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戰冷漠一笑道:“我想讓你的穆當師傅自己招供!”
“呃?”
“我現在越來越肯定,傷我爹的人就是你的穆當師傅。”
“爲什麼?”
“有些事兒你不知道,但我心裡清楚,等着看吧,我覺得我沒猜錯。”
獒戰剛吃完早飯,斗魁幾個族老便來看獒拔了。貝螺故意撿了比較好聽的話來說,諸如,剛剛已經醒過一回了,沒什麼大礙,需要靜養什麼的。如果不這樣說,貝螺擔心外面些人知道公公倒下了,會對獒蠻族不利。眼下除了查清公公被重傷的原因之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封鎖公公重傷的消息。
爲了避免更多人知道公公真實的傷情,貝螺只讓阿越素珠兩個人接觸公公。對外,貝螺都說公公已經醒過一回了,並無大礙,寨子裡大多數人是信了的。
另一方面,她又悄悄地派人前往花狐族請藥師來。因爲七蓮曾是寨子裡醫術最高的,她一逃,寨子裡就只剩下了一個藥婆,而這藥婆醫治點傷風感冒跌打腫痛還行,遇上公公這樣嚴重的傷情還是束手無策,只能前往花狐族請人了。
當天晚上,獒拔還是沒有醒來,貝螺隱隱覺得獒拔這次傷勢或許比自己心裡料想的還嚴重,什麼時候能醒來一點都不樂觀。如果外界知道南疆三虎之一的獒拔已經倒下了,獒蠻族會受到什麼樣的夾擊完全不敢去想,因爲不得不承認,公公纔是整個獒蠻族的頂樑柱。沒了公公的獒蠻族,隨時都有淪爲他族奴隸的危險。
“唉!”懷上孩子之後,貝螺第一次嘆氣。
“公主您別太愁了,大首領會好起來的。”阿越在旁安慰她道。
“阿越,你學醫怎麼樣?”貝螺忽然看着她說道。
“您讓我學醫?是爲了治大首領嗎?我現學也來不及了啊!”
“算了,”貝螺垂下目光搖搖頭道,“別當真,我只是忽然想起了點事兒才說的,學醫可不是個輕鬆活兒。”
直到這回公公出事了,貝螺才意識到獒蠻族的醫療條件有多落後。如果犯事兒的不是七蓮,由七蓮來醫治的話,可能公公早醒了。剛纔看見阿越時,忽然想起阿越曾說過很羨慕七蓮會醫術,所以纔有感而發了。
主僕倆正說着話,外面使女來報,說穆當來了。貝螺起身走出門外,果然看見穆當站在樓梯下,臉色不怎麼好。她忽然想起獒戰的叮囑,便走下樓梯道:“穆當哥,你找獒戰是不是?”
穆當點頭道:“獒戰在嗎?”
“他在寒洞,他說如果你來找他,就去寒洞。”
“知道了……”
“穆當哥,”穆當正要轉身離開時,貝螺叫住了他,在他那有些顯白的臉上打量了一眼問道:“你沒事兒吧?”穆當衝她淡淡一笑道:“沒事兒。”說罷他扭頭往外走了幾步,幾步後又停了下來,緩緩轉頭看着貝螺道:“奇魂會是個好師傅的,貝螺,跟着他你會學到很多東西,包括能從我這兒學到的。”
“什麼意思?”
“你很聰明,學什麼都很在行,你以後會是個好主母的。”
“穆當哥……”
沒等貝螺說完,穆當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貝螺心裡忽然涌起了一點點失落,或者還有一點點難受。穆當哥那話聽上去雖然奇奇怪怪的,但她聽得懂,那更像是道別或者囑託的話。如此看來,狗狗猜得沒錯,真正傷了公公的人應該是穆當哥。因爲穆當哥已然知道狗狗綁了翁瞳舒,事情瞞不過去了,也知道此去可能凶多吉少。
狗狗真的會對穆當哥下手嗎?說實話,貝螺不想看到那樣的結果。
爬到寒洞對現在的穆當來說有點吃力。昨晚被獒拔重傷了的地方還在疼,雖然翁瞳舒已經給他用了最好的藥,但獒拔畢竟是獒拔,傷害指數不是一般的。
走到寒洞門外時,穆當臉色已經有些慘白了。他手撐在石壁上,微微喘息之後,才勉強繼續往裡走去。
獒戰已經等候多時了,聽見他的腳步聲,緩緩轉過身來打量了他一眼,語氣輕諷道:“爬得很辛苦吧?”
“還好,”穆當嚥了一口口水,喘氣道,“終於是爬上來了,有事兒就說吧!”
