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敏來了盛墅,顧默嫺忙熱情的迎了過來,拉着宋敏的手朝裡走:“親家,你可有一陣子沒來了吧?”
對於宋敏和宋言謹的關係,老爺子喪禮以後,顧臨深便全部告知了顧默嫺。同樣作爲母親,顧默嫺對於宋敏很是理解,沒由來的多了一份好感在裡面。
宋敏衝顧默嫺客氣一笑,隨着顧默嫺坐到了沙發上,說道:“前段時間本來想過來看看你,但是聽言謹說你那時候正準備出國旅遊,也就沒敢來叨擾。”
“怎麼能是叨擾?我在家正閒呢,你來啊正好陪我說說話,不過前幾天我的確不在國內。”顧默嫺解釋出聲,顯然和宋敏這樣的同齡人比較有話聊。
顧臨深和宋言謹坐在一側已經完全插不上話,宋言謹一開始還能認真的聽兩位長輩講幾句話,後面就沒有那麼集中,眼前還是長輩說話的笑臉,眼睛卻早已被在小客廳裡蹦蹦噠噠的貓貓吸引了。
“貓貓。”顧臨深徑直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朝着貓貓的方向走去。
比起宋言謹,顧臨深自然的太多。這讓宋言謹心生佩服,明明想過去,又礙於長輩還在這兒呢,也就只能彆彆扭扭的坐在那兒。
顧臨深看着宋言謹坐在那兒臉上露出的神色,忍不住笑意朝着宋言謹的方向看過來,說道:“言責編,你來看看貓貓的脖子怎麼了?”
宋言謹一愣,不知道怎麼回事,忙起身走了過來:“它怎麼了?”
走至貓貓的身邊,宋言謹撥開貓貓的長毛看了好一會兒,她也沒有見貓貓的脖頸有什麼問題。
“哪有什麼?”宋言謹抱着貓貓沒找到奇怪的地方,忍不住擡頭問顧臨深。
顧臨深不急,也笑着彎腰坐了下來,低聲對宋言謹說道:“不這麼說,你能自然的走過來?”
宋言謹聽到顧臨深的話一愣,隨後偷偷的朝後面的兩位長輩看了過去。果然,兩人絲毫沒有覺得有任何異樣,依舊坐在那兒聊的很開心。
“我帶貓貓上樓。”宋言謹低頭摸了摸貓貓的毛髮,抱着它徑直朝着小儲物間走去。
小儲物間整理的很乾淨,裡面齊齊整整的擺放着一排排的小毛巾,還有一些貓貓的用具。
宋言謹從其中左下角的箱子裡拿出貓貓的小衣服,在貓貓身上比劃一下,又遞給顧臨深看:“好看嗎?”
顧臨深接過來只是看了一眼,挑了一下眉頭,沒說話。
他沒覺得如何,只是覺得現在的貓狗很洋氣,就連小衣服也做的和小嬰兒的衣服一樣細緻。
宋言謹自覺顧臨深沒有欣賞能力,重新從他的手裡拿過衣服,小心的替貓貓套了上去。
貓貓身上穿的是一件粉色小蕾絲裙,本就通身長長而又白白的毛髮,這麼一穿,頗有小公主的味道。
這件衣服不是宋言謹買的,宋言謹也不太習慣給貓貓穿衣服。但是顧默嫺會覺得穿着衣服稍微衛生一些,所以顧默嫺平時在家的時候,總是會給貓貓套衣服。
今天宋言謹閒來無事,這樣替貓貓打扮着,她倒是覺得挺有意思。
顧臨深倚靠在儲物間貨架上看着宋言謹替貓貓帶着鈴鐺,薄脣一直勾着笑意。
等到她完全替貓貓穿好後,顧臨深站直了筆直的身體,提議道:“帶着貓貓出去遛一遛。”
