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衝那年輕後生扮個鬼臉後,挽上貝螺一塊兒走了。那年輕後生遲疑了片刻,轉頭問那兌驗官道:“可知道剛纔那兩位是什麼人嗎?”
兌驗官搖頭道:“屬下不知道啊!聽口氣,像是哪個族落來的公主夫人。”
“是嗎?最近來金都的族落就是花狐和獒蠻兩族,難道……難道是這兩族的人?”年輕後生說着又望了一眼貝螺遠去的背影,微微顰眉道,“不過,以那兩族粗蠻的做派,怎麼會有這麼一位還懂金價制的夫人呢?真是奇怪呢!”
且說貝螺二人出了轉貨場後,溜溜心有不甘地問道:“貝螺姐姐,我們就這麼走了嗎?好容易來一趟,什麼東西都沒換着呢!剛纔那該死的傢伙居然想坑我,真想狠狠揍他兩拳頭!”
貝螺轉頭笑道:“不急,我們換個地方兌去!”
“換個地方?剛纔那人不是說只能在他那兒兌嗎?”
“金價制剛剛興起,又極不公允,那自然有人會鑽這個空子咯!出去打聽打聽,鐵定有地下兌換錢莊這種東西,雖然冒險了點,但至少不會被那兩個傢伙坑個大青苞吧!”
“是嗎?那你知道地下兌換錢莊在哪兒嗎?”
“在……”
貝螺在字尚未說完,莫無那張笑臉便如幽靈般出現在了她眼前。溜溜看見莫無時,好不驚訝,指着莫無那張臉喊道:“貝螺姐姐你快看!他跟獒戰哥哥長得好像呢!”
“公主,好久不見了!”莫無拱手笑道。
“是好久不見了,不過我還是希望最好別見,反正每回見到你準沒好事兒!”貝螺哼哼道。
“爲什麼呀,貝螺姐姐?”溜溜兩隻大眼珠子不停地在莫無臉上轉悠,“這個人看起來真的很像獒戰哥哥,他是獒戰哥哥家的親戚嗎?爲什麼以前沒有見過呢?”
“別管他是誰,反正他不是什麼好人,走了,溜溜!”
“公主不是還想兌換金子嗎?”莫無攔下兩人笑道,“我倒是有個好去處,保準比在這兒能多兌出一倍的金子,公主有沒有興趣去瞧瞧?”
貝螺歪着頭打量了他一眼,問道:“姓莫的,你到底又想幹什麼呢?天月崖上果真是待不住對吧?怎麼到哪兒都有你這三腳貓的腳印呢?我告訴你,這兒是金都,我們家狗狗也在,你別想打什麼鬼主意!”
莫無淺笑道:“你覺得拿你家那位王子殿下能唬得住我嗎?公主別誤會,我沒有惡意,只是認識幾個地下兌換莊的朋友,想替他們引見一筆買賣,順道跟公主交個朋友。”
“交朋友?”貝螺抄手蔑笑道,“一個想盡辦法對付我們獒蠻族的人會跟我真心實意地交朋友嗎?莫無崖主,你也太小看我金貝螺的智商了吧?你會那麼好心幫我們去兌換金子嗎?說不定到了地下兌換莊就把我們倆給賣了,或者又拿我們去要挾狗狗,你的招數不就是這些嗎?我看你還是省省吧,我大腦還在,沒那麼容易上當的!對了,勞煩讓讓,那俗話怎麼說來着?好狗不擋道,勞煩讓讓!”
“公主對我似乎誤會太深了,我要對付的是獒戰父子,並非公主,從頭到尾我似乎都沒對公主怎麼樣,不是嗎?”
“有分別嗎?你對付我們家狗狗那就是對付我,壓根兒就沒分別好不好?”
莫無又淺淺一笑道:“在我看來是有分別的。”
“你什麼意思?”
“像公主這樣的女人跟着獒戰難道不覺得遺憾嗎?獒戰待公主似乎完全不及公主待獒戰的十分之一吧?之前你在獒蠻族拼死保護整族人的時候,獒戰在幹什麼?他在這金都與那位勝君公主你來我往呢!如若不然,哪兒來他們倆的這場聯姻?”
“哦……”貝螺虛眯起眼睛冷冷道,“我聽出來了,你是來挑撥離間的吧?怎麼了?莫無崖主想不出新鮮招數了嗎?竟然使起了這種低劣的手段了?”
“我說的是事實,而非蓄意挑撥。獒戰將娶燕勝君,公主心裡應該很不是滋味兒,我也替公主不值,覺得獒戰那樣的人是配不上公主的。像公主這樣脫俗出衆的人不該爲他所玷污,理應另尋良人,作鴛鴦之配,只此二人攜手到老,公主你說呢?”