“你知道我爲什麼要讓你到這兒來嗎?”獒戰面無表情地問道。
“翁瞳舒在你手裡是吧?”穆當緩步走向了大石頭,坐在上面道。
“那你知道我爲什麼要抓她嗎?”
“不必繞彎子了,”穆當順了兩口氣道,“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但一切與翁瞳舒無關,你別爲難她。”
獒戰反揹着手,慢慢地走向他,目光陰冷地問道:“那你告訴我,我爹到底是誰傷的。”
穆當輕笑了笑,捂着心口處咳嗽了一下道:“你覺得七蓮能把大首領傷成那樣嗎?你又覺得這寨子裡有誰能把我傷成這樣?你已經猜到了,何必再問呢?”
獒戰忽然抓住了穆當的衣領,一把將他從大石頭上提了起來,憤怒道:“果然是你!爲什麼?就爲了七蓮嗎?”
“你爹要殺七蓮,我不可能不出手。”
“我爹爲什麼要殺七蓮?”
“他察覺到了我和七蓮的關係,他懷疑七蓮是故意接近我,打算利用我來對付他的。”
“這麼說來你好像很無辜似的,”獒戰緊咬牙齦道,“說得好像是我爹逼你出手的,你真有那麼無辜嗎?沒有昨晚的事,你是不是就不會對付我爹了?你還是會的吧!”
穆當看着獒戰,目光中流露出了些許的無奈:“會……”
“我就知道……”獒戰緊緊地拽着他的衣裳,憤怒中帶點無奈何傷感,“我就知道……你還是會對付我爹……還記得吧?幾個月前我將貝螺私下放出谷後,你在這寒洞裡對我說過的話吧?你說,讓我千萬別等到貝螺在別的男人*上醒來時纔去後悔,那種滋味兒你嘗過,比死還難受。看來你當時沒對我撒謊,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嘗過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兒。那個在別人*上醒來的女人就是七蓮,對吧?而那個所謂的別人正是我爹,對嗎?”
穆當面色如舊:“對……”
“所以,你早就打算好了要找我爹算賬的吧?”
“對……”
“那麼昨晚呢?是湊巧還是你和七蓮精心設好的局?”
“湊巧而已……”
未等穆當說完話,獒戰揚起拳頭,一拳揍在了穆當左臉頰上!穆當往後一倒,跌坐在了大石頭上,牙血順着嘴角流下。他輕輕地擦去了嘴角的血跡,喘息了兩口氣,回過頭來看着憤怒不已的獒戰說道:“如果換了是你,你會不想報仇嗎?”
“七蓮是你的女人,這事兒誰知道?你出去問問,這寨子裡有誰知道?”獒戰指着洞外激動道,“當初我爹要知道七蓮是你的女人,他未必會動七蓮!”
“可他終究還是動了不是嗎?你能讓我當那事兒沒發生嗎?”穆當反問道。
獒戰瞪着他沉默了兩秒,背過身去沒回答。穆當緩緩地從大石頭上站起來道:“如果這事兒發生在貝螺身上,我想你早對你的仇人下手了。”
“那你爲什麼不早下手?”獒戰轉過臉來問道,“你其實有很多機會可以置我爹於死地的,爲什麼沒有早下手,偏偏等到了現在?”
穆當扶着心口又咳嗽了一聲道:“爲什麼?有時候我也在想,何必想那麼多呢?那不就是一刀下去的事兒嗎?可每次提起殺你爹的念頭時,我都不得不想想整個獒蠻族。不可否認,你爹糟蹋過無數的女人,但他在管治獒蠻族這事兒上還是很有手段的。他的威名是震懾其他族落不敢來犯的要因之一,如果我草草地了結了他,那麼我爲獒蠻族帶來的只會是無盡的災難和殺戮,我不想那樣。”
“那你在等什麼?等一個什麼樣的時機纔去殺了我爹?”
穆當看着獒戰,沉默了良久纔開口道:“我在等你長大,等你獨當一面成爲獒蠻族新的頂樑柱。到那時,即便你爹沒了,整個獒蠻族也不會散不會亂。”
“你說什麼……”穆當的回答讓獒戰有些意外,怎麼想,答案都不應該是這個啊!等自己獨當一面?如果真的到了那時他再殺自己父親的話,自己也絕對有能力去追殺他了,那他終究會亡命天涯一輩子的。
“如果在這件事上我有失誤的話,那就是我沒算準你爹昨晚會去找七蓮。我不知道你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和七蓮的,但昨晚那種情況下,已經由不得我選擇了。抱歉,獒戰,未來的日子你可能會面臨很多棘手的事情,整個獒蠻族只能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