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劍派創建於元末年間,至今已近百年曆史,傳到柳一劍是第三代。
上一代掌門陸雲通乃是柳一劍之授業恩師。十多年前陸雲通染疾亡故,便將掌門之位傳予了柳一劍。
陸雲通生平只收過柳一劍一個入室弟子,掌門一位相傳於他也是理所當然。
陸雲通劍法奇特莫測,秉承先師遺志,將劍派鼻祖馬桑的獨門絕技“輕雲劍式”並未淡忘,傳到他這一代時,反而更是青出於藍。
陸雲通武學淵源極深,懂得諸多門派劍式,幼時曾走訪過“五嶽劍派”,融會各家所長,不到三十歲,已自創一套“神龍劍法”。
從此“巴山劍派”在南方武林聲名雀起,如雷貫耳,一提及陸雲通之大名,恐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柳一劍武功雖是高強,然武學功底並不及先師豐蘊,加之這人性格古怪,喜歡逍遙自樂閒雲野鶴,無心日日鑽習武學高層境界,是以只得先師真傳,只將師傳“輕雲劍式”與師創的“神龍劍法”練臻化境,個人並沒有什麼別開途徑、自創絕學。
“輕雲劍式”與“神龍劍法”都是威力無窮的頂級劍術,陸雲通在位時已是名震武林,有得陸雲通的基礎,柳一劍繼位後,“巴山劍派”的聲名同樣日久不衰。
朱丹陽乃是柳一劍的心愛高足,入門時間雖不長,說實在話,於私,八個入室弟子中,柳一劍尤其偏愛這個剛入門的小徒弟。沒有什麼別的原因,也許是朱丹陽口齒伶俐,又加與柳一劍脾味相投,是以柳一劍自然而然會格外器重他。
朱丹陽有着過目不忘的本領,如今已打通任督二脈小週天,學起功夫優勝以往。
每日晨起,柳一劍總會將他私叫到後花園,傳授其“輕雲劍式”與“神龍劍法”兩套劍術。
朱丹陽天賦異稟,不日已是速成,只是他因造詣有限,所學武功不僅繁瑣,但只不過是意領神會依樣畫葫,多般武功的精要之處,並沒有細加理會出來。
他曾用“打狗棒法”打敗過大內侍衛蔣成,其實只是僥倖之事罷了。蔣成乃是軍人,所學武功都是傳統正派武學,與武林中的奇門異派武學往往成背道殊途,沒有創新,招式古套,講究死路子,這樣往往會讓對手提早領悟到破綻。
“打狗棒法”乃是丐幫的鎮幫之寶,相傳數十代,其中玄機奧妙層出不窮,非一般人士一時三刻間便能理會的。
朱丹陽只憑記憶過人,將三十六招死記硬背下來,加之此套棒法詭異莫測,乍爾使將出來,饒蔣成武學修爲有些底子,自也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敗於斯套絕技之下,也算雖敗猶容,死而瞑目。
朱丹陽經過柳一劍親自督導,兩套劍法練得有模有樣,然箇中的精妙之處,一時間還是未能理會通透。
但見朱丹陽是個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短短一月之間已有得如此成就,八個入室弟子中,就他一人資質最高了。
柳一劍看在眼裡喜在心中,每每見朱丹陽劍法練臻興處,總在一旁捋須微笑,欣慰不已。
門中弟子衆多,人與人之間難免會有思想分歧,並非所有人都是一條心,其餘幾人見師傅每日獨自親授朱丹陽武藝,難保不產生羨慕嫉妒。
除了朱丹陽外,其他七個弟子中,七弟子嶽揚是年紀最小的一個,其時二十二歲,相貌也算英俊,長得一表人才,臨風玉樹一般。
朱丹陽悟性很好,長相卻怎麼也比不過嶽揚。
朱丹陽自從進入“巴山劍派”後,每日除了練功時間外,閒餘都和柳琴打成一片,成天眉來眼去,嘻嘻哈哈。
每當他們一起漫步柳樹林,穿梭桃花園時,總有一雙冷漠嫉妒的目光遠遠瞪視着他們。
那雙眼睛中充叱的色彩是那麼的落寞與沮喪。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七弟子嶽揚。
嶽揚投在“巴山劍派”已有六年光景。嶽揚乃是湖北荊州人士,其父本是荊州知府。