現在兩位家長在家裡閒聊,他們留在家裡也是無聊,倒不如出去轉一轉,也不打擾家裡的長輩們。
結果兩人真的出來轉了,公園裡的梧桐林已經開始抽新芽,草地半黃參合着新綠,剛入春的空氣顯的有些稀薄。已經是黃昏時候了,按理說應該沒什麼人,但除了林子裡,其他到處都是放風箏的孩子。
貓貓歡樂在公園裡跑着,宋言謹不時拉一拉繩子。兩隻腳踩在乾枯的樹葉上‘嘎吱’作響。
“忘記告訴顧大少了,我簡歷投去的公司給迴音了。”宋言謹看着前面,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
“應聘成功?”見宋言謹一臉的笑意,顧臨深挑了挑眉詢問。
宋言謹搖了搖頭:“還沒那麼快,不過那家公司約我明天去面試,我覺得問題應該不大。”
在做其他事方面宋言謹沒什麼經驗,但是在責編這一塊卻是極其有自信的。畢竟她也做幾年,對各種問題也算上手。
“那恭喜言責編。”顧臨深側身朝着宋言謹伸出一隻手,十分客氣。
宋言謹很配合他,將牽着貓貓的繩子換到了另一隻手,用裡側的手握住顧臨深的手:“謝謝顧先生。”
“叔叔,你能幫我拉一下風箏嗎,我風箏掛樹上去了。”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的小孩子,拉了拉顧臨深的衣角滿是祈求的詢問。
顧臨深垂首看着那小男孩,宋言謹見顧臨深臉上沒什麼神色,真怕他把孩子嚇着,忙彎腰看着小朋友說道:“你的風箏掛在哪兒了?說不定姐姐也可以幫你摘下來。”
小男孩聽到宋言謹的話,認認真真的看了宋言謹幾眼,隨後滿是否定的搖了搖頭:“不行,阿姨不行的。”
“爲什麼?”宋言謹睜大眼睛,臉上都是對着孩子的吃驚看着他。
“因爲你矮,夠不着。”小男孩指了指宋言謹身後那棵樹,枝頭正顫顫巍巍的掛着一隻青蛙風箏。
宋言謹被小孩子的話有些暗傷到,矮不是她的錯,況且,她真的不矮。
顧臨深聽到孩子的童言童語忍不住笑出了聲,摸了摸那個男孩的髮絲,誇讚道:“真是個誠實的孩子。”
“顧臨深!”宋言謹瞪着他,忍不住揚了些怒火。
個子高也不能這麼看不起,加各種打擊比他矮的人吧。
“謝謝叔叔。”小男孩的感謝有些應付,急着想要回風箏:“那叔叔現在可不可以幫我取風箏?”
顧臨深頷首,答應了孩子:“叔叔可以幫你取下來,不過你要答應叔叔一件事。”
小男孩眼睛在風箏看了幾眼,又看了幾眼顧臨深,詢問道:“什麼事?”
“這位阿姨是叔叔的妻子,現在阿姨因爲你剛剛的話很不開心,等會叔叔幫你把風箏取下來,你誇一誇阿姨。”顧臨深彎着腰看着孩子,講解的極有耐心。
小男孩聽說讓他夸人,臉色馬上爲難的皺成了一團,好像宋言謹身上就完全沒有值得他表揚的地方似的。一臉的不樂意,可又沒辦法,這一個公園他剛剛都看遍了,只有這位叔叔的身高可以拿下風箏。
“好……”小男孩猶豫了許久才答應,看了看宋言謹,忙又看向顧臨深詢問:“可是要怎麼誇?”
