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再多遍也改變不了事實。
蕭然相信墨琛聽清楚了,只不過是不想面對而已。他望着墨琛有些怔忡。
他以爲,在殿下決定柳州刺殺辰王一行人等時,殿下已然放棄了方瑤的。
畢竟連殺她的心都動了,又豈會還在乎她嫁給誰!
墨琛揪着蕭然的衣領半晌,蕭然用沉默告訴他,這是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
他必須面對!
除了面對,他不能做什麼!
他和方瑤終究是無緣的。
可爲什麼,他哪點兒比老九差了。爲何最近他諸事不順,老九卻是風生水起。
就連方瑤也被父皇指給他爲妻!
爲什麼?
他到底哪兒比不上老九了?
墨琛百思不得其解,又恨又怒又不甘心。揪着蕭然衣領的手頹然滑下,見他如此不振,蕭然忍不住安慰道:“殿下不必灰心喪志,只是禁足而已,待禁足時間一過,殿下必定又會恢復往日榮光。再者,貴妃娘娘也會想辦法幫你的,還有尉遲將軍,他們......”
不待他把話說完,墨琛擺手打斷道:“先生可否先退,容我靜一靜。”
他需要好好想想,最近到底是怎麼了,哪個地方出了錯,以後的路又該怎麼走。
他有種直覺,若再不細細籌謀,眼前他擁有的一切都會被墨離悄無聲息的奪走。
蕭然見他不願再細談,知道他沒什麼心情,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
昭華宮的淑貴妃心情就更差了。幾次三番求見聖上,均被攔在殿外,連面都見不到。
眼看明日就是祭祀大典了,禮部上午挑了個由頭,早朝上要求在京皇子均要參加大典,以示莊重周全。可惜皇帝仍不爲所動,墨軒也是皇子,他遠在桃江鎮,不也參加不了祭祀大典麼?
所以多一個少一個又有何妨,天神不會怪罪的。
這番話傳到淑貴妃耳裡,差點沒氣得吐出血來。
“看來皇上是鐵了心要給琛兒一個教訓了。”她絞着手中絲帕,因爲過於用力絲帕嚴重變形扭曲。
幽若道:“娘娘,只是禁足,應該無大礙吧!”
皇上素來寵愛八殿下,不會因爲眼前這點小事就不再倚重的。再說,宮裡做錯事的皇子哪個沒受過罰,五殿下以前還經常關小黑屋,九殿下還被逐出過皇宮呢!現在一個個的不照樣受寵。
淑貴妃明白幽若的意思,但她想法卻與幽若不同。
“這次不一樣,琛兒長這麼大,從前也犯過錯,哪次受過罰,眼下爲了一個沒有絲毫證據的刺殺案就關琛兒禁閉,可見皇上是真的動怒了。難道你就沒有從這件事中看出點什麼來麼?”
幽若想了想,然後搖搖頭。她什麼也沒看出來,只知道皇帝是真的生氣了,不然不會祭祀大典都不放殿下出來。
淑貴妃也沒指望她能答得上來,道:“皇帝越來越重視辰王了。第二,他有意扶辰王上位!”
從濟州回來,皇帝覺他賑災有功,又查出這麼大一樁貪污腐敗案,厚賞辰王。
金銀珠寶就不用說了,聽說還賞了兩顆王珠,現在是七珠親王,跟琛兒平起平坐。
他回來纔多久,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卻是從五珠親王被晉升爲七珠。從前他在戰場立下多少汗馬功勞,掙來多少功勳,皇帝也未有這麼嘉獎。
此刻晉爲七珠親王,不就證明他有意要扶辰王上位!?
幽若聽到後,驚訝無比:“不會吧,皇上不一直默許五皇子跟咱們殿下鬥麼?怎麼又把辰王扯進來,這.......”