奈何官場黑暗,爾虞我詐,清官難做貪官橫行,嶽揚之父因牽扯一樁殺人糾紛案件,被巡撫誣告辦案不公,私收賄賂,最後落得個入獄下場,入獄不久便含冤死去。
嶽揚之母與其父情深義篤,見丈夫駕鶴先去,最後鬱鬱寡歡,終於憂鬱成疾,追夫而去,當時嶽揚只有十二歲年紀。
父母相繼亡故,嶽揚便成了孤兒,成天四處乞討爲生,楚楚可憐。
六年前柳一劍在荊州城邂逅他,見這少年樣貌英俊,卻爲了生活淪爲乞丐,心中大是不忍,最後好心收留,嶽揚便拜在了柳一劍門下,成爲第七名入室弟子。
嶽揚入門時,柳琴只有十一歲,隨着一天天的成長,幾年過去,柳琴已長成了亭亭玉立的絕色佳麗。
嶽揚看着她長大,早對柳琴一往情深,礙於她是師傅之女,又不敢將愛意吐露出來,一直將這份相思之苦深埋心底。
如今“巴山劍派”突然冒出來個朱丹陽,又與柳琴打情罵俏,纏纏綿綿,這難免讓嶽揚看後,心中不產生嫉妒怨恨。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每每朱丹陽與嶽揚碰見,朱丹陽和他打招呼,嶽揚總會以一種冰冷的口吻草草迴應,不和朱丹陽深交。
朱丹陽並不知曉他喜歡柳琴,見其一副傲慢自負的神態,心中難免有氣,鑑於他是自己的兄長,又不便言語開罪。
這夜朱丹陽打坐練功完畢,倒在牀上便呼呼大睡。
朱丹陽是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的。朱丹陽拍案而起,猝見一條人影由窗外飛掠而過,旋即推開房門衝了出去。
藉着淡淡月光,只見一條人影縱身跳上了西廂房頂,然後瀉落在後山。
朱丹陽好奇心起,心想:“半夜三更,到底是誰闖入了巴山劍派呢?那人去後山又幹什麼?”
飛身一縱,輕飄飄掠到了屋頂瓦片上。他輕功日益精進,現今已大有成就,在脆薄的瓦片上疾馳,不僅沒將瓦片震碎,更沒弄出一點聲音。
朱丹陽跳落後山,那黑影已竄進了樹林中央。朱丹陽風馳電摯趕到林間,那人就像憑空蒸發了一般。
朱丹陽“咦”了一聲,運足目力四處眺望,只是看到月光反照後,地上那些張牙舞爪的樹影,哪有什麼人?
朱丹陽一頭霧水,大起疑雲,正自彷徨不定,倏有一道掌力直貫背心。
在這午夜如水的氣候中,忽有一道冰冷的勁力襲在身上,難免不讓人毛骨悚然。
朱丹陽本能地一斜身子,反手出爪去抓那人肩胛。
那人一襲褐色緊身衣,頭部也用黑巾裹住,只留着兩隻陰森森的眼睛。
見朱丹陽抓來,“啪”一掌打在了朱丹陽手腕上。
朱丹陽手臂一麻,竟未能躲開。
朱丹陽微有一怔,心想:“這人武功倒還了得。”
雙膊一挫,同時開碑逼向那人雙胸。那人也不閃躲,推出兩掌相抵。
但聞“蓬”一聲悶響,二人同時蓄力發威,居然拼個不相伯仲,各自暴退三尺遠。
林間樹葉甚密,二人的背盡都撞在了一株野樹上,樹搖枝抖,沙沙落葉漫天飛舞。
朱丹陽大喝一聲:“你到底是誰?三更半夜闖入巴山劍派究竟有什麼目的?”
那人不答,飛起一腳踢向朱丹陽面門。
朱丹陽腦羞成怒,低頭避過,右手出指戳往那人大腿“伏兔穴”。
那人身法輕靈,虛空大腿一擺,輕輕在一株樹身上點力,反彈回來掌劈朱丹陽天靈蓋。
朱丹陽舉掌擋格,“摧雲掌”中一式“霧裡探花”直打那人小腹。
那人功夫也頗了得,收腹挺胸,雙掌變拳分打朱丹陽兩邊“太陽穴”。
朱丹陽一直沒摸清他的武功路數,見他招式並非出至“巴山劍派”,想來不會是自己的師兄弟。
兩隻胳膊朝外一吐,變成兩爪扣住了對方兩手手腕。那人不料被對手鎖住要害,右足膝蓋猛拽向朱丹陽肚子。
朱丹陽早有準備,同樣騰出一隻膝蓋反撞那人。
二人這一碰之間,各自的膝蓋骨都“喀嚓”一響。
二人一痛,連忙各自鬆開了手,都去撫摩痛處。
朱丹陽痛極生怒,喝道:“你究竟是誰?”
那人“哼”了一聲,顯得有些氣惱,只是並不說話,左手驀地化爪抓向朱丹陽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