顧臨深淡笑,靠近小男孩的耳邊耳語了幾句,隨後小男孩重重的點了點頭。顧臨深這才走近大樹旁,極輕鬆的擡手將那風箏摘了下來。
“謝謝叔叔。”看到自己的風箏回到了自己的手裡,孩子樂壞了,抱着不撒手。
不過他沒忘記剛剛叔叔教他的話,看着宋言謹誇讚道:“阿姨,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丁小寶!你說誰是這個世上最漂亮的人,不是說只有媽媽纔是最好看的人嗎?”來找小男孩的母親遠遠就聽到兒子的話,無可奈何的搖着頭走了過來。
丁小寶見到自己的媽媽,縮了縮頭,朝着宋言謹吐了吐舌頭:“阿姨,不是我覺得你是最好看的人啦,是這位叔叔覺得你最好看。”
說着,叛變的小傢伙忙朝着自己母親的方向跑去。
“顧大少好沒面子,這麼快就被拆穿了。”宋言謹收回視線,看着顧臨深幽幽的說道。
顧臨深聳了一下眉頭,不在意道:“最知足的應該是言責編,聽到了這麼多大實話。”
宋言謹莞爾一笑,朝着顧臨深走過來一步:“我可以把這個理解爲顧大少的誇獎嗎?”
“可以。”顧臨深點了點頭,擡手擁住宋言謹:“言責編在我這兒的確是最好看。”
“但是在別人那兒是什麼樣,剛剛言責編也聽到了。”剛說完的顧臨深又惋惜的看着宋言謹說道,朝着小男孩離開的地方指了指。
宋言謹沒反應過來顧臨深是什麼意思,看着他發矇的詢問:“什麼意思?”
“還不懂嗎?”顧臨深故意皺了皺眉,解釋出聲:“在別人那兒,言責編不僅矮,就連被誇獎的漂亮都是假話。”
“你笑話我。”宋言謹一下子反應了過來,擡手推開顧臨深,明明是裝作生氣,但脣邊卻又都是忍不住的笑意。
盛墅,宋言謹和顧臨深回來時已經天黑了,顧默嫺和宋敏繫了圍裙才廚房忙碌着,兩人一邊忙碌一邊說說說笑笑。
讓兩位長輩進廚房,宋言謹實在抱歉,鬆開貓貓洗了手就急急忙忙走了進去:“你們出去聊吧,我來就好。”
說着,宋言謹要接手顧默嫺手裡的菜刀:“媽,讓我來吧。”
顧默嫺朝着宋言謹揮了揮手,臉上都是笑意:“不用了,我已經好久沒下廚了,難得和你母親交流一下廚藝,挺好的。”
“媽……”宋言謹無奈的看了看顧默嫺,又無奈的看了看宋敏。
這次,宋敏倒是沒有和顧默嫺客氣。對宋言謹笑道:“言謹,你就聽你婆婆的,這次讓我和你婆婆露一手給你們嘗一嘗。”
兩位長輩都這麼說,宋言謹沒辦法。在廚房呆了一會兒,實在插不進手,她也就退了出來。
“讓兩位長輩做飯,好過意不去。”宋言謹走出廚房看到顧臨深,抱歉的說道。
顧臨深牽過宋言謹的手,隨手將電視換了個頻道:“對她們來說應該不是下廚,是樂趣。既然她們有這個興致,言責編不要去打擾,來,看電視。”
宋言謹坐到沙發上,看着休閒自得的某人,真是羨慕他沒有婆媳問題。
“看電視,不是看我。”顧臨深眼睛放在電視上,知道宋言謹在看他,忍不住笑了笑,開口提醒。
宋言謹瞪了他一眼,將目光移到了電視上。電視里正在放一檔很火的綜藝節目,宋言謹看了幾分鐘便入迷了。相反顧臨深只看了幾眼便提不起興趣。
身旁的宋言謹看到電視上嘻嘻哈哈起來,她也忍不住笑出聲。顧臨深再朝電視瞥了兩眼,又並沒有發現可以讓人發笑的情節。
關於顧臨深笑點這回事,宋言謹也暗暗奇怪了好久。
比如,這麼一個綜藝節目在這兒放的半個小時裡,宋言謹覺得非常好笑,笑的臉部肌肉都覺得有些抽痛,可是顧臨深看着電視連笑一聲都沒有,就連脣角都沒有勾一下,偶爾勾那麼一兩下,還是因爲他將注意力放到她身上時。宋言謹微微納悶,難道在顧臨深的眼裡,她比這些笑點還要好笑?
