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滅冷冷笑道:“既然兩位不敢說,便請朱少俠代你倆說出原因吧。”
朱丹陽點點頭,訕訕道:“承蒙王掌門錯愛,一手調 教出兩位好徒兒,今兒他們可是大大爲你爭了光彩。”
這話說得大是憤慨,卻又含着一股嘲諷之意。
頓一頓接着道:“剛纔他們看上了這位很漂亮的峨眉派小師妹,在前方的小樹林欲行強 暴侮辱。好在蒼天有眼,被我無意中撞見,誰知道我這手癢癢,於是出手懲戒了一番。在下這番貿然出手誤傷了兩位高足,還請王掌門毋要介懷。不過在下尚還有一事不明,敢問兩位高足生性淫 蕩的性格,亦是王掌門一手調 教出來的麼?”
這番言語字俐句厲,真是字字如刀,是在說流沙門弟子生性淫 蕩,說不定還是掌門人一手調 教出來的,王伯常聽後,遠比厲刃穿心還要難受得多。
不滅心中在想:“這娃兒年歲不大,竟能同時打傷兩名流沙門弟子,想來武功定然不若。說話之間雖不明着得罪人,實則言語尖酸刻薄,使人心中生恨卻是發作不得,看得出他算個有勇有謀的主兒,當真是青出於藍,後生可畏。”心中對其大是喜歡。
王伯常情勢窘迫,尷尬一笑,雙掌同時揮出,在左前王坤二人臉上狠狠打了兩記耳光。
他本擅長掌上功夫,一對鐵砂掌尚可斷鋼裂石,何況打在肉體上?這兩掌他本沒用上多大力道,二人的臉頰兀自迅速紅腫起來,眼睛很快眯成一條縫,看來果真受創不輕。
衆人看他掌力如斯厲害,無不暗自倒抽一口涼氣。
王伯常拱手賠禮道:“老夫管教無方,讓孽徒在外邊肆意撒野,老夫自知有責,今日當着衆人之面施予薄懲,還請師太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恕兩個孽徒一回?”
不滅雙眉一豎,勃然道:“就以兩記小小耳光便饒了二人,難怪流沙門弟子敢這般放縱。”
這話雖沒挑明,但聰明人一聽都能理解,兩名流沙門弟子之所以敢如此放縱,全因王伯常管教無方,門規懶懈所致。
王伯常看她似乎還不滿意,又問道:“不知師太要怎樣方肯罷休?”
不滅道:“只要將兩名孽徒各斷一條手臂,那麼貧尼從此不再追究這事。”
左王二人一聽要自己兩人各斷一臂,頓時嚇破了膽,失去一臂便成廢人,練武之人如果斷了手臂,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
王伯常也大爲震驚,緩言道:“砍斷一臂豈不有些殘忍?師太是出家之人,出家人歷來以慈悲爲懷,若強要一個好端端的人變成殘廢,豈不有悖慈悲之心麼?”
不滅哂道:“天作孽猶可補,自作孽不可活,既犯下彌天大錯,自當承擔一切責任,斷一臂只是讓他們好長記性,這不關慈不慈悲的事。”
王伯常看她語氣生硬,想來沒有迴旋餘地,護徒心切,難免也有些氣憤,肅然道:“師太的這個要求只怕忒狠毒了些?”
不滅更氣,斥道:“看來王掌門不肯接受貧尼的要求?”
王伯常不答,轉身問王坤道:“適才你倆究竟有沒有對那位姑娘怎樣?”
王坤不敢隱瞞,顫生生道:“弟子二人並未得逞,不過撕破了那位姑娘身上的衣服而已。師傅,弟子不想殘廢呵!”
生怕師父要斬斷他倆手臂,急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只差掉了下來。
王伯常侃侃說道:“既沒得逞,那位姑娘尚還是清白之身,師太若要我兩個徒弟各斷一臂,這樣做委實有些過火了。”
不滅喝道:“一個女人把名節貞操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既被撕破衣服已算失節,今日若不給貧尼一個滿意的結果,我峨眉派以後在江湖中豈不顏面盡損?”
王伯常打個哼哼,道:“我若這樣便依你,你把我流沙門又當作什麼了?”絲毫沒有退讓餘地。
不滅朗笑一聲,道:“好啊,看來王掌門今兒是一心要護徒弟,什麼公義道理都是不講的了對嗎?”
王伯常雙眉一揚,道:“王某不是無禮之人,理歸理,但不能過火了。”
朱丹陽心中有氣,插口道:“那王掌門欲就這般平息了此事嗎?”
