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張和安哥都已被手下往醫院送走,我對紅姐說,紅姐,你把大張老婆送她們茶館吧,我去看看大張和安哥。
紅姐點點頭,說你快去。
我剛剛走了兩步,突然,紅姐高聲喊我,小聲對我說,成子,注意安全,別讓警方的人注意到你。
我慎重地點點頭,本來,我就不想去過問這事的,此時的表現,無非是不想讓兩邊的人甚至紅姐等人懷疑,也表示一下我還是重朋友情意的。
半個小時之後,我到了陽江縣醫院,這夥人可能也是經常打架之類,所以對處理這些事也輕車熟路。這次事情大了,傷得特別重,醫生要求都得住院,手下也迅速辦了入院手續。
在通知家人與否方面兩邊的手下不敢做決定,我來之後,對大張的手下說,大張兩口子都出了事,必須通知他家裡其他人。
一個年輕男子說我們只知道他有個妹妹,可從來沒見過啊。
我說馬上打茶樓電話問啊,向小慶也出事了,這些事,不通知大張妹妹是不可能的。現在只能他妹妹來處理了。
然後,我又跑到安哥那邊,安哥昏迷一直沒醒,立即送重症室,他的手下也是不敢決定到底要不要通知家人。
我說通知吧,現在這個樣子了,不通知,要是出了大事,你我都沒辦法交待。
安哥現在住的位置是他家的老宅重建的房子,他女人早就和他離婚了,父母在城裡單獨買有住房住。我讓他立即通知父母。
兩邊的人都有一個年齡稍大的,估計平時也算是兩人的親信,對我的話還是認同的。
我打了招呼之後,說我和紅姐還得處理其他事,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來可以聯繫我和紅姐。然後就離開了。
坐在醫院停車場附近的一排綠化帶掩映的水泥固定座椅上,我遠遠看着急症室,想起那晚秦雅和那位姓馮的幹部進來時的一切。
我的確沒想到,今天會有這樣的效果,這既是我希望的,可又充滿害怕和擔心,畢竟,我只想他們得到懲罰,可懲罰到什麼程度,我心裡也從未想過,今天這樣嚴重的後果,還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希望兩人打一架,然後勢不兩立,這樣兩人的矛盾應該不可調和,然後一直對立下去,讓他們沒落,讓他們失去現在的一切,讓痛苦與悲傷永遠糾纏着他們。
可現在的事情,遠遠超過了我最初的預計。
看來,這樣的結果,一定會影響陽江的人販生意,會如何變化,短期內是看不到的,但這倒可以阻止三哥一夥人販賣人口的進度。
此時,我才感覺到,光頭這貨並不笨,我給他提供了一個思路,他悄悄把事情做成功了,而且,他一直不出現,這樣讓他在我面前也隱身了,就算我可能遇到什麼麻煩,他也不會出事。
如今這樣的情況,安哥和大張在病牀上,肯定一呆至少一兩個月,人販生意肯定會受到影響,按照團伙的做法,三哥肯定會考慮選擇新的合作伙伴的。
我想
,如何讓這個人成爲我可以調動的人,應該只有光頭這貨。
所以,我還得找一個機會,讓光頭正式登場,成爲陽江的人販頭目。
想好了一切,我看着醫院高樓的病房,心裡有了一絲安慰,我拿出手機,看着秦雅的那張畫,輕輕地吻了一下,小聲說,秦雅,這樣的復仇,你還滿意嗎?
“秦成,你怎麼在這?”一個驚喜的聲音高聲叫我。
我大吃一驚,暗道運氣真差,就算躲得遠了吧,怎麼還是被她看到了。
我只得站起來,詫異地說,張碧華,你哥在樓上,你跑我這裡來幹啥?
她已跑到我身邊,怔怔地看着我,突然“哇……”一聲哭了,撲向我,她靠在我肩上,說成子哥,快幫幫我,我該怎麼辦啊?
她身後,出現一個男子,比我年齡大,不自然地站在後面。
我說這是你同事吧?
那男子立即說,是的,聽小張說她哥出事了,我開車送她過來。
原來是這樣,他們的車停在停車場,所以經過這裡時看到了我。
張碧華說這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吳老師。
我說現在是醫生在處理病人,你們上去看看吧。
但是張碧華轉頭對吳老師說,吳老師,那你先回去,麻煩幫我請幾天假。
吳老師看了看我,然後遲疑地點頭。
張碧華挽着我的手,說成子哥,跟我一起去吧,我有好多話要對你說呢。
我想躲已是躲不過了,於是說張碧華,這次是你哥和別外一個混社會的人打架,兩邊的人我都認識,我現在是站在中間人的位置上,所以我們得裝着只是認得的樣子,不然,那邊的人看到了,以後這事我就不好出面調解了。
張碧華鬆開手,說成子哥,那我該怎麼辦,我是不是應該報警?
