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夢想再不可實現的遺憾,又收拾好行囊,離開五連,同鄉相送,指導員不捨,他們眼中,我硬朗的背影或許會有些淒涼,團部另有安排,暫時到作戰訓練股,以參謀身份幫忙。
有句外國諺語,叫“麪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有不要被眼前的困難嚇倒的意思,帶着失落和遺憾,生活重新起步,奮鬥重新開始。
只是可惜了自己在軍事方面的努力,從戰士開始拼搏,經院校三年刻苦,又經部隊三年積累,或許從此以後,再沒有機會用到,暫時到團部幫忙,可能是作爲了發揮餘熱,利用特長。
股長原是剛畢業時分到一連的那名老連長,有些關心之語,辜負期望的感覺油然而生,在內心煎熬,他其實對我一直特別關心,或許我能得擔任代理連長,有他一份努力。
記得一連時,那位略顯性格大條的營長,曾經說過,成長到正連,靠個人努力就行,再往上則要善於處理關係,抓住機會,我還沒到那一步,連長之路上,就已經中道退出。
再不可能擔任戰鬥連隊主官,斷了再次獲得提升的機會,最多隻能到後勤保障單位,走上正連崗位,政委是老鄉,一次談話說到,你要是走政工這條路就好了,部隊不成文的規定,軍事主官在軍事幹部的任用上,更有發言權,政治主官在政工幹部的任用上,更有發言權。
事實已成,過往成爲心路坎坷。團部單身宿舍已經住滿,辦公大樓後面有幢兩層的老房子,用來安置住不下的單身幹部,報完到之後,二樓最東的一間房間打開,搬進行李,棲身於此。
機關實行的是八小時工作制,下班之後,不用擔心戰士,不用時刻查崗,不用檢查裝備,也沒人前來查崗,如同院校放假,輕鬆自在,甚至可以隨便進出,到市區閒逛一圈而回。
連隊二十四小時戰備值班,時刻緊張,長期養成的習慣,竟然有些不適應,剛剛經歷挫折,心情低落煩悶,也沒有心思外出,或者同事走動,下班之後就關在房間,獨享清靜。
剛到一連報到時的指導員,早到機關任幹事,理解心情,特別請到了他家裡,準備了些酒菜,喝了個盡興,得到真摯關心,耐心勸導。
正如他所說,有幾個人能一帆風順,有幾個能提拔使用,多少人連主官經歷的機會都沒有,差一點的如曾經一起接兵的那名營部參謀,老一點的如面前的指導員,都相當於宣佈了軍旅生涯,從此止步,等待年齡一到,轉業地方。
我還算是幸運的,走上了主官崗位,站在了夢想的巔峰,只是差了摘取夢想果實的最後一步。
生活照常進行,工作正常參加,時間久了,心情平復不少,開始與同事接觸,同期畢業的同學,曾經共事過的幹部,機關裡面不少。
有一次被邀請出去吃飯,酒足飯飽,提出一起打麻將,這讓我吃驚,機關不但舒適清閒,晚上還能聚在一起如此娛樂,後來知道還有更豐富的,歌舞廳唱歌跳舞,經常也有,以那些更年輕的本科生最愛參與,我沒能融入。
期間被安排跟隨團長,到一個營檢查訓練情況,要求撰寫情況通報,不知格式,不知行文,此時才知道自己確實能力一般,水平有限,或許不被重用,正與此有關。
儘管院校之時就有發現,爲此不斷努力,但苦於沒有實踐,其實並沒有實質性的提高,迷惘中有了努力方向,記得這篇情況通報,花費了三天,修改了無數次。
以後作戰計劃,訓練方案,主動承攬,政治部也經常走動,因爲那裡材料更多,公文要求更系統更規範,連摸帶索,總算有了些進步,此後不管在哪個崗位,文字材料都堅持自己動手,當作了一種鍛鍊,一種提高。
不得不承認,這次的打擊太大,心情並不容易平復,直到一兩個月後,才稍微平靜。
辦公大樓後面藍球場,經常有戰士幹部在那打藍球,同一個股室也有愛好者,心情稍有平靜之後,開始在這裡奔跑,不只是爲打球,更多的是在大汗淋漓中發泄。
擔任參謀,要參加作戰值班,辦公大樓東側是團部指揮中心,輪到作戰值班時,二十四小時住在裡面,我們擔任值班員,團首長擔任值班首長,也一樣要在裡面住宿。
