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昏暗。
風雪漫天。
鵝毛大雪還有那凌冽的寒風,使得天色越發的暗了。
雖然眼下不過是大中午的時候,但在這個時候,卻是讓人以爲已經到了晚上。舉目望向四周,那是黑壓壓的一片。
楊公寶藏的出口處,仍然是氣氛無比的緊張。
太子李建成哪怕是身邊有着許多的親衛士兵,但在這一刻仍然感到背心有一種發涼,鼻尖有一種刀刺之感。
對比起緊張的李閥的人來說,人數卻是處在絕對下風的宋閥的百來騎兵卻是沒有任何的畏懼情緒,反而是氣勢高昂。原因無他,帶領他們的正是他們心中的神——天刀宋缺。
那種隱隱的緊張情緒,直到帳篷推開,奕劍大師傅採林出現在了李建成的身邊後,這才淡了下來。
目光輕送。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相碰。
霎時。
在場的無數人的耳畔都似乎響起了一聲爭鳴聲,似乎是刀劍交擊。
“……嗯?”
劍眉微擡,宋缺的視線落在了傅採林的身上,嘴中發出了一聲別樣的輕哼聲,隨即道出了對方的名字:“傅採林!”
不是說名號,而是直接道出了對方的名諱。
這已經表面了宋缺的心思。
一直以漢家正統自居的天刀宋缺,不僅對楊堅李淵一家子人的血脈很是不屑,而且更對異族,尤其是華夏江山有着威脅的異族有着極爲敏感而堅定的態度。
這從他對自己的兒女的所嫁所娶之對象便能夠看得出來。
當初若不是天時地利不在他這邊,否則的天下哪裡會是眼下這般模樣。而且,楊廣雖然亂來,但是他在某方面的行爲還是頗爲讓宋缺贊同的。那便是對突厥、吐蕃還有高句麗的戰爭。
只可惜三爭高句麗,全部失敗。
漢家男兒在遼東邊疆死了不知多少,而其中罪魁禍首之一便是他面前的這個高句麗的劍術大宗師——奕劍大師傅採林。
“天刀!”
“宋缺!”
面對宋缺如刀一般的目光。傅採林不避不讓,與對方對視着,嘴中也道出了對方的名字。
這個名聞天下的宋閥閥主,哪怕是傅採林也是知道。
雄才大略,更兼刀法絕頂。
剛剛兩人不過是一眼對視,精神上的碰觸便已經讓彼此大概的知道了彼此的深淺。
中原果真是人傑地靈,除去道門大宗師寧道奇,還有邪王石之軒,陰後祝玉妍,道公子嶽緣。甚至還有眼前武功修爲絕對不差大宗師的天刀宋缺。
比起高句麗來說,中原實在是太過廣博了。
不僅是資源,人才上也是。
比起高句麗那日漸凋零的武林,傅採林不知道在自己逝去後,高句麗將是什麼樣的結局,傅採林的內心也一時茫然了。也幸好中原江湖紛爭不但,高手都在內耗中耗盡,若不然的話……
對於傅採林來說,中原高手全軍覆沒那纔是最妙的。
不過這個終究只是美好的願望而已。
哪怕是佛門受到了重創。魔門同樣如此,但是這中原大地還是存在着絕頂高手。佛門的創傷,更使得傅採林的心中有了支持太子李建成的想法。也正是這樣,傅採林纔會踏出帳篷。
在看到奕劍大師傅採林隱隱的對上了天刀宋缺後。李建成與魏徵兩人這才輕輕的緩了一口氣。
人的名樹的影。
天刀之名,實在是太過可怕了。
宋缺與邪王不同,人家乃是堂堂正正的壓迫而來,在很多時候。這種方式纔是最爲可怖的。
只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在場的人竟然沒有人敢發出絲毫的聲響。奕劍大師傅採林乃是劍法大宗師,而天刀宋缺的刀據聞早已經是天下第一。這樣的人的對碰,對他們來說既是一種奢侈的景觀,尤其是身懷武功的人來說,但也是一種壓力。
大宗師級別的人的壓力,不是常人能夠承受得住的。
與寧道奇不同。
宋缺的處世態度,完全不一樣。
雙眼微微一合,再度睜眼,宋缺卻是無比認真的盯着傅採林,開口問道:“你,不應該是呆在你的高句麗麼?”
“這般插手,是欺我漢家無人也?!就不怕最後走不出這中原大地了嗎?”
目光凌厲如電,語氣卻是絲毫不顯任何的禮儀,在這一刻宋缺是天刀宋缺,而不是宋閥的閥主宋缺。
語氣雖然說的平淡,但是在此的所有人都聽出了那裡面的殺意,那完全沒有絲毫隱瞞阻擋的殺意。從某方面來說,宋缺與畢玄有些相像,但是比起畢玄來卻又多出了一種感性。
“這天下……”
“還沒人能夠留下傅某!”