“顧大少,你是不是聽笑話也從來不笑的?”節目進廣告空檔,宋言謹偏頭依靠在沙發上看着顧臨深。
顧臨深覺得宋言謹說這話有問題,回答她:“如果好笑當然會笑。”
反之,不好笑又爲什麼要笑?
“哦,那你覺得這種節目不好笑?”
“不好笑。”
宋言謹朝着顧臨深靠近了幾分,聲音壓得低低的說道:“顧大少,你是不是看到電視裡的男人都會賣萌,所以你笑不出來?”
“賣萌過了頭就是賣蠢。”顧臨深看着宋言謹,目光沒有迴避,脣邊依舊帶着笑意,但是說出來的話讓人覺得有些毒:“剛剛節目裡那些男人不就是?”
宋言謹倒吸一口冷氣,眼睛睜得大大的。她之前還真的沒有發現,原來顧臨深也是有這麼毒舌一面的。
“言責編不懂?”宋言謹露出的模樣讓顧臨深有些懷疑她究竟有沒有聽懂。
“不懂。”宋言謹懂也不說懂,她很好奇,顧臨深還能怎麼解釋,或者說,還能怎麼毒舌。
顧臨深搖了搖頭,臉上帶着笑意朝着正在地上不停蹭動着自己毛髮的貓貓,解釋道:“向貓貓這種就是在賣蠢。”
忽然被顧臨深提及的貓貓猛的僵了僵身體,一臉茫然的朝着宋言謹方向看過去。誰能告訴它,剛剛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它的媽媽用這種可憐的眼神的看着它!
宋言謹真的覺得貓貓好可憐,它只是玩個地毯都被說是賣蠢。這兩天顧臨深忽然對貓貓變好的舉動果然只是幻覺。
“顧大少遇到不好笑的事真的不笑?”宋言謹試探性的看着顧臨深,將手伸了過去,猛的伸到顧臨深的脖頸去撓他。
顧臨深像是渾身有條電流而過一般,忙挪了一步,看着宋言謹的目光略微不自然的警惕:“言責編做什麼?”
“吃飯了。”顧默嫺走出來叫兩人吃飯。
宋言謹的手僵在半空中,顧臨深一臉防備的模樣。這副狀態很難不令人遐想,顧默嫺愣了愣,隨後挪開眼睛輕咳幾聲:“等幾分鐘吃也是可以的。”
“媽……”宋言謹忙放下手,臉上紅撲撲的站起來要解釋,顧默嫺已經進餐廳了。
她只是想試一試顧臨深怕不怕癢,本來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是顧默嫺出來的時機不對,正好是他們最怪異的時候,看在眼睛,真的很容易讓人浮想翩翩。
宋言謹看着顧臨深咬了咬牙,原來顧大少也是有害怕的,並不是什麼都不怕。
顧臨深單手握拳放在脣邊掩飾的咳嗽了幾聲,說道:“吃飯。”
今天的晚飯顧默嫺和宋敏做了很多菜,也許是因爲兩人的心情都很不錯,做出來的菜味道也是極好的。
顧臨深動着筷子,淡笑誇讚道:“兩位的廚藝真的沒話說。”
“沒話說就多吃點。”顧默嫺難得下一次廚,聽到這麼高的誇獎忙露出了笑意。
“言謹,你不是喜歡這個,多吃點。”顧默嫺將離宋言謹位置較遠的菜挪到宋言謹面前,笑着說道。
“謝謝媽。”宋言謹感謝的看着顧默嫺,剛伸出筷子要夾,忽然聽到身側的顧臨深發聲道:“誇獎的人沒有得到優待,一直沒說話的還能得到照顧,媽,你是不是有些偏心了?”
