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氣刃割開空間,以人族英魂相當於九階修者的實力,竟然都毫無反抗之力。
洞虛通道乃是強者藉助大神通,強行扭曲空間規則洞開的虛空通道,其中充斥着無比紊亂的規則。現在被金蟬子強行轟開,那些規則也隨之崩潰,化作湮滅一切的規則碎片。即使聖者處在其中,都是凶多吉少。
小世界幾乎剛剛打出,便被那些氣刃中的湮滅之力絞碎,如果不是蕭何已經融合了綠光本源,單單這一擊,就足以毀去數十米的綠光。
神光雖然有自主恢復的神奇特性,但那湮滅之力卻並非神通法術凝聚,而是誕生於一道法則。
天地運轉皆有成法,宿命輪迴皆有定數,這成法和定數演化出的至理,便是規則。
規則無所不在,無處不存,但那規則其實也如同生靈一般,擁有枯榮生滅。
而規則的枯榮生滅,便是受到法則的影響。
宇宙初開之際,天地一片混沌,其後自混沌中誕生出兩道法則之力,一則爲生,一則爲死。法則交匯,交織成陰陽大道,從而衍生出億萬規則,定基宇宙。無論是血肉生靈還是冥冥規則,皆要受到這兩道法則的控制。
面對真正的法則之力,莫說是蕭何,即使蕭族九祖都沒有絲毫反抗的可能。
不過,那由破碎規則凝聚出的湮滅之力,只是生死法則演化出的一重湮滅規則,並沒有達到法則的層次,不然蕭何和人族英魂早已經被滅殺不知道多少次了。
“鎮”
小世界崩潰,蕭何連忙祭出蒼穹道字,無窮的鎮壓之威從那枚古樸的道字中散發出來,向那些規則碎片鎮壓而去。
但那規則碎片所蘊含的力量何其恐怖,道字甫一與其接觸,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便順着道字涌進蕭何體內,肆意破壞着他的身體。
一道道晶瑩如玉的血管被撕裂,劇烈的痛楚直逼靈魂,讓蕭何身體止不住地顫慄起來。
人族英魂看到這一幕,銅鈴般的巨眼中閃過一絲果決,旋即一蓬黑色的火焰從它那巨大的魂體中涌出,轉眼瀰漫全身。
黑炎熊熊燃燒,人族英魂身上散發的氣息猛地暴漲了起來,幾息間便突破到了九階中期。
蕭何看到那黑炎的瞬間,靈魂中便不可抑制的感到一陣恐懼,與此同時,一股明悟在他心底生出。
這是人族英魂在燃燒魂力,那黑炎就是靈魂燃燒的火焰,所以纔會讓他的靈魂也感到恐懼。
“不要!”
蕭何驚呼一聲,但話音未落,一隻燃燒着黑炎的手掌隔空抓來,強大的力量攝住蕭何的身體,將他遠遠的丟了出去。
虛空中一道洞虛通道再次洞開,卻是人族英魂強行打開的。
“悠悠故土,恨不能返!”
一道悲愴的魂魄之音響徹天地間,聲音落下,人族英魂的魂體整個地被黑炎吞噬。
蕭何被丟進洞虛通道,匆忙回頭望了一眼,卻只看到那一道頂天立地的魂體被淹沒在無邊的黑色火焰中。
一道目光從那火焰中若隱若現,凝視着東荒的方向.
金蟬子顯然沒有料到,那人族英魂竟然有如此果斷,不惜魂飛魄散也要送蕭何離開。
待它反應過來時,蕭何已經被丟進了洞虛通道中。
“哪裡走!”
金蟬子怒喝一聲,正要打出神通截斷洞虛通道,突然心生警覺,連忙挪移虛空避退百里。
金蟬子剛挪移開來,一隻巨大的黑色龍爪拍碎空間,落在之前它所在的位置。
一爪拍下,不僅空間被拍碎,連其中的規則都破滅殆盡。這種手段,已經不是聖者所能擁有。
聖者打破九之極數,跳出規則之外,洞悉一切規則,但卻沒有毀滅規則的能力。唯有達到更高的境界,才能掌控規則,甚至創造出新的規則。
畢竟,無論是毀滅規則還是創造規則,都相當於是在藉助生死法則之力。這種層次的力量,遠非聖者所能染指。
金蟬子望着那隻龍爪,臉上終於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聖人王!”
淡淡的聲音從金蟬子口中發出,卻引得方圓萬里的空間不安的顫動了起來。
外聖內王,掌控輪迴,這樣的存在,連天地都要忌憚。
一襲黑袍裹覆的身影從虛空中緩緩走出,看不到面容,但隨着那身影每一步踏出,無數規則開始湮滅。一路走來,天地間彷彿被挖出了一口口漆黑的大洞,久久無法彌合。
那身影行走虛空,步伐似慢實快,不多時便已經走到離金蟬子不足百丈的距離。
“金蟬道友,一別數萬年,別來無恙吧。”
黑袍身影與金蟬子隔空對視,森然的氣勢隱隱竟將金蟬子蓋過。
“龍魔,你這是什麼意思?”
