癲叟聽有人喊他,扭頭一看含糊道:“唔,是什麼人喊我?”
韓兌連忙跑到癲叟面前,死死地抓住癲叟髒破的袖子:“先生,先生啊!小生知道先生精通醫卜之術,眼下我的兄弟性命垂危,還望先生髮發善心救上一救啊!”
癲叟朝雲揚走了過去。
“嘖嘖嘖,這小子傷得很重嘛!依我看吶,這小子現在已經在鬼門關門前溜達了好幾圈了。”
說完癲叟滿不在乎的喝了一大口酒。
“什麼!小弟他,他!”
韓兌如受重擊,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蘇槐更是不濟,聽聞此訊當即便昏了過去。
“小,小弟死了!我對不起你啊!”韓兌眼眶一熱,淚水再度滑下。
“瞎咋呼什麼!”
癲叟塞上了酒葫蘆的蓋子,不滿的嘟囔道。
“老子什麼時候說他死了!我只不過說他在鬼門關口溜達,又不是黃泉路奈何橋!”
“先生的意思是!”韓兌聽癲叟話裡有話,重又燃起了希望。
“哼!老子行走江湖這麼久了,和閻王爺搶人那是常事!不過你這小兄弟血流的不少,倒是有些棘手啊...也罷,老子的榮血丹便便宜了這小子吧!”
着着,癲叟從自己髒兮兮的布袋子裡取出來幾個藥葫。
“讓我看看啊,嗯,這是天龍丹...這是虎骨丸,極靈散...哎哎哎,找到啦,老子的榮血丹!嘿嘿嘿,老子的榮血丹可是吊命的寶貝啊。”
說着,便從葫蘆裡倒出來一粒黑黢黢的,渾身散發出濃重腥臭味的藥丸來。然後用手打開了雲揚的嘴,對準了嗓子眼就丟了進去。
可雲揚眼下昏了過去,根本咽不下藥丸。
癲叟也是省事,順手將手裡的酒壺塞到了雲揚的嘴裡,酒液咕嘟咕嘟的便灌入了雲揚的口中。
酒水混着血沫,將藥丸送進了雲揚的腹中。
韓兌被癲叟粗暴的手法嚇得膽戰心驚的,但又不敢說什麼,生怕說錯什麼話會惹得癲叟不開心。這個先生可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
吃了藥的雲揚面色紅潤了些,再不像先前那般的蠟黃。
見忙完了前戲,癲叟捋了捋袖子:“你們都給我把眼睛閉上咯,老子的的手法可是不傳之秘!”
韓兌連忙招呼着周圍人背過了身子。
萬事俱備,癲叟呼了口氣,然後氣成丹田,將真氣運滿全身。目光如電,手指在雲揚的幾處大穴上疾點。
做完了這些,癲叟迅速解開了雲揚的衣襟,然後從布包裡取出三支金針,迅速精準的插在雲揚的穴位上。雙手催動真氣在金針上端三寸處發力,癲叟身上騰起了煙氣,豆大的汗珠在臉上掛着。
癲叟這一手還真不是蓋的,金針在他的催動下強烈的抖動着。配合着先前封住的穴位,雲揚的傷口處再無一絲鮮血滲出。
“哈哈哈哈,不枉老子一番辛苦。”說着猛地將雲揚腹部的匕首拔出。
“好了好了,小東西們都轉過來吧,誰拿個布給包一下!”
衆人轉過身來,只見雲揚身上的匕首已然攥在了癲叟的手裡,傷口雖恐怖無比,但卻再無血液流出。
韓兌激動的朝癲叟跪了下來:“先生大恩大德,韓兌沒齒難忘!請受韓兌一拜。”說完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癲叟只是滿不在乎的喝着酒。
“兄弟,兄弟!你沒事了,你沒事了!”韓兌爬到雲揚身旁嚎啕大哭道。
癲叟抱着手看着眼前的一幕,說起來自己勞心勞力這麼久了,還沒看過那小子長什麼樣子呢。
想到這裡,癲叟往雲揚的臉上瞟了瞟。
“這小子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一雙眼睛一張......等等!”
癲叟的眉頭突然凝重了起來。
“都給我起開!”
癲叟將圍在雲揚身邊看熱鬧的人驅散了,自己直挺挺的坐在了雲揚的面前,仔細地端詳起了雲揚的面相。
雲揚的面相三停和緩,五官端方,十二宮也是上上之選。這本是個忠正仁和的面相,可是他卻眼含亂命,眉似橫刀,天門處隱約有血光閃動,這可是《麻衣相經》中說提及到的世所罕見的大殺之相啊。凡有此面相者都是身負血海之人,所到之處必有無辜喪命。這和民間俗稱的“天煞孤星”有些類似。
這就讓癲叟不明白了,大殺相與仁和相同在一張臉上,這算是什麼說法?
癲叟將雲揚的手掰開便要看他的手相,豈料手相更是亂七八糟!旁人手心都是五條線,偏生這小子只有三條,五條裡缺了命線和運線。這還不算完,雲揚手中的五方失位,八丘不合,掌中八卦更是亂上加亂!
癲叟閉着眼睛,善惡合面,手無命卜。
......
“師傅師傅,什麼叫天亂之相啊?”
“呵呵呵呵,所謂天亂之相乃是天下第一奇相。每逢世間變亂之際,天亂之相便會應運而生。是時屍山血海,生靈塗炭!”
“那天亂之相豈不是天下間第一亂相?”
“非也非也,世有濁穢,然後上天滌之。徒兒,天亂相是末世之喪鐘,亦是新世的開端。面帶天亂之相者也並非都是些大惡之人。兩千年前,妲己面帶天亂。結果亂了紂王的天下,啓了周朝的國祚。千年後白起誕世,剪滅六國亂局,奠定統一之基。徒兒,如今算來千年之期已近了......”
“我若是當世的君主,必然要殺掉那天亂之人。此人一死,那豈不是又能安享千年國運?”
“癡兒,天亂者,天選之。天亂者的秘密除了老夫,也只有你知道了。你的兩個師兄不願學《麻衣相經》,斷然是不知道的。你要記着,切不可自作聰明,逆天而行啊!”
“徒兒領命!”
“那便好,天亂者,善惡合面,命途難卜啊......”
天亂之相!
癲叟總算是記了起來。
“他是你兄弟?”癲叟按着韓兌的肩膀問道。
“是的”
“親兄弟?”
韓兌連忙擺手:“這倒不是,他是我姑丈博陽侯收的侄子,具體的身份我也不清楚。”
“雲公子怎麼樣了!”
遠處傳來太子焦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