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在路上就一直心心掛念着夏唯一,火速趕到醫院後當看到空無一人的病牀時,當下就懵了,拽過走廊的護士詢問着病牀上的人,護士張望了一番隨後搖了搖頭,並說明她並不管轄這一片。讓他去問問別的護士看看。
顧白滿心擔憂着夏唯一的安危,一路上問了好多的護士,都說不清楚不知道,他都快要崩潰了,心臟都在猛烈的跳動着,直到在醫院後院的噴池邊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后,懸着的心終於安穩落下。
座椅上那一派和睦融融的場景甚是溫馨,夏唯一坐在中間與顧家二老談笑風生,隔得很遠都能聽到老人們爽朗的笑聲,顧白逐漸走進,從後面溫柔的環上夏唯一的脖子,親暱的將下巴擱置在對方的頭頂,“在聊什麼?這麼開心。”
夏唯一尷尬的紅了臉,顧家伯父伯母見兩人這麼親暱,也有絲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夏天從椅子上跳起來,興沖沖的對顧白說:“爹地,爺爺奶奶在聊你小時候的事喔,原來爹地小時候比夏天還要調皮哦。”
顧白僵硬的怔住,隨即湊向夏唯一的耳邊,輕聲細語:“趕快忘掉我爸媽說的那些話。”雖然他極力壓低聲音,可還是被旁邊的人聽得一清二楚,夏唯一忍不住樂了起來,顧家二老也低低嗤笑。
這下反倒顧白在一邊紅了臉。
太陽落山後,衆人一齊回了病房,顧家二老打了聲招呼便打算回家了,夏唯一還不放心,想讓顧白去送送,可顧白更不放心給夏唯一跟夏天獨自留在醫院,顧家二老也連連擺手拒絕,說自己回家就可以,後來拗不過的夏唯一隻好作罷。
顧家二老走後,夏唯一看着顧白越發疲憊的臉,有些擔心:“顧白,你沒事吧?”
“我沒事。”顧白知道自己一天一夜沒有睡過覺,自己的樣子看起來一定很沒精神。
雖然顧白嘴上說着沒事,可夏唯一還是不免擔心,“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要不今天晚上你就別陪着我了,你看你補了一天的覺,都沒緩過來。”顧白不僅精神狀態不好,眼睛裡都滿是紅血絲,黑眼圈也很重,一點都看不出來睡過覺的痕跡。
其實顧白也有些吃不消,長時間的保持清醒,也在折磨着他的身體,可他放不下夏唯一,每次只要一不在她身邊,她總是會出事,他已經怕了,他不想再見到夏唯一痛苦的模樣。
“顧白,你別逞強,你這樣我很擔心你,你今晚上帶着夏天一起回家好好睡一覺,休息休息吧,我這牀小夏天也睡不好,你們還是回家吧。”夏唯一知道顧白不想離開她,可顧白這麼折磨自己的身體,她看着也心疼啊,所以她只好搬出夏天好讓他不在拒絕。
果然,顧白一聽到夏唯一這麼說,也思考了一下,病牀上睡兩個人確實很擁擠,更何況夏唯一晚上一定會護着夏天,這樣也影響了她的休息,思索再三後,他同意了。
顧白又陪了夏唯一一會在才帶着夏天離開醫院,兩人一離開夏唯一也緊跟着泄了氣,臉上也沒有了笑容,整個人像瞬間抽走了所有的活力,頹廢的靠在牆壁抱着膝蓋呆坐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連病牀旁何時站了一個人都不知道,突然闖進的人並未出聲打擾這一切,只是安靜的站着,看着牀上過於安靜的女人,長長的頭髮披散肩頭,凌亂的遮擋住半個面容,那一雙略帶無神的雙眼直直的盯着牀單,看了良久。
不知是誰打破了沉寂,喊了一聲熄燈了睡覺,緊接着屋內的強光滅去,只剩下每個人牀頭亮着的牀頭燈。
