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回到那個登山旅店,其它人都已經走了。看到他們,胖店主從屋裡小跑着迎了出來,如釋重負,“上帝,我以爲你們回不來了呢。”
“是差那麼一點,我們這位夥伴崴了腳。”柯爾扶着一歪一拐的戴維說。
“感謝上帝,只是崴了腳。在這兒我可沒什麼能夠幫你們。你們還是快走吧,不是我趕你們。你們看,天都變了,天黑以後出山的路不好走,說不定還會遇上更大的麻煩。也不知道這仗要打到什麼時候。”
三個人沒和店主多說什麼,很快收拾好東西上路。
在往回的路上,希爾曼開着車。戴維和柯爾坐在後面。奔馳轎車在曲曲彎彎地山路上行駛。雖然是初冬天氣,但羅德克山區屬於阿爾卑斯山脈的餘脈,海拔接近兩千五百公尺,因此這裡給人感覺已是深冬,不遠處的阿爾卑斯主峰早已是白雪皚皚。
只是,三個人完全沒有心思去看風景。情況比預想困難得多。正如柯爾說的,就是空投一個加強連下來,也未必攻得進去。而一小時以內,德軍的增援就能趕到。就算你攻進去了,敵人只要把唯一的那條路封鎖起來,那才真叫插翅難飛。
山裡的天氣似乎也和他們的心情一樣,剛纔撕開的一線藍天也被雲層漸漸吞沒,天色也隨之慢慢陰沉下來。
一個路牌出現在路口,路牌上寫着:拉文斯堡。
這是一個三岔路口,看到路牌,希爾曼的車速放慢了,他讓戴維和柯爾看那個指示牌,在下面還有一行稍小一點的字,卻是軍事禁區幾個字,在路牌後面有攔杆,側面是一個德軍的哨卡。
“停車。”柯爾突然喊道。
希爾曼吃了一驚,但還是把車停下了。柯爾打開車門,下車後竟然徑直向那個德國哨卡走去。
德國哨兵看到了向他迎面走來的柯爾,把槍從肩上取下,對着柯爾連喝了幾聲,站住,站住。德國士兵一邊喊着,一邊拉開了槍拴,神情非常緊張。
柯爾一楞,站下並攤開雙手,讓哨兵看到他手裡什麼也沒有,然後對哨兵說:“我們迷路了,只是問一下路。”
“你們要去哪裡?”
“普克希裡。”。
“那邊,你們得往那邊走,先生。”德國士兵指着另一條去路。
“還有多遠呢?我們迷了路,汽油也不多了,我擔心的是我們到不了那裡了。”柯爾說着,點了一支菸,他看了一眼德國士兵,示意他來不來一支。德國士兵似乎有些猶疑,而柯爾卻不經意已經走到他身邊,“這鬼天氣,恐怕就要下雪了。來一支暖暖身子。”
德國士兵接過柯爾給他的煙,點燃後退後了兩步,這表明他對柯爾還是保持着警惕,有意識地和柯爾保持着一定距離。他當然不知道,柯爾如果要想動手的話,他的脖子早就被擰斷了。
“去普克希裡不算遠,有二十五公里。”
“二十五公里?”
“是的,二十五公里。”
“那要從這裡回到奧格斯堡呢?”
“六十七公里。”德國哨兵順口說出。
“看來,我想我們只能到普克希裡了。”雖然沒說幾句話,但柯爾看得出,這是一個老兵了。他們和那些遊動的哨兵不一樣,他們都是一些熟練的老兵。這樣的士兵在他的崗位上,你和他離得太近,反而會讓他感到緊張。柯爾於是一邊說着,一邊轉身走了。他走出幾步後,這才轉身又說道:
“謝謝你。我看真要下雪,而且不會小。還會有人來拉文斯堡的滑雪場滑雪嗎?”
“你知道有個滑雪場?有人來,但已經不多了。”
“噢,那我們能去嗎?”
“不能。”隨着柯爾的走遠,德國士兵越來越輕鬆下來,他用勁地搖了搖頭,大聲說:“你們不行,要大人物纔可以。”德國士兵說着,看了看烏雲密佈的天空,接着說:“這場雪下了以後,博士還要舉行滑雪賽。”
柯爾站住了,他回頭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滑雪賽?”
德國士兵肯定地說:“是的,不過,來的都是些大人物。那會有更多的大人物來到這裡,他們都是博士的客人。”
柯爾做出一個滑稽的表情,那意思是,你看我算一個大人物嗎?德國兵輕輕地搖了搖頭。柯爾笑了,他一邊往回走,一邊丟給了德國兵一句話,“我們車上也有大人物。”
德國兵聽了這話,笑了起來,並打趣地向柯爾揮了揮手,“快走吧,天黑了到普克希裡也不好走。另外,你們可別把路走錯了,前面還有一個岔道,往左是普克希裡,往右就是去到科斯加斯堡了,如果你們再接着往右,哦嗬,那可就是象谷了。”
後面這幾句話,柯爾和德國士兵的聲音都很大,坐在車裡的戴維和希爾曼都聽到了。
柯爾上了車,汽車開動起來。柯爾吹起了口哨,一臉的輕鬆。這讓戴維感到什麼了,他看了柯爾一眼。
“你說的大人物,不是說我吧?”
“不是你那會是誰?是你嗎?希爾曼。”柯爾接上戴維的話,問希爾曼。
“不不不,不是我。”希爾曼連連搖頭。
“那麼是我嗎?”柯爾接着問。
“當然也不是你。”希爾曼很肯定。
“那麼會是誰?”
“當然是上校先生。”柯爾和希爾曼異口同聲。
柯爾和希爾曼說完這句話後,神情非常輕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可奇怪的是,戴維反應並不熱烈,甚至可以說他幾乎沒有反應。柯爾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才發現他似乎在想什麼。
“怎麼了?戴維。”柯爾問道。
“他剛纔說了象谷?”
“是的,”希爾曼回頭說道:“我也聽到了,他說了象谷。我以前就聽說過有個象谷,有很多人說起過。”
希爾曼這麼一說,柯爾知道戴維在想什麼了。柯爾當然也聽說過象谷,那可不是一個什麼好玩的地方。象谷裡並沒有象,而是堆滿了屍骨。象在臨死前會去一個非常隱秘的山谷等等死亡,月積年累,山谷裡會堆積起厚厚骨骸。但是,這個人們傳說中的象谷,所堆積屍骨也不是象的骸骨,而是人的。是黨衛軍和德國秘密警察暗殺和處決重要政治對手,反戰人士,敵國間諜,以及其它重要人物而留下的。
但是就在剛纔,關於象谷的傳說是從一個黨衛軍崗哨的口裡說出來,而且路線說得那麼清楚,這意味着,象谷並不是一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