顧默嫺笑着搖了搖頭,這小子。
“來,臨深你也多吃點。這樣不就公平了?”宋敏擡起筷子替顧臨深夾了一些菜笑道:“和自己老婆吃什麼醋。”
“謝謝媽。”顧臨深的笑意加大,動了幾筷子自己的食物後又給宋言謹夾了一筷子。
一家人坐在餐廳裡其樂融融的吃了一餐,這一頓是這半年來,盛墅最熱鬧的一頓飯。
吃完飯後,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顧臨深開車送宋敏回去,宋言謹留在家裡陪顧默嫺整理。
晚飯後的鍋碗瓢盆的清洗被宋言謹全部承包了,繫上圍裙便開始忙碌起來。
“我來吧。”顧默嫺走了過來,擡手也繫上了一條圍裙,擋開宋言謹的手說道。
“沒事,這些我一個人就可以洗好。”宋言謹笑了笑,並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顧默嫺從一旁架子上抽了一條毛巾,搭在了宋言謹的手心,大概的替她擦了一下後,將毛巾全部給了她自己:“你的體質不適合碰冷水,自己把手上的水擦乾淨了。”
宋言謹聽到顧默嫺的話猛的一僵,想必她今天的檢查結果顧默嫺是看到了。
想到前段時間顧默嫺看電視時說的那些話,現在場景重合,宋言謹有些愧疚,呡了呡紅脣說道:“媽,對不起。”
有她這樣的兒媳婦,顧默嫺可能並不順利抱上孫子。這一點也不是宋言謹所想,可她依舊覺得抱歉。
顧默嫺洗着碗的手頓了頓,擠出臉上僵硬的笑意:“沒什麼好對不起的,不是你的錯。言謹,如果我之前無意中說了傷害你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媽,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宋言謹點頭應着,她知道顧默嫺那些話是無心的。
“媽對你沒什麼要求,只一點希望你答應媽。”顧默嫺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來說道:“我這輩子只臨深這麼一個兒子,都說母親是爲丈夫和兒子活着的,我沒有丈夫,本應該只是爲了臨深活着,但你也知道我的情況,幾乎沒在臨深身上花什麼心思。”
顧默嫺說着,轉身看着宋言謹,認真道:“我希望你能答應媽,好好的對臨深,就這樣媽就知足了。”
宋言謹讓顧默嫺說的喉頭微熱,點了點頭:“您放心,我會的。”
“嗯,我知道你會。”顧默嫺衝宋言謹笑着,都是安心,又安撫宋言謹道:“以後你就放開心的調理身子,如果能有孩子,那是最好的,如果沒有,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婚姻是兩個人的事,你和臨深開心就好了,不要給自己和臨深留有遺憾。”
直接提起這件事讓宋言謹有些不自然,咬了咬紅脣,應着顧默嫺:“我明白。”
這一類話題,婆媳之間終歸是不好多說。顧默嫺知道道理宋言謹都懂也就沒說什麼。她本來以爲顧臨深告訴自己那件事以後,她看到宋言謹會覺得有些不自然,會有些不好接受。但是真正面對到宋言謹,她才知道,其實要做到和平時無異也不是那麼難。在她的心裡,她還是愛兒子比愛孫子多一些,所以更希望現在的顧臨深是幸福的,她不希望因爲自己的關係而破壞兒子一點點幸福。
顧臨深送宋敏回到小區,剛欲解開安全帶陪宋敏下車便被宋敏阻止了。
“不用你送,我自己上去就成了,你早點回去。”宋敏說着,已經打開車門下了車。
顧臨深有些不放心,透過窗戶玻璃看着宋敏說道:“我還是送您上去吧,太黑了。”
“不用,朝前走幾步到了小區就有亮,不早了,你明天還得上班,回去吧。”宋敏執意不肯讓顧臨深送。
顧臨深沒辦法,打起了車燈,說道:“那好,媽,你先回去。”
宋敏笑着點了點頭,衝顧臨深擺了擺手便朝着小區的方向走去。
顧臨深的車子一直打着亮,像是強勁的手電筒一般替宋敏照行。顧臨深坐在車裡,直到確定宋敏到了能看見光亮的地方,他才熄了車燈,轉動方向盤離開。
宋敏今天在盛墅過的真的很開心,回到小區方向臉上還帶着笑意。
楊振華從今天下午宋言謹來接宋敏開始就一直等在這兒,直到現在宋敏回來他也沒走,在小區外足足等了一個下午。見宋敏回來了,匆忙下車。
“之欣。”楊振華喊住宋敏朝前走的腳步。
宋敏聽這個聲音也能猜到是誰,回頭朝着楊振華的車子看去,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你怎麼又來了?”