夏唯一眼皮跳動了下,視線移動,緩緩望向牀頭櫃上泛着橘色燈光的檯燈,伸出了手正要拍下開關,半空中的手突然僵住,餘光之下,地面上那一雙嶄亮的高級皮鞋晃入眼簾,夏唯一僵硬着身體,半空中的手遲遲未做出動作,就連視線都不敢往上移,她怕……她怕看到不想看到的人……
“怎麼就你自己,夏天呢?”渾厚的男性嗓音緩緩溢出,不輕不重,卻像是有一股魔力般,很吸引人,可是聽到的人卻並不覺得對方的嗓音有多好聽,她只在乎對方爲什麼會在這裡,會來這裡。
“你爲什麼還不放過夏天!顧長風,你是不是想要逼死我才能不搶夏天?”夏唯一倏然仰起頭,強烈的視線射向那個不斷闖入她生活中的男人。
“夏唯一,你別這麼激動,我只是來看看你……和夏天。”聽到夏唯一頗爲激烈的言辭後,顧長風急切的表明了來意,只是談起夏天卻顯得有些無力,跟夏唯一爭搶夏天這麼久以來,夏唯一這個女人他是一直看在眼裡,她有着他所認知的女人所沒有的特點,那些特點是他所最不能相信的,所以一直以來他很討厭夏唯一,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個女人竟然也是不是得挑起他的注意,他痛恨這樣的自己,但是又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
他逃避的太久了,以至於他所做的一切行爲都嚴重傷害了夏唯一與夏天,之前他不願意承認,可是自今天下午與顧白那一場談話之後,他在車上想了很多,顧白說的沒錯,他確實不配做一個父親,更不配去跟夏唯一爭搶夏天。
如果不是自己查出了不育的檢查報告,自己也不會去詳細調查所有跟自己有過一夜、情的女人了,夏唯一確實是個例外,可這個例外也確實給他帶來了很多的不同,從初遇到掠奪,再到後來輾轉的所有事情,都像是一部跌宕起伏的電視劇一般,這個女人給了他太多的感受,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
“呵~看我跟夏天?收起你的假好心吧,我只求你不要再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夏唯一別過頭冷哧,顧長風是什麼樣的人她夏唯一最清楚不過,到了這種時候,他又想跟她玩什麼把戲?
夏唯一冷漠的言辭另顧長風不堪的垂下眼斂,他知道此刻的他在夏唯一的心裡已經是個冷血無情不擇手段的人了。
不過她那麼想他也沒有什麼不對,曾經的他確實做事毫不眨眼,手段也過於狠厲,一步步種下的因,得來的這種果也是該他承受的,“對不起。”
夏唯一原本滿含怒意的雙眸顫了顫,她重新擡起頭看向顧長風,可對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和太過幽深的黑瞳,另她錯覺她剛纔聽到的那句話,是不是幻覺?
“你……剛剛……”夏唯一不確信的開了口,卻發現自己根本問不出口,道歉了又怎麼樣?沒道歉又怎麼樣?依舊抵消不了顧長風所做的一切,難道就憑一個強勢到不會說對不起的男人,做了壞事後一句道歉就可以被原諒的嗎?
“我查過了,馮琦對你所做的事,是她不對,她做事就是那樣很衝動,希望你別在意,我已經警告過她了,她以後不會再來搶夏天了。”顧長風說道。
夏唯一憤然的想要站起身,無奈腿上的石膏另她只能挺直腰身怒視着顧長風那張毫無波瀾的一張臉,虧他這麼平淡的說出來,他跟馮琦就是她的剋星!想必剛纔那句道歉也是爲了給他的女人道歉吧,他唐唐顧長風又怎麼可能低聲下氣的爲自己做錯的事情說對不起呢!