面對宋缺剛剛那一閃而逝的殺意,傅採林只是輕輕的撫弄了下鬢角的長髮,追求完美的他對身上的每一處都很是在意。
“哈!”
“哈哈!”
宋缺聞言笑了。
眼下終究不是時候,更重要的還是其他的事情。
目光從傅採林的身上收回,宋缺的視線還是落在了後面的李建成的身上,說道:“太子殿下,我還是那句話,這一戰就此結束了!哪怕是有着奕劍大師的幫助,宋缺要殺你,仍然不過是一刀!”
話音落下,宋缺腰間的刀已經出鞘了。
一聲急促的鏗鏘聲,昏暗的風雪中只見一道光華,遙遙斬向了前方。
同時。
古樸的長劍出鞘,劍若寒星,傅採林一劍點向了虛空。
叮——
轟!
白雪濺起,兩人中間範圍兩側炸起數丈高的雪浪,四散的勁氣捲起千堆雪。
刀劍入鞘。
等雪花落下後,宋缺與傅採林還是原來的模樣,似乎根本就沒有有過任何的動作。就好像那剛剛見到的情景不過是衆人的幻覺而已。
但在傅採林身後的李建成卻已經是生生的嚇出了一身冷汗,此時此刻只覺得後背黏糊糊的。
這一刀雖然被傅採林擋下,但是卻也打散了李建成心中那升起的小心思。面對傅採林這樣的劍術大宗師,宋缺能夠沒有絲毫顧忌的出刀。顯然是告訴了他有着不下大宗師的實力。
這樣的人,在這麼短的距離裡殺自己,還當真是不過一刀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還是自己的命重要。
策馬。
轉身。
兜帽再度戴在了頭上。
大紅色的大氅迎風飄飛中,宋缺的聲音迴盪在了寒風中,絲毫不散。
“這一戰就在這裡結束!”
“若還是需要進行下去……”
“那不管什麼佛,什麼魔,什麼胡人血脈什麼異族之人,你們來找我天刀宋缺吧!”
“我將在嶺南的磨刀堂等着你們!”
說完,馬蹄聲起。宋缺攜帶着他的百來名親兵護衛踏着風雪揚長而去。
唯留下有些發呆與還在緊張的李建成與一衆親兵。
至於在前面的奕劍大師傅採林不過是凝目望了一眼宋缺那離去的方向,什麼也沒有說,隨後轉身回到了帳篷中。誰也不知道傅採林在想什麼。
濃濃風雪中。
一馬當先的天刀宋缺對身邊的騎士吩咐了什麼後,原本百來人的隊伍頓時分作了兩隊,分散了開來。
而宋缺則是帶着其中的一隊走向了遠方。
在之前,宋缺亦回頭眺望了一眼,眼中有着一種說不出是可惜還是什麼的神色。
而這一戰,在宋缺的插手之下,亦真正的就此結束。
與此同時。
被陰後祝玉妍藏在長安城裡的婠婠也出了城。四處的尋找起自己師傅的蹤跡來。
楊公寶藏的一戰,其結果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婠婠同樣如此。
不過此時此刻婠婠關心的已經不是什麼邪帝舍利,也不是什麼魔門其他人的安危,而是自己師傅祝玉妍的安全。當知道從寶庫中竄出來的三人的身份後。婠婠的內心便十分的焦急起來。
只怕……
只怕師傅爲了那份仇恨,與邪王石之軒同歸於盡。
身爲徒弟的婠婠十分的瞭解師傅的性子,那樣的事情祝玉妍絕對做的來。風雪漫天中,一名光着腳丫子的白衣少女義無反顧的在許多老百姓的注視下闖入了風雪中。最後消失不見。
在另外一個地方。
一直同樣焦急等待的商秀珣在風雪中不斷的走來走去,滿心的擔憂。
在道公子進長安的時候,他就已經做了其他的準備。讓商秀珣等人做爲接應。他選擇了兩個地方,一個地方是商秀珣,另外一個地方則是衛貞貞。
但在商秀珣看來,哪怕是有着自己父親的機關圖,那裡還是危險無比。
眼下唯一的期望便是落在了那天刀宋缺的身上。
先前雙方的小隊精銳騎兵在這裡碰面,險些發生了意外,不過最後還是安定了下來。兩者都是一般的做法,往李閥的地盤上帶進了一小撮的精銳。
宋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商秀珣不清楚,但這不代表她的直覺給她指引。
就在商秀珣有着坐立不安,來回走動的時候,身邊的精銳騎兵終於發現了蹤跡。
在商秀珣的目光中,衛貞貞一個女人一腳深一腳淺的揹着已是一頭華髮的道公子一步一步的朝這裡走來。
見狀。
商秀珣立即迎了上去,心中滿是忐忑。
不過心中的忐忑在衛貞貞的解釋下,終於放下心來,但是擔憂還是止不住。
一番吩咐警備後,衆人便保護着已經昏迷的道公子消失在了風雪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