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女子花容月貌,處處透着可愛,莫非是她救了自己?
微微朝她點頭一笑,翻身下得牀來,問道:“是你救了我麼?”
他每次看見美貌女子,總會情不自禁多望上幾眼。
那女子見他愣怔注視自己,抿嘴一笑,側開了頭,想是靦腆羞赧,輕聲道:“是我爹爹救了你。我爹爹是打魚的漁夫,昨日出江捕魚,他見你昏迷在岸邊,知道你一定是溺水了,所以救了你回來。”
朱丹陽自知失態,連忙避開目光,紅着臉道:“原來是這樣,多謝你們救命之恩。”
長身行了一禮。
那女子見他年紀輕輕,卻是婆媽囉嗦,繁文縟節廢忘不得,雖是溫文儒雅,卻顯憨傻可愛,忍不住吃吃囅笑。
鞠身襝衽還禮,隨帶他出去見她父親。
朱丹陽出屋見得那女子之父,心中頗感驚異,原來那人正是日前擺渡送他和柳琴去“人來客棧”的老者。
朱丹陽萬萬不料救了自己性命的會是此人,迎上前去,長身拜了一拜,笑道:“老伯,原來是你呀?”
那老者反倒鎮住,打量朱丹陽一番,大是迷惑,奇道:“公子,你認識老兒麼?”
朱丹陽道:“那日不是你送我們去人來客棧的麼,你忘啦?”
老者拍拍腦門,忽道:“哦喲!想起來啦,確有這麼回事。但我送的明明是兩個留鬍子的中年人,怎麼會是你呢?”
他見朱丹陽年不及弱冠,根本不像是那日自己送去“人來客棧”的中年男子。
朱丹陽道:“實不相瞞,我和我那朋友因被仇家追殺,所以不得不喬裝上路。”
老者這才明白原委,說道:“原來是這樣。對了,你怎麼會落水呢,你那位朋友又去了哪裡?”
朱丹陽自己亦搞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更不知是誰把自己打下了水?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除了是那兩個漁夫偷襲自己又會是誰?而那兩個漁夫也定不會是漁夫那般簡單,看來應該是懂武功的會家子。
他先前見阿牛老實巴交,委實不料他那副模樣不過是故意喬裝做作。
饒他平時詭譎多怪,機智過人,卻不想此番竟會被阿牛那裝傻憨樣瞞過,一時大爲惱怒,痛恨徹骨。
但是他們暗算自己又是爲了什麼目的,難道是爲了劫財?或者是垂涎柳琴美色?
他暗暗驚心,再不敢想下去了。
想到如今柳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不由一陣陣擔心起來,胸臆絞痛不已,面上怫然作色。
那女子見朱丹陽一副茫然無主的模樣,臉上一陣白一陣黯,明顯是遇到了什麼挫折。
她微微一笑,不願看到朱丹陽如此傷心落寞,於是轉念說道:“想不到你還和我爹爹認識,這倒是巧得很。”
朱丹陽不願在別人面前失態,強行忍住心中傷痛難過情緒,笑道:“這次全靠老伯仗義相救,我才僥倖活得一命,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
說罷一跪到地,給那老者再拜上一拜。
那老者連忙扶住,叫道:“折殺老兒了,折殺老兒了!萬萬使不得!”
他見朱丹陽行此大禮,反覺生受不起。
朱丹陽這才站起身來,兀自感激不盡。
那女子見朱丹陽如此客氣,溫文儒雅,雖說過於拘泥俗套,但不失莊重大氣,對其大來好感,笑道:“你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我給你準備了飯菜,你趁熱吃吧。”
由鐵鍋裡端出兩條魚,放到木桌上面,一條是清蒸,一條用辣子花椒煮的麻辣魚。
朱丹陽見那女子對自己這般要好,心中大爲感動。
再見她客客氣氣,端賢淑德,雖比柳琴之美貌稍遜了一籌,卻穩重操持,頗俱婦道良德,不似柳琴那般的天真爛漫,灑脫不羈。
她出身俗氣,身上卻有種迷人氣息,那是柳琴身上所沒有的,朱丹陽對她也是好感濃郁,至於究竟是被她身上的一種什麼氣質所迷,便連他自己也說不出來。
不說不覺,其時見那女子端出兩尾魚來,才覺肚子真的餓了,向那女子道了謝,隨挪步坐到桌邊。
那女子幫他乘碗米飯遞到手中,朱丹陽又是道謝。
那老者見青年男女獨處一起,定有投契的話要談聊,倒也知趣,一笑走出門去。
四川人和湖南人都喜歡吃麻辣風味的食物,朱丹陽嚐了一口那條麻辣魚,直感覺爽口舒適無比,麻辣之中,卻不失魚肉的本味,烹飪這道菜的廚藝倒也高明。
又加他一天一夜滴食未進,竟將兩尾魚一氣吃個精光。
那女子見他吃得嗒嗒有聲,嫣然一笑,問道:“還合你的口味麼?”
朱丹陽聽她語氣甚柔,聽在耳裡大是受用,情不自禁望了她一眼,讚道:“姑娘真是廚藝高明,這頓飯實在忒也好吃了。”
那女子聽她讚許,滿心歡喜,道:“這是真的麼?”
朱丹陽道:“自然是真,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呢。”
那女子道:“那倒不然,你只是因爲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這才覺得吃什麼都香。”
朱丹陽道:“絕對不是,姑娘的廚藝高明得緊,這乃是事實,我討好你幹麼?”
女子見他說得鄭重,再不反駁了,呵呵笑道:“公子忒的誇獎了,我們漁家人都是靠打魚維持生計,每頓除了魚還是魚。魚這種平常易見的東西,公子居然還大爲喜歡,真是讓我大感好奇。”
朱丹陽道:“其實我打小就愛吃魚,魚對你們來說是家常便飯,可對我來說,遠比那山珍海味好吃得多。”
想起幼時常常和妹妹下河捉魚,歷歷情景似乎就在眼前,大是回味童年趣事。
那女子見他吃罷,收拾了碗筷,重新坐回桌畔,問道:“不知公子貴姓呢?”
朱丹陽知她們都是老老實實的漁家人,對江湖中事不甚瞭解,自己的名字告訴了她也不打緊,說道:“在下姓朱,名丹陽。不知姑娘貴姓芳名?”
她父女二人算得他的救命大恩人,自然想知道恩人姓氏,將來好永遠記在心中,永生不忘恩德。
那時女子最諱陌生人問及自己姓氏,一般絕不輕易道出。
那女子聽朱丹陽問起,見他生得英姿颯爽,模樣不俗,似乎大有親暱之意,竟是毫不隱晦,微微一笑,道:“我姓張,單名一個雪字。我爹爹叫張之洋。我爹爹說生我的時候正下着鵝毛大雪,所以就給我取名叫張雪。”
她說時面上隱隱現出幾分紅暈,嬌滴滴的模樣,更顯旖旎嫵媚,清雅素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