連隊檢查工作批評過我作秀的政治部主任,曾經與我一起值班,晚上遇到時有一番交談,算是談心,更像拉家常,並沒有說我有哪些問題和不足,而是問了些過往經歷,隱晦提到我可能的去向,得知我的年齡,笑着說道,這個年齡他已經快要提拔正營職主官。
說得隱晦,但也能猜個大概,應該和自己推測的差不多,果然是後勤保障正連職崗位,有了去向,反倒少了些不安,靜等命令,奔赴崗位,或許那裡是軍旅生涯的最後一站。
好消息傳來,離開五連不久,團部組織了一次閱兵,實彈打靶任務取消,閱兵照常進行,帶領官兵刻苦訓練打下基礎,此時收穫成果,取得了全團第二名。
往年沒有打靶任務,閱兵都在機場,借用一段跑道進行,現在也一樣,情景在目,過程熟悉,有所區別,以前是參與者,現在是看客,作爲考覈員,一旁觀察,評判成績。
三步敬禮的不是我,上臺領獎的也不是我,衆人歡呼中也沒有我,榮耀屬於他們,一切都與我無關。
似乎也就是這次閱兵之後,股長提拔到一連時的營任營長,股裡留下兩名老參謀,兩人都是地方本科生,業務很強,其中一個被指定暫時負責。
年底來臨,春節將至,再次休假,這次是回家完婚,低落的心情被略微沖淡。
回到部隊,三月份再遇組織調整幹部,被任命到福州的氣象站當站長,營房重建,與雷達站合在了一起,組建了新的支部,同時被任命爲兩站支部書記。
臨別之時,或許因爲自己平時還算規矩,還算努力,股裡參謀戰士齊聚爲我舉辦了一次熱鬧的歡送儀式,還贈送了些紀念品,當作了近半年時間結下的深厚友情,小心珍藏。
三年之後,任職結束,等待轉業分配時,又回到團部,這次不是參謀,而是助理,隸屬後勤,崗位是軍交運輸,這時單身宿舍樓有空房間,報到後就在這裡住宿。
房間雖小,設計合理,前面小間是廚房帶衛生間,後面是臥室兼客廳,還算寬敞,臥室連着一個陽臺,採光十足,在這裡住了一年。
股長待人真誠,還有一位才畢業一兩年的年輕助理,幹部只有我們三人,另有幾名戰士駕駛員,負責全團軍車管理和保障,相處融匯,感情濃厚,晚上常在一起聚餐。
期間想利用工作之便辦個駕駛證,報到南空,被告知要交兩千,覺得不合算作罷。
當年有接車任務,本來想去,團部考慮鍛鍊新人,最後由年輕助理帶着一名戰士去了,沒去也好,乘車而去,駕車而回,旅途勞頓,他們可以藉機回家一趟,而我面臨轉業,不久就要打起揹包回家,這點便利,沒有了必要。
不過卻被安排到附近的廈門接了趟車,團部決定購買一輛地方車輛,利於檢查工作時隱蔽身份保密,這輛車購買回來之後,將當作二號車,由政委使用。
帶了一名老兵前往,見識了車市的熱鬧,也見識了價格的昂貴,一次性消費如此鉅款,對我來講還是第一次。直到車輛買回,都有一種不真實感。
身在後勤,與其它的軍需、財務等股室,因此接觸得多,倒有不少便利,此前教導隊旁視作神秘的軍需倉庫,也得多次進入,發現竟可以購買,而且價錢相當便宜。
此時父親愛上了釣魚,因此給他買了幾樣東西,當作裝備,迷彩服、迷彩包、迷彩鞋,父親因此高興了一陣,說釣友曾在他面前炫耀,見到了真品,誇口不絕,想要讓父親幫他購買,父親擔心我有影響,婉言拒絕。
一年的時間,還曾到漳州最大的軍需保障處,拉運軍需物資,才知道什麼是小巫見大巫,倉庫一座連着一座,各類軍需保障物品堆積如山,怪不得說倉庫保管員是肥差。
靶場打靶留下的炮彈殼,也是我們拉出去處理的,送到一處偏僻之地,這裡專門負責彈藥銷燬,各種大小不一的彈藥,堆滿大片場地。
炮彈殼有圓形的桶狀塑料包裝,切割下來是很好用的容器,而一枚炮彈殼,其實價值不扉,之前一般是鐵製,容易鏽蝕,後來全部改成銅製,銅的價格比鐵高多了,鐵殼一般都是銷燬,而銅殼卻要回收,重新回爐再次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