“我想和你談談。”楊振華一臉都是嚴肅的看着宋敏,見宋敏張口,她便知道是要拒絕,出口道:“是關於宋言謹的事。”
宋敏一愣,看着楊振華的臉色有些恍惚。
十分鐘後的宋家,宋敏從廚房倒了一杯水進客廳,放到楊振華的面前說道:“你想談什麼?”
楊振華看着眼前在水杯裡微微打着漣漪的白水,擡手觸了觸。他來宋家這麼多次,還是第一次得到宋敏的招待。本是該高興的事,但楊振華現在沒心情高興,還有一件更大的事在等着他。
“言謹,是我的女兒吧。”楊振華的眼睛盯着宋敏,她臉上的神色,他一刻也不肯放過。
宋敏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這會兒楊振華說出她心裡害怕的問題,她還是忍不住輕顫了一下,極快的抓住了自己的手,穩住了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平淡:“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次,宋敏的情緒藏的很不好。讓楊振華隱隱覺得,是因爲他的自信才讓宋敏這麼心虛。眼睛在宋敏身上看着,好一會兒,確定的說道:“你不用瞞着我,我知道她是我的女兒。”
“你已經瘋了,她是我侄女!你胡說什麼!”宋敏深吸了一口氣,擡頭輕斥楊振華。
楊振華靜靜的看着宋敏,她的發怒,這次對他沒有任何作用:“我讓人做了dna鑑定,她是我的女兒這件事錯不了。”
聽到楊振華這樣的話,宋敏猛的站了起來:“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不經過我的同意這樣做!”
楊振華從原位置上緩緩起身,看着宋敏說道:“你不肯承認,我只能用這種辦法。之欣,你不能那麼自私。她是我的女兒,你怎麼可以那麼騙我這麼久?”
“不,她不是你的女兒!”宋敏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瞞不住了:“她是我的女兒,和你沒有一點點關係。你沒有資格做她的父親!”
“我騙你?呵呵,楊振華,做人得有良心!我們之間究竟誰騙誰?當初如果你不騙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嗎?”宋敏自知自己向來問心無愧,對楊振華更是如此。
“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二十多年前……”
“夠了!”宋敏冷冷打斷楊振華的解釋,吸了一口氣,突如其來的事情讓她頭部有些充血,眼前一陣發黑。喘了幾口氣後站穩腳,說道:“我不想再聽那麼多年前的事,總之你記住,言謹是我的女兒,和你沒有一點點關係。”
楊振華怔怔的看着宋敏,面無表情的臉色忽然涌出笑意,有些苦澀:“我的女兒還在,她還在……”
即使現在宋敏否認的厲害,但是眼神騙不了人。宋敏強硬的否認和眼睛裡慌張的神色已經出賣了她。
楊振華不過是今天剛剛發現有問題,哪裡有時間去做dna?他只不過是大膽猜測,騙宋敏的罷了。但沒想到,宋言謹原來真的是他的女兒!