“墨冉哪是琛兒的對手,不過是母舅家有些權勢罷了。”淑貴妃冷哼一聲,面上露出一絲不屑,“皇上大概也看出來了,墨冉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給他再多機會,他也只能這樣了。”
畢竟自己才幹有限,旁人再如何相助,也沒有用。
提到墨冉,幽若又想起一事:“聽說今日大殿上,禮部提出讓殿下參加大典,皇上還曾讓朝臣們表決。除了原本就支持殿下的大臣們附議以外,其他都是反對的,東亭候、寧老王爺就不必說了。五皇子也持反對意見,九殿下加封七珠,他是第一個道喜的。”
“是嗎?”淑貴妃紅脣微動,勾起一抹鄙夷之色,“看來他是準備倒向辰王了。”
見自己能力有限,爭不過琛兒,鬥不過墨離,乾脆就放棄權爭,退居王位,改投新主,以保現有的一世榮華!
“不對吧,他就算要放棄,擁別人爲主,也該選咱們殿下啊,爲何選辰王?辰王的母妃以前跟端妃娘娘是死敵呢!”
辰王的生母慧妃跟墨冉的母親端妃娘娘原先是挺要好的姐妹,只是後爭風吃醋,兩人漸漸疏離。端妃性子看起來溫順,卻是個棉裡藏針的人,幾次構陷暗害慧妃,索幸慧妃都事先有所察覺,不過兩人關係卻從陌路又變成了水火不容的死敵。
當初慧妃被打入冷宮,這裡面可是還有端妃的手筆呢!
所以,墨冉怎麼可能去支持辰王?就算他願意,端妃也不會同意的。一旦辰王發覺自己生母被打入冷宮和她有關,難保不會調過頭來對付她和墨冉。
爲了以防這種萬一,端妃是萬萬不可能希望辰王上位的。
經幽若這麼一提醒,淑貴妃也被人當頭打了一棒,有些模糊的地方瞬間清醒。
“難道說,墨冉想挑起辰王和琛兒相鬥,他想坐收漁翁之利麼?”
幽若猛然一驚,她只想到其一,沒有想到其二。被淑貴妃這麼一說,倒也覺得非常有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那五殿下心機也太深了!”
淑貴妃猛地一拍桌子,恨聲道:“這個墨冉,平日看着柔柔弱,膽怯不堪,原來都是假象,本宮真是小看他了。想在背後撿便宜,門都沒有。幽若,你過來。”
幽若走近淑貴妃,後者微微探起身子,在她耳邊叮囑了幾句。幽若聽後,面色猶豫了下,但很快就應了下來。
方瑤從墨離書房出來,便去了張嬤嬤。她是當年伺候慧妃唯一留下來的老人,當年的事有沒有隱情,張嬤嬤就算不詳知,也該有些線索的。
“張嬤嬤,聽墨離說您原是在慧妃娘娘身邊侍候的,當年慧妃打入冷宮,您究竟知道多少?”方瑤將門窗關好,身邊也不留一個下人。張嬤嬤很是意外,好端端的怎麼問起這個了。
“姑娘,可是近日有人說起什麼了?”
“沒有,就是方纔我在書房看到墨離對着一塊碎玉符發呆,見他憶起生母,便心血來潮想要問個究竟。”
“姑娘何不親自問王爺?”
“我問了,很多事情他不知道。”不然也不會找一個老嬤嬤來打聽了。
“王爺不知,老奴也不知。老奴知道的早就告訴過王爺了。”張嬤嬤垂眉,神色淡淡。
不知爲何,方瑤總覺得張嬤嬤似乎在隱瞞什麼。按說慧妃是她舊主,爲了等候墨離,甘願在宮裡受苦多年,只爲完成慧妃的心願把那塊碎玉符交還給墨離,由此可見,她與慧妃的主僕之情深厚如親。
即是如此,憶及當年之事,她爲何表現如此平靜,全然沒有半點哀慼惋惜之色,這太反常了。
“張嬤嬤,我聽墨離說,慧妃娘娘打入冷宮,什麼都來沒不及交代就被帶走了。但我想,就算再突然,事態再緊急,一兩句話總該是有時間說的吧。還請嬤嬤跟我說實話,慧妃娘娘入宮前究竟跟您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