“收起你的所有歉意可以出去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和你的女人。”夏唯一憤然的擡起手指向顧長風,顧長風並沒有多大的反應,仍舊是一派瀟灑的站在一側,冷靜的看着夏唯一過激的行爲,“夏唯一,或許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他此次來的目的並不想鬧僵,他是想要跟夏唯一重新建立感情,他不希望自己在夏唯一的心目中永遠是個牴觸的傾入者身份。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你走吧,我要睡了。”夏唯一併不覺得自己跟顧長風還有什麼好說的,她一點都不想見到他,他害的她還不夠慘嗎?現在卻破天荒的扮演着一個和善的人,想要讓她放下的心界,然後再被他來一次當頭一棒嗎!
顧長風看着夏唯一溫怒的扯過被子蓋在身上,然後憤力的拔下了檯燈的電源,小小的簾子格擋住的隔間裡,瞬間陷入黑暗中,顧長風閉上了雙眼,過了大約十秒鐘再次睜開,即使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顧長風過於明亮的雙眸仍是泛着幽深的漩渦,他緊盯着背對着自己躺在牀上的女人。
而夏唯一沒有聽到顧長風離開的動靜,也一直提着一顆心,在黑暗中她是什麼都看不到的,雖然面向着牆壁可一想到後背站着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還是顧長風,就緊張的連呼吸都不再穩定。
顧長風看了很久很久,終究邁開了步子,皮鞋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傳入夏唯一的耳邊,她握緊雙拳緊張的等待着顧長風趕緊離開,可隨着兩聲皮鞋落地後的聲音消失,再也未聽到腳步聲了,這令夏唯一格外忐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可就在她思索的那一刻,背後那道過於強烈的視線另她心中警鈴大作,顧長風!
夏唯一猛然轉身,雖然看不到,可是那雙睜大的雙眼仍是極力的在黑暗中探詢着。
顧長風居高臨下的與之對視,可惜對方那雙探詢的雙眼說明這對方根本沒有找到焦點,他注視了一陣,驟然俯身,兩人突然拉近的距離,連雙方的呼吸都可以感受清楚,夏唯一自然是感覺到了,她想要後退,可顧長風的動作更快,雙手壓制住夏唯一的肩頭將她固定在牀上,男人的血液在沸騰,那種熟悉的感覺搜刮着他的心房,另他隱忍不了。
“夏唯一……”顧長風開口,卻未料叫出名字的聲音竟然沙啞到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夏唯一更是已經嚇的掙扎起來,顧長風這個聲音,五年後的她不會不瞭解,“不要……顧長風,你別亂來。”
“我真的很想如你所說的……亂來。”顧長風微微嘆息,壓制住夏唯一肩頭的雙手逐漸收緊,又緩緩放鬆。
“不……放開,放
開我……”夏唯一慌了,她怕顧長風說到做到真的在這裡要了她,五年前她反抗不了,五年後的今天,就算死她都不能再讓顧長風得逞!
更何況,還有顧白……她不能對不起顧白。
“你,你不能碰我,顧白不會放過你的,你要是碰我,他是不會放過你的!”夏唯一吼叫着,驚慌着。
肩頭的手倏然收緊,捏的夏唯一皺起眉頭一陣吃痛的張了張嘴,顧長風陰沉着面容,距離逐漸拉近,他湊近夏唯一的耳邊,緩緩輕訴:“我倒想看他怎麼不放過我!”
“不……!”