楊振華眼睛閃動着激動,轉身欲走,卻忽然被宋敏阻止了去路。
“你要去哪兒?”宋敏關上門,抵住了門詢問楊振華。
“我要去見我的女兒。”他要去見他的女兒,告訴她,他這個父親想念她二十幾年,不合格了二十幾年,可後面的時間,他全部補給她,欠她的一切,他都給她。
宋敏搖頭拒絕,手死死的抵住門:“你不能去,你知道她這些年是怎麼想她父親的?你去了只會給她帶來傷害!”
楊振華一怔,不明白宋敏的話是什麼意思。但卻讓他冷靜了下來,讓他明白,他現在這麼去認宋言謹,太貿然了。
“我承認,她是你的女兒。”宋敏緩緩收回手,終於不再執拗了。
她說着,擡眼看向楊振華,眼角的皺紋起了一層,說道:“如果你真的把她當女兒,你要認她我可以同意,但是,不是現在。你現在如果認她,我怕她承受不住。”
“爲什麼?”楊振華的心臟都提到了嗓門眼,眉頭皺的層層疊疊。
得到宋敏的承認後,楊振華心裡的答案更是多了一層保障,激動的心情沒法平復下來,這份激動裡摻和着難受。
他的女兒一直在他眼前那麼久,他看着那麼熟悉,但卻不認識。
宋敏眼睛無神的朝着屋子中央老爺子的遺像看了幾眼,緩緩出聲:“言謹當初知道我是她親生母親的時候難受了好久,如果不是爸……如果爸的遺願不是想讓言謹認我,怕她到現在心裡對我還是有怨恨。你想一想,她從小到大,我一直陪在她身邊,她都需要這麼適應我這個母親,你覺得你這個父親突然冒出來,她能接受嗎?”
楊振華偏向宋敏的身體因爲宋敏的話猛的一僵,他整顆急切認女的心瞬間被宋敏打回了冰窖。
宋敏見楊振華終於有些冷靜下來了,她深吸了幾口氣,說道:“她剛剛從她爺爺去世的消息中走出來沒有多久,我真的不能再看她有一點點的難過,請你體諒一下我這個母親對孩子的愧疚,算我求你了。”
她真的想象不到,要是宋言謹知道這件事後,心裡該多難受?她自己的母親,她認識,她的父親,她也認識。如果再這麼來一次,她怕宋言謹會多想,會怨恨。
楊振華回國至今,宋敏從未用如此軟的口氣和他說話。他不忍拒絕,但是最終讓他暫時不認下女兒的原因還是怕女兒難過。他要是這麼冒冒失失的去,太突兀了,還是先冷靜下來,等他好好想一想該怎麼做。
回到自己家後,楊振華整個人都很疲憊。癱坐在沙發上,一雙手揉着自己的眉心。他忽然想到之前見過宋言謹的種種,他是覺得宋言謹那麼熟悉,卻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他知道了,那份熟悉,是因爲血濃於水。
“爸,你怎麼這麼晚回來?”楊若琳聽到樓下有動靜,穿着睡衣便下來了,走至楊振華身側詢問:“吃過晚飯了嗎?我讓李嬸給你留了晚飯,還沒吃過晚飯我去熱一熱。”
楊振華鬆開自己遮住臉的手,嘆了一口氣,衝楊若琳擺了擺手:“不必麻煩了,我吃過了。很晚了,你早點睡。”
說着,楊振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離一樣朝着自己的臥室走去。
“爸……”看着楊振華失魂落魄的模樣忍不住叫了一聲。
楊振華一直消失在自己的臥室門前,楊若琳站在原位置皺了皺眉頭。
今天楊振華一天都沒有來公司,他心情不好應該不是因爲公司的事,可除了公司的事,楊振華還有什麼事值得掛在心上?