報警?對啊,或許不僅張碧華會想到報警,安哥的父母也會想到報警,只是如果報警了,警方可能會把向小慶的事牽扯出來,而向小慶的事,可能會帶出更多的人。
我無法權衡警方介入之後,結果會怎樣,但想來想去,還是儘量避免吧。
我說這件事得考慮周全,你哥應該還有一幫兄弟,問問他們的意見再說。
上了樓,大張已在手術了,我讓張碧華在外面等一會,我來到安哥那邊,也在進行搶救,他父親過來了,一臉陰沉地坐在外面,那夥兄弟不敢說話,我過來之後,一個姓郭的可能是安哥的親信趕緊過來。
我說安哥父母怎麼說,要不要報警?
男子瞪大了眼睛,說哪敢報警,報警還不是自尋死跑,安哥出了事是一個人,警方介入,這麼多兄弟豈不都會出事?
我說他父母什麼意思?
男子故作輕鬆,說沒事,這老兩口知道安哥是什麼人,所以平常根本也不理他,這次聽說特別嚴重了,所以他爸纔過來,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老兩口巴不得安哥死了算了呢。
這樣啊,我心裡算是有了
底,然後,我說現在兩夥人都是老大受了傷,你們做手下的可別衝動,我也去勸勸那邊的人,你們如果再動手,也是自尋死路。
這夥人與大張幾乎一樣,他們以收山貨爲目的建立陽江縣城到各鄉鎮再延伸到山村的網絡,手下有不少人幫忙,但無論是幫忙的人,還是各鄉鎮上的聯絡點的人,都主要以生意往來爲紐帶,完全以掙錢爲主,要說過硬的兄弟其實不多。
雖然他們爲了發展自己的事業,也培養了一些打手,對一般老百姓來說,足可以橫行霸道,但他們比起當地H社會性質的大勢力來說,又算不了什麼。而且,似乎連警方的打擊對象都不能算。
相反,他們可能是當地百姓和政府希望看到的人,或許大家都還盼望着他們帶領當地老百姓致富呢。
正因爲如此,所以兩個人都以此爲掩蓋,做了很多惡事,如果從表面看是看不出來的,但當警方真正介入,真正展開全面調查的時候,裡面的黑暗,裡面的罪惡,裡面的骯髒可能立即就被大白於天下。
所以,無論是大張還是安哥,肯定都不願意報警。
手術之後,大張躺在病房裡,聽醫生說,那一刀,傷了血管,至於傷到神經沒有,還不清楚,所以,得繼續觀察。
深夜,我不得不陪着張碧華在醫院大張的病房,她不想走,我也無法離開。
她靠在我肩上,小聲問,成子哥,你真成家了?
我想起我離開時,讓呂姐帶的話。於是說,張碧華,是真的,我那幾天誤導了你,你就原諒我吧。
張碧華手挽着我,小聲說,成子哥,要是你沒結婚多好,我就嫁給你,成子哥,我會特別勤快的,我一定每天爲你做好吃的,我一定好好伺候你,而且,我會一輩子這樣,無怨無悔。
我心裡一陣痠痛,將她摟住,說張碧華,你哥和你嫂子這樣了,以後,你把幼兒園的工作辭了,專心做生意,把你哥這些正當生意做好,你一定會過上幸福的日子的,我這人,也是個混社會的人,不值得你這樣。
她淚水充盈,說成子哥,可我就是喜歡你,我也不知道咋啦。
我說張碧華,現在你該想的,不是這些,而是你哥和你嫂子的事。
她點點頭,說成子哥,我知道,可我哥和我嫂子的事我能管嗎?
我說你怎麼不能管,目前來看,你必須迅速把你哥的所有事情接手過來,因爲你是他妹妹,除了你,你認爲還有誰嗎?
張碧華楞楞地看着我,好久,說我知道你說的意思,我哥這個樣子了,肯定得住上一兩個月,我嫂子也幾乎瘋了,可我真不想管他們的事啊,而且,就算要管,我能做什麼?
我嘆了一口氣,說張碧華,你想得太簡單了,你考慮沒有,你哥出了事,是和安哥這夥人打架造成的,雙方都傷了,對方會不會找你們報復,你們在五豐的家,在縣城的產業,還有你們的安全,這一切,你不考慮,誰來考慮,難道你哥來?難道讓你那還癡呆一樣的嫂子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