意,此刻要還不知道那就是純傻子了。
可她看着皇后不像是有病的樣子啊!
“姑娘請。”掌事姑姑輕輕催促了句。皇后乃天下之母,方瑤也不敢細看她的面相臉色,讓她診脈就先診脈吧!
清華宮前廳的小庭院裡,墨敏尋了根樹枝刷刷地在空中飛舞,那疾速舞起來的雪花像是臨空而下的梨花瓣,翩躚盤旋,美妙至極。
但墨離無心欣賞。
墨敏喜愛練武不是沒有理由的,至少她有天賦。給她授武的嚴師傅是宮裡排得上號的高手,皇帝原先怕墨敏習武傷着自己,不敢尋武功太高的來教,可是武功不好的墨敏根本看不上。
爲了找到一位武功高強的人做她的師傅,她還特地舉辦一場比武大賽,將宮裡高手都聚了來,誰勝出誰就做她的授武師。
這嚴師傅便是最後的勝出者。
墨敏一身的武藝都是出自嚴師傅的真傳,從小刻苦研習,如今也是有些成就。至少她的身手跟墨軒可以平齊。
“怎麼樣,九哥,這套紛飛落雪劍我耍得如何?”墨敏收了樹枝在身上,動作乾淨利落不失英氣。墨離卻是有種受騙上當的感覺,“你不是說這套劍法你總也學不好麼,我看你剛纔練得十分流利,不無不順暢之處!”
墨敏暗吐了下舌頭,一時興起居然忘了掩飾了。不過現在也來不及了,墨離是何等精明之人,就算她有意使不全這套劍法估計也會被他看出來。
“九哥別生氣,母后只是跟姐姐請教幾個醫道上的問題不想我們打擾,我才把你們兩個給拽出來的。”她實話道。
墨離冷着臉,墨敏的話他是相信的。也是感覺這清華宮還算安穩之地,所以他才由着墨敏這般騙自己。不過放任方瑤獨自在裡面,且看皇后還把貼身的奴婢太監們都遣了出來,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
真不知道他們在裡面說些什麼?
難道真如那個掌事姑姑所講,是有幾個病理上的疑難雜證要請教方瑤?
想到皇后這些年一直無所出,墨離似乎有些了頭緒,心也漸漸定下來了。
“恕方瑤直言,娘娘可曾流過產?”方瑤切完脈,問了第一個着問題。
見皇后不語,以爲是她沒說清楚,又換了一個詞:“我的意思是娘娘可有大月份滑胎?”
“......”滑胎是十年前的事了,這麼久她都診得出來,且還能確切的診出是大月份滑胎。
這醫術確實驚人。
弄得皇后驚愣不已,一時答不上話。倒是旁側的掌事姑姑道:“實不相瞞,確實有過。”
“那就對了。”方瑤擡眸,仔細端看了眼皇后的臉色,道,“娘娘大月份滑胎,孩子應該是在六七個月之間出的事,胎兒已成形,滑胎之時出現過大出血的現象,娘娘雖然九死一生保下命,可氣血兩虧傷了身底是顯而易見的。即便這些年調養,也未見有多大效果。”
縱然塗了胭脂水粉,可面色仍有些暗黃,耳根還有淡淡斑點,眼白亦有些渾濁。好在症狀不明顯,可見這些年皇后在調養方面也是下了功夫的。
要不然,只怕情況嚴重。
“可還有徹底救治的辦法?”皇后急道。
“倒是有,只是皇后相信我麼?”方瑤突然問道。她那輕輕柔柔又十分正經的模樣把皇后直接問愣住了。
“若是皇后相信民女,以前調養的方子便不能再用了。我可以重新爲娘娘研製一套藥方。”方瑤繼續道。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調養的方子不對?”皇后一驚。
“也不能說不對,應該說不夠全面吧!”方瑤想了半天才想到這個詞。這藥方要是完全用對了,不至於到現在皇后身體還是這個狀況,應該早早就調養好了的。
許是太醫院裡的人醫術有限,也有可能是有人在藥裡摻了手腳,方瑤不願多想,這是後宮的事,與她無關。
然而這話還是在皇后心裡種下一根刺,她早就有所懷疑,但一直沒有證據。這藥也託人去問過,又被告知沒問題。可是一直不見好,總是個事。
她道:“那要是用先生的藥方,本宮能痊癒嗎?”
不過是氣血不足,也算不得什麼大病,何以用痊癒這兩個字,方瑤有些不解。
皇后不知想到什麼,面色有些窘迫,難以啓齒的樣子。掌事姑姑見機忙接過話頭道:“依姑娘的醫術,我家娘娘調養以後還可以有自己的孩子麼?”
方瑤怔愣了下,復又細細打量着皇后。人家貴爲國母,除了卻皇、太后誰敢這樣明目張膽的細看她的容姿煥顏。方瑤倒是不顧忌,好在皇后也信得過她,知道她是在診病,並非取笑她的意思。
“敢問娘娘今年.......”方瑤問得委耽。
掌事姑姑道:“娘娘今年差不多快四十了。”
方瑤沉吟一會兒道:“這個年歲若調養得當,還是有機會的。”
那寧王妃比皇后還大,不也生下墨懷了麼?
皇后大概也是想到寧王妃了,所以纔敢抱這種奢望。
聽到這話,皇后略鬆口氣,不知又想到什麼,面色扉紅,嘴張張了半天竟是說不出話來。
掌事姑娘這回也沒有替她解難,亦是垂着頭,臉紅紅的不敢說話。
“娘娘有話不妨直言?”
“本宮.......”皇后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猶豫半晌,也只吐出本宮二字。
方瑤也不催促,靜靜等着。皇后想要說,總是會說的,只是這個話題比先前那個更羞於啓齒罷了。
皇后囁嚅半天,才吞吞吐吐道:“近來與皇上同房,我總感覺.......”
方瑤何等聰慧,話到一半便明瞭了。原是那方面的隱疾,怪不得不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