王伯常正眼也不看他,冷冷道:“那你還待怎樣?”一副趾高氣揚模樣,半點不將朱丹陽放眼裡。
朱丹陽怒火沖天,這人算得上自己的殺父殺母仇人,早就已對他恨之入骨,眼見他還仗恃欺人,哪咽得下這口氣,勃然道:“王掌門是不是存心欺負峨眉派是一羣女流之輩,所以這般放肆?”
朱丹陽打傷王伯常的兩名弟子,這已讓他懷恨在心,又見朱丹陽時刻維護峨眉派,更是憤憤不平,沉色道:“別以爲你是柳一劍的徒弟便在這裡大呼小叫,好歹你只是個武林後輩,有你說話的資格嗎?”
朱丹陽罵道:“老賊,你少他孃的倚老賣老,你和老子相比,頂多便是多長几根山羊鬍子,別以爲老子就怕了你,像你這等卑鄙無恥的狗賊,人人得而誅之。”
王伯常被一個武林後輩當着衆多人士之面辱罵,就算他涵養再好,也是生受不住,暴吼道:“你這小王八蛋找死麼?”
“麼”字剛落,一掌已朝朱丹陽攻來,剛猛至極。
不滅早有防備,深知王伯常掌力渾厚,朱丹陽定然不是他的敵手,手中拂塵一卷,將朱丹陽盪開了兩尺,一掌朝王伯常打去。
這兩人都是一派掌門,武功造詣各有幾十年修爲,功力自然精湛莫測,聽得“蓬”聲大作,二人各自一退,中間的木桌頓被勁風震翻。
那賣茶水的農家夫婦見兩撥人動上了手,生怕砸壞自己的茶鋪,連忙上來勸阻。
不滅喝道:“既然王掌門要切磋武功,不如咱們到外邊的空地上去,這個地方太過窄小,我怕會傷到無辜之人。”
王伯常毫不示弱,冷冰冰道:“好啊!”話亦不想再囉嗦多說,二字帶過。
雙方人馬走出茶鋪,到了外邊空地上。
不滅道:“王掌門既然不肯嚴懲逆徒,那麼貧尼只好取下你的兩條手臂,爲兩徒代替。”
王伯常哈哈笑道:“口氣倒是不小,既你有那個本事,大可放馬過來。”
朱丹陽忽然插口道:“殺雞焉用牛刀,王掌門既有興趣打架,那在下來陪你走兩招便是?”
不滅一怔,忙道:“朱少俠的好意貧尼心領了,你救了儀兒一命我們已是百般感激。今日乃是我峨眉派與流沙門的派內恩怨,還請朱少俠不要插手。”
其實是看他年紀輕輕,武功就算有些造詣也定不是王伯常的敵手,如不幸受了傷,峨眉派肯定大爲過意不去。
朱丹陽怎又會不明白不滅之用意,心中大是感激。
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如今自己武功已大有進步,學來武功不就是爲報仇麼?
現在正是機會試試自己的功夫到底有了多少成就,倘若不是王伯常對手,不滅站在一旁,定不會袖手旁觀。
便說道:“今日我向王掌門討教,並不是爲了替峨眉派助拳,而是要和他解決私人恩怨。”
衆人一聽,都是微有驚意。
不滅心想:“原來他和王伯常也有過節,只不知所謂何事?”
王伯常心中在想:“這倒是奇怪,我和這小子素不相識,倒不知與他有甚過節?”
問道:“你小子信口開河,你且說說我們之間有些什麼恩怨?”
朱丹陽聲厲句厲道:“我乃是柳葉雙飛俠之子,你說我們之間是不是有恩怨啊?”
“什麼?”王伯常猛吃一驚,就像遭了一記當頭悶棒,仔細打量着朱丹陽一眼,暗暗吶喊。
半晌才道:“像,簡直太像了,我怎麼就沒看出你便是朱充的後人?”
他的雙眼已經放射光彩,似激動、似不信、似哀怨、又似驚喜。
不滅算得武林前輩,對於二十多年前就名震江湖的“柳葉雙飛俠”,自然有些耳聞。
不過只知二人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害身亡,從沒聽說他們居然還有個兒子,更未料到朱丹陽便是他們的後人。
其餘衆人多半不知當年“柳葉門”被一夜滅門的血案,所以對“柳葉雙飛俠”的大名更是聞所未聞。
朱丹陽淡淡的道:“王掌門,你說我們之間有仇麼?”
朱丹陽的語氣很平靜,雙眼卻佈滿血絲,一張英俊的面孔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