“呵呵……”貝螺抖肩乾笑了兩聲道,“聽你這口氣,似乎有好介紹啊!怎麼莫無崖主轉行當媒公了嗎?搶奇魂哥的飯碗是不是太不地道啊?”
莫無笑道:“不敢給他人作配,我只是說我自己罷了。”
“你?”貝螺略略愣了一下。
“哦!”旁邊的溜溜忽然聽明白了,指着這張跟獒戰很像的臉嚷道,“你想騙貝螺姐姐是不是?別做夢了!雖然你跟獒戰哥哥長得很像,雖然我也常常希望獒戰哥哥能被人揍扁,但是——我絕對不能容忍別人搶走獒戰哥哥的媳婦!你果然是個壞人呀!貝螺姐姐,我們不跟這種壞人說話了,讓他自己一個人慢慢去玩吧,我們走!”
“嗯!”貝螺白了莫無一眼,拉上溜溜走了。
莫無轉過身來,凝着貝螺的身影看了很久,直到消失在了街頭的拐角處。轉頭時,忽然發現若水就站在身旁,不由地愣了一下問道:“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若水往貝螺背影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流露出些許失望道:“主上是看上金貝螺了嗎?”
莫無反揹着手往另一邊走去道:“這不是你可以問的,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
“剛剛接到天月崖的飛鴿傳書,說獒賜已經逃出了天月崖。”若水神情凝重道。
“呃?”莫無停下步伐,表情顯得嚴肅了起來,“獒賜逃出了天月崖?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三天前。”
“那羣守衛是幹什麼的?居然連個小孩子都看不好!”莫無有些動火道。
“主上息怒,已經派出人馬尋找了。獒賜逃走,應該是回獒青谷去了。只要趕在他抵達獒青谷之前抓回來就沒事兒了。”
“真是沒用!”莫無拂袖繼續往前走道,“交待下去,一定要把獒賜給我找回來!對了,獒賜怎麼會無緣無故地逃跑了?天月崖上是不是出了別的事情?”
若水稟報道:“信上說,嬋於夫人病故了。我想,這大概就是獒賜逃跑的緣故吧!之前我們一直以嬋於夫人爲要挾,這才讓獒賜聽從我們的吩咐,如今嬋於夫人一死,獒賜自然就想拼命離開了。”
“那個獒通真是個沒用東西,”莫無搖頭譏諷道,“像他那麼愚蠢的人留在天月崖上也只會白白浪費我們的米飯。你傳令回去,告訴獒通,讓他自己去把獒賜找回來,否則就不要回來了,我們天月崖不養閒人!”
“知道了!主上還要繼續逛嗎?那我先回宅子去了。”
“等等!”莫無叫住了若水。
“主上還有什麼吩咐嗎?”
莫無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問道:“還想回到獒戰身邊嗎?”
她稍微一愣,不解地看着莫無問道:“主上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主上還是不相信我嗎?”
莫無收回目光,眼眺着不遠處的人來人往道:“我知道你心裡還想着獒戰,女人一旦動情,想收回就難了。就像紫桑那樣,愛而不能,剩下的只有萬劫不復的痛苦。”
“我與紫桑不同,她是個沒經歷過人事的,對奇魂有太多遐想了,而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與獒戰此生是不可能再有任何牽扯,即便沒有金貝螺橫在中間。我做過他爹的女人,他是不會接受我的。主上,您是不是有什麼想法,只要我若水能辦到的,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我想讓你去見獒戰一面。”
“見他做什麼?”
莫無嘴角勾起一絲邪笑:“告訴他,我看上金貝螺了,那女人——我要定了。”
若水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問道:“主上說真的?”
莫無轉過臉來衝若水淡淡一笑道:“難道你不覺得讓金貝螺來做天月崖的女主人是件很不錯的事情嗎?”
“主上是想以此報復獒戰嗎?”
“難道我這輩子就不能真心地喜歡上一個女人嗎?”
“可那是獒戰的女人……”
“那又如何?”莫無冷冷道,“我只在意我喜歡的是誰,不會去在意她是誰的女人,更何況,我從來都沒把獒戰放在眼裡過。你只管照我吩咐去做,見獒戰一面,告訴他他該知道的事情,明白了嗎?”
若水點點頭道:“明白了!”
“你去吧!我還想再逛逛!”莫無揮揮手,漸漸走遠了。
若水轉身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在想着剛纔莫無的話。走出這條街時,她擡頭就看見了一個人,燕勝君。
燕勝君看上去臉色很不好,陰沉沉的,垂眉只顧往前走,彷彿揣了一肚子心事。當她從若水身邊經過時,也沒察覺到這個女人正不懷好意地留意着她。
如今,相比金貝螺,若水更厭惡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