金蟬子臉上怒意微綻,但卻並沒有動手的意思,顯然面對那龍魔它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龍魔嗤笑一聲,身上黑袍無風自動,上面金線織繡出的一條五爪金龍彷彿活過來一般,威嚴蓋世。
“我什麼意思你能不知道?蕭不失於我有恩,所以,蕭族聖子,你不能動!”
金蟬子聞言面色一寒,它雖然被封印了數萬年,修爲尚未恢復巔峰,但憑着手中諸多聖器,倒是無懼與龍魔一戰。
只是,若是兩人真的在這裡打起來,不消一時三刻,整座大陸都要化爲灰灰。金蟬子篡奪蕭何宿命的打算,也就落了空。到時候,一旦蕭族九祖追究起來,金蟬子除非永遠不回星空,否則絕無藏身之地。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一道道聖意從天而降,落在火焰山四周,隱隱對金蟬子形成了合圍之勢。
“那域外修者的氣息好強大,應該已經邁入那傳說中的境界了!”
“不過那和他對峙的修者也不弱,莽荒大陸什麼時候出現這等強者了?”
“亂世將臨,這是末法時代的前兆啊!”
磅礴的聖意在虛空中交流着,聲音一絲不落得被正在對峙的二人聽去。
“末法時代,我們有這麼恐怖嗎?”龍魔嘀咕一聲,而後道:“金蟬道友,聖子不是你能動的,綠祖的手段你應該比我清楚。勸你還是等待聖子凝聚神光,到時候說不定可以將你那惡徒解救出來!”
聽到龍魔提及自己那徒弟,金蟬子面色一正,思忖良久,道:“但憑他現在的修爲,何時能夠救我徒兒?”
“原界上有兩道神光遺留,只要取得這兩道神光,他就能晉升大能之階。屆時只要參悟他體內那些規則,就可以窺探到法則之源,雖然不一定能將你那徒兒救出來,但這卻是唯一的機會!”
金蟬子聞言默然,似乎是認同了龍魔的說法,但不等它再說些什麼,龍魔渾身氣息突然一顫,旋即一聲驚呼從他口中發出:
“不好!”
話音未落,龍魔猛地撕開一片空間,閃身進入一片虛無中。
金蟬子同時化作一道金光,融身虛空,自始至終,都沒有理會過那些聖意。
與此同時,一座連通東荒的洞虛通道中,蕭何正面臨着死亡的考驗。
之前那人族英魂爲了救他,不惜燃燒魂體,強行洞開洞虛通道。但卻沒想到,蕭何進入洞虛通道時,連蒼穹道字鎮壓得規則碎片也帶了進來。
那規則碎片本就不是蕭何能夠鎮壓得住的,進入洞虛通道後,受其中空間規則的影響,頓時衝破了蕭何的鎮壓,向那些扭曲的空間規則轟去。
就好像煮沸的油鍋中突然滴濺了幾滴水漬,那洞虛通道被規則碎片一陣衝擊,頓時越發暴亂了起來。
一旦這洞虛通道崩潰,沒有了人族英魂的保護,蕭何根本沒有半點抵抗之力。
晶狀的空間之壁漸漸綻開一道道漆黑的裂紋,勾連成片,像是催命符一般,在蕭何心頭投下一片濃重的死亡陰影。
蕭何心念電轉,將自己熟悉的神通想了個遍,卻沒有找到能解決當前困境的辦法。
時間每過去一秒,蕭何離死亡就近一秒,巨大的壓力襲來,饒是蕭何心性堅定,此時仍忍不住感到一陣煩躁。
雖然這空間通道崩潰的破壞力,未必比得上金蟬子的神通。但面對金蟬子時,蕭何還可以憑着諸多手段拖延一下時間,但此時卻一籌莫展,只能眼看着死亡一步步逼近。
“咔”
洞虛通道中都是真空,按理說是無法傳播聲音的,然而蕭何卻真真切切的聽到了一聲破裂聲。
但下一瞬,蕭何卻驚訝的發現,那破裂聲並不是從空間之壁發出的,而是來自他體內。
神識內視,蕭何看到他體內那一根根綠色的血管,此時都在迅速崩碎着,化作星星點點的綠光,向他泥丸宮中的神嬰涌去。
綠光匯聚,神嬰頓時光華大作,億萬根絲線一般的綠光透體而出,打在空間之壁上,竟然讓那些綻裂的空間之壁緩緩彌合了起來。
“這.這是什麼力量?”
看着漸漸穩定下來的空間通道,蕭何震驚得無以復加。
如果蕭何能突破到七階,初窺規則之道,便能感應出那每一道光線,其實都是一道被實質化的規則。
而他的神嬰,此時便相當於一道法則,源源不斷的提供着規則之力,與那規則碎片演化出的湮滅規則竭力對抗着。
這已經是法則層次的對決,是生與死本源的交鋒,蕭何現在雖然無法理解這種層次的力量,但以後當他的力量提升到相應的層次,必然會從這一次的所見中獲得頗多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