隨着夏唯一那一聲還未說完的話語消失,顧長風已經將她的所有拒絕堵在喉間,夏唯一睜大了雙眼,脣上的觸感真實而冰冷,另她沒來由的渾身顫抖。
再次品嚐到獨屬於女人的香甜,連他自己都無法自拔,脣舌之間也越發的變得狂烈,吸允,啃咬,舔抵,男人狂肆的激吻下夏唯一越發無力,長時間的屏住呼吸已經另她的肺葉沒有多餘的空氣了,此刻的她如被已經逮住的獵物,慢慢的等待着最後的死亡。
顧長風發現了夏唯一的不正常,急忙起身,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可即使這樣,夏唯一還是空洞着睜着雙眼,毫無焦點的望着上空,沒有任何言語動作,“該死的。”顧長風低咒一聲,深吸一口氣再次俯身,覆上了夏唯一的脣畔,將腹中的氣踱入夏唯一的口中。
幾次踱氣下,夏唯一猛然抽動,大吸了一口氣,逐漸陷入平靜。
顧長風見夏唯一醒來,總算鬆了一口氣,連他都沒想到夏唯一居然會在接吻當中屏住呼吸,如果不是他發現了不對勁,或許夏唯一就是第一個在接吻中致死的人!她用這種方法是在抗議吧?亦或是隻是厭惡於他的碰觸。
夏唯一忍不住顫慄着,即使顧長風已經不再碰觸她,可她還是恐懼於在黑暗中靠的極近的那個氣息,那雙溼潤的雙眸又露出了那種驚慌如小鹿般的眼神,溼漉漉的,亮閃閃的眨動着。
顧長風瞳孔越發暗沉,盯着夏唯一的視線也越來越壓抑,夏唯一眨巴着雙眸全身顫慄,好似下一刻就會昏倒過去。
顧長風凝視了良久,眸色越來越深,已經放開她的雙手忍不住再次探向她,只一瞬,顧長風已經拉起了夏唯一,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夏唯一如一個木偶一般,再被顧長風拽起的那一刻,只是眼波閃動了一下,即使被最討厭的人抱在懷中,可還是沒有掙扎。
這種已經放棄的頹廢模樣,是顧長風不想看到的,在他眼中夏唯一一直是個堅強的女人,無論經歷過多少,她仍舊面對了過去,可此刻的她用死亡來威脅他,用冷暴力來拒絕他……
顧長風將頭擱置於夏唯一的肩上,鼻尖滿是夏唯一的身上的沁香,可懷中的人除了那微微的顫慄以外,連呼吸都是幾不可聞,夏唯一的冷暴力終究換來顧長風的一聲無奈低嘆:“我該拿你怎麼辦好。”
顧長風放開夏唯一那瞬,溫柔的吻了吻她的耳側,至此徹底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顧長風離開了,皮鞋踩在地面發出的聲音越來越遠,夏唯一的眼皮也跳動的越來越厲害,直到耳邊再也聽不到腳步聲,夏唯一握成拳的雙手終於鬆開了,手心裡滿滿都是指甲扣入肉裡留下的痕跡,那份疼痛一直在提醒着她,提醒着她有多恨顧長風。
夜,靜謐。
簾子隔間中病牀上的女人依偎在自己的懷中,蜷縮成一團雙臂緊緊的環抱着自己,那嘴角似有若無的笑意與那滿滿溼意的雙頰形成鮮明的對比,煞是恐怖。
顧長風離開醫院後並沒有回家,而是驅車來到夏唯一的家,將車停在樓下後,顧長風推開車門站了出去,擡起頭看着那間陽臺晃着一座吊椅的房間,小區裡的夜晚安靜的連蛐蛐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那所已經熄燈的房間說明着主人已經睡下。
夜風吹過,顧長風將手插入兜中,背靠向車子,仰着頭盯着那個被夜風吹的晃動的吊椅,久久沒有離去。
“夏唯一。”顧長風盯着吊椅緩緩吐出這個名字,當說出後又自嘲的笑了,在把她傷害的遍體鱗傷的時候,竟然逐漸喜歡上對方,真不知道是老天在抓弄她呢還是抓弄自己呢。
再經由今晚的那件事後,想必夏唯一更是恨透了自己吧。
顧長風煩躁的閉上雙眼,任由夜晚過於冷冽的冷風吹颳着他,吹亂他的髮絲,吹醒他的心。
可越是在冷風的刺激下,對於夏唯一的那份感情也越發清晰,“夏唯一!”顧長風冷冷喊出這個名字,倏然的睜開雙眼,再次看向樓上陽臺那張晃動的吊椅,緩緩勾動脣角,驀然吐出:“這次我不僅要夏天,連你,我也要定了!”
顧家,這次不僅要有男主人,更要有一個女主人了,至於孩子,已經有了現成的了不是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