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佇立在浮雲之上,天帝俯視着滾滾雲濤,淡漠而威嚴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但是卻也給人一種沉思着感覺。
“陛下……”太清真人自雲海中浮出,看見面前沉思着的天帝之後,微微一愣,隨後躬身作揖。
“免了那些俗禮吧。”微微擺了擺手,天帝凝視了太清真人片刻後,淡淡道:“可尋着易的去處?”
太清真人沒有依舊保持着躬身作揖的姿勢,也沒有起身,但是腦袋搖了搖:“在下無能,並未尋得易的去處。但是詢問了一下同他而來的異域女子,道是去了天外。”
“天外……”天帝將目光從太清真人身上收回,看向了遠方。
這個遠方不是視線所能及的遠方,而是名爲遠,遠到了肉眼無法看見,精神也無法感覺的地方。
注視了一會兒後,他收回了目光,但是卻沒有再次投射在太清真人的身上,而是看向了滾滾雲濤:“那麼他留在下界的氣息是否處理了?”
太清真人將身子弓得更低了,聲音有些艱澀道:“在下無能,並無法清除易污染下界的氣息。”
“便是朕賜你伏魔之力也無法清除?”天帝的聲音微微揚高了一些,雖然沒有一絲怒意,但是卻也讓太清真人渾身抖了一抖。
但是最後,他還是點了點頭,道了聲:“是。”
“不必如此慌張。”再次擺了擺手後,天帝驀然嘆了一聲:“不愧是他選中的人啊……”
嘆完之後,天帝突然消失在原地,只有一段聲音幽幽傳入太清真人耳中。
“實在不行,就去找一下飛蓬的轉世吧。算算年頭,他的第二世應該也要開始了。”
太清真人在原地恭立片刻後,直起身。
“飛蓬……那位與魔頭重樓在新仙界私鬥的神將軍嗎?”
略微思索了片刻後,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玉符,躊躇了一下,便往雲濤中一扔。
“多事之秋啊……那位神將軍與魔頭重樓的因果到現在還沒有斷乾淨,希望這次不會誤事吧。”
人間,少女亞雷斯塔在蜀山仙劍派內的一個偏僻的山頭上,注視着面前一個小祭壇上的小樹,神情嚴肅中帶着一絲躊躇。
之前送過果蔬給少女亞雷斯塔的女道士此刻再次端着一盤果蔬過來,放在少女亞雷斯塔邊上的小石桌上,隨後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小祭壇。
她的見識也算是廣博,但是少女亞雷斯塔的法術她卻全然沒有接觸過,所以非常的好奇。而且少女亞雷斯塔也沒有排斥她窺視她法術的意思,所以女道士纔會如此明目張膽的打量少女亞雷斯塔的小祭壇。
“克勞利小姐,還是沒有聯繫到易前輩嗎?”
“沒有,他似乎現在不想讓人找到他,所以任何和他聯繫的方式都被他關閉了。”少女亞雷斯塔搖了搖頭,嘆了一聲,隨後走到小石桌邊上,拿起一個類似蘋果的果子小口小口的啃了起來,然後一邊啃一邊道:“太清真人他們呢?”
這種做法她本來是不會做的。但是與傀儡相處久了,她也自然而然的被傀儡帶壞了,這種沒有絲毫淑女氣息的動作信手拈來。
女道士雖然開始的時候詫異了一下少女亞雷斯塔這種氣質高雅的少女居然會做出這種失禮的舉措,但是後來想想,也就認爲這是少女亞雷斯塔家鄉的習俗中沒有這種規定,便也不在意了。
“祖師回仙界了,掌門同長老們正和慕容前輩論道。”
“論道……他們還真是閒啊。”嘆了口氣,少女亞雷斯塔面色變得嚴肅起來,語氣鄭重的對女道士道:“我接下來需要做法求證一些事情,你最好通知一下清微掌門等人,免得鬧出什麼誤會來。”
女道士聞言,用力的點了點頭,隨後擡起右手並指作劍,在胸前畫了一下後,一甩,一隻尾巴帶着飛散的熒光的紙鶴幽幽浮現,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做完這一切後,女道士看向了少女亞雷斯塔:“我已經通知掌門了,克勞利小姐,你可以開始了。”
“不需要等他回覆嗎?”
“不用。”女道士搖了搖頭:“掌門已經吩咐過了,你要做什麼都隨意,我們不會阻止。這是掌門同易先生的約定。”
“那傢伙還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少女亞雷斯塔笑着嘆了一聲,隨後走到小祭壇前,靜立片刻後,深呼吸了一口氣,像是做好了一切準備一樣,然後將手放在了小祭壇上。
山頭吹拂的風變得凝滯,最後完全消失,微薄的霧氣也不再飄蕩,就像是凍結了一般凝固在空中。
“我的聲音,聽到了嗎?”
如同炎炎夏日的嘈雜蟬鳴中被風吹動而“叮叮”作響的風鈴聲,少女亞雷斯塔的聲音是那麼的清晰,清晰到了一種似乎可以穿透世界的壁壘,讓其他世界的人聽到的地步,叫人難以忘懷。
“我的聲音,聽到了嗎?”
她再次呼喚。
依舊是那麼清晰,那麼令人難以忘懷。
‘這是在聯繫易前輩嗎?’女道士如是想着。
很可惜,她想錯了。少女亞雷斯塔這不是在呼喚易道人,而是在呼喚她自己!
她的呼喚,是爲了讓自己聽到……那些屬於自己的萬千的可能的自己!
沒有風,薄霧也沒有動,但是小祭壇上的那棵小樹卻開始搖曳起來了。
青翠的嫩葉在搖曳的時候更加的青翠了,好似被雨淋過了一般,下一刻就會滴下水來……不,不是好似!
清脆的嫩葉真的滴下水來了!
透明的,沒有絲毫顏色的,乾淨的讓人看一眼就會覺得自己一切污穢都被洗淨的水滴滴下來了。
‘如果它滴到地面,那是多麼的可惜啊!’女道士心中浮現了這種想法。
那水滴是那麼的乾淨,那麼的純粹,而地面卻滿是泥粉,被人踐踏,滿是污穢的泥粉,若是純粹乾淨的水滴落在這滿是污穢的地面,當真是一種褻瀆啊!
不由自主的,她伸出了自己的雙手,打算去接住那顆水滴。
但是還不等她的手靠近,那水滴就驀然散開了。
風再次流動,薄霧也開始蔓延……但是卻不再是如同之前一樣微微流動,慢慢蔓延,而是在頃刻間就化爲摧山拔樹的狂風,遮天蔽日的濃霧!
“你居然會主動呼喚我,真是難得啊。”
在無法看見任何東西的濃霧中,女道士聽到了一個似乎是男人又似乎是女人,似乎是老人又似乎是小孩,似乎是聖人又似乎是罪人……各種矛盾結合在一起的聲音響起。
“易不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