翌日,宋言謹早起在後花園鍛鍊身體。
因爲是春天,後花園的植被‘蹭’的一下子便冒出來,所以請了不少工人過來修剪。到處都是扔在地上澆花的水管。
宋言謹避開這些水管慢跑了一會兒,工人們有的還沒過來,她跑的有些累,停下腳步歇一會兒,拿着水管替後花園的植被澆了澆。
水有點涼,宋言謹跑的一身汗,這會兒碰到涼水反而很舒服。她拿着水管細細的替植被澆着,猛的朝後一拖,整個人有些不穩,差點被水管絆倒,水管裡的水猛的都朝她的身後噴去。
“好險。”宋言謹站穩腳,有些驚險吐出一口氣。一轉身,猛地看到顧臨深站在自己的身後,整個人有些支吾:“顧……顧大少,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她支吾不是因爲她看到了顧臨深,而是因爲她手中水管裡的水噴了顧臨深一皮鞋,就連褲腳也微微溼。
顧臨深看着自己微微狼狽的鞋子,嘆了一口氣。
他本來見她久久未回,想要來看看。看到她在澆水,本想幫她,不料卻被她噴了一水管子。
“來了好一會兒。”顧臨深擡手彈了彈自己襯衫上的微微水漬。
宋言謹忙擡手要幫顧臨深處理一下身上的狼狽,忘記自己手裡還有水管,又是一下。
“我不是故意的……”宋言謹一怔,丟掉手中的水管對顧臨深發誓道。
顧臨深挑了一下眉,挪開自己的腳步,從地上撿起了水管子,將水流量控制極小的朝着宋言謹噴去。
宋言謹猛的被嚇住了,躲開水:“顧大少,這不能怪我,是你先挑起的。”
說着,她從地上拉起了管子,朝着顧臨深的方向。
幾分鐘下來,宋言謹已經渾身是水,顧臨深也好不到哪兒去。
“別鬧了。”是顧臨深先開口叫的停,顧不得身上狼狽,扔掉水管走了過來,無奈一笑拉着宋言謹朝盛墅走。
宋言謹兩隻手抓住顧臨深的手,笑的尤爲開心:“原來顧先生也有失敗的事。”
她早上運動出的汗,再忽然接受冷水的洗禮,顧臨深真怕她會感冒。如果她的身體扛得住,完全沒問題,那顧臨深會輸嗎?
兩人回到盛墅,顧默嫺見兩人一身狼狽,吃驚的朝外面看了一眼:“外面下雨了嗎?”
“嗯。”顧臨深從架子上去了兩條大毛巾,替宋言謹披上,自己又擦了擦頭,淡聲道:“局部陣雨。”
顧默嫺信以爲真了,點了點頭:“我看早上有太陽,我還以爲今天天氣會很好。”
宋言謹聽到顧臨深的話忍不住笑意,真能扯,局部陣雨,也虧他想得出來。
“上去換衣服,等會上班順便送你去面試。”顧臨深的手蓋在大毛巾上,擁着宋言謹朝樓上去。
宋言謹點了點頭,她今天的確是要去面試。
吃完早飯,顧臨深將宋言謹送到她要面試的地方。
宋言謹拉開安全帶要下車,看向顧臨深說道:“那我走了。”
“加油。”顧臨深拉了她一把,她一轉身,他在她的紅脣上印下一吻鼓勵。
宋言謹淡淡一笑,點頭:“我會的。”
說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下車,朝着公司的門牌看了看,深吸一口氣朝裡去。
顧臨深看着宋言謹,薄脣勾着笑意。
而此時,在顧臨深車子的後面,有另一輛車,裡面的男人正激動的看着宋言謹。
“先生,你不下車嗎?”開車的老王轉身詢問楊振華,他記得楊振華是認識這兩位的。
楊振華的眼睛從宋言謹身上收不回來,顧不上回答老王的問題。
這個就是他的女兒,他心心念念,想了那麼久的女兒啊。
原來,他還是有女兒的,他的女兒還在,並且生活的幸福。楊振華看着,心口難以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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