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好……餿的主意!
曲單被雷到了,半晌沒有開口,蕭落雁則口若懸河的繼續幻想其中的細節,以至如何闖進火之城的孟家,如何一招華麗的法術擊敗他們最強的高手,再如何大張旗鼓的來此提親要人,都進行了詳細的“計劃”——呃,如果那也叫計劃的話。
最後,還是少女火羽尷尬的拉了拉她,這才止住了興頭。
“記住,不出三天,我們就來帶你走!”蕭落雁信誓旦旦的說道,留下滿臉呆滯的少女。
“如果你的計劃就是這樣的,恭喜你,你可以自己去實施了!”出了巷口,曲單對蕭落雁說道。
“什麼?”蕭大小姐瞪大了雙眼,“你有點同情心好不好,沒看到人家那麼可憐嗎?要被爹孃嫁給一個殘廢當第七房小老婆也,你也忍心!”
曲單面無表情的點頭:“我非常忍心!”
“你……”蕭落雁氣哼哼的哼了一聲,扭頭不說話了。
這女人的小姐脾氣一如既往,只要不符合心意的事,鬧點小別扭算是正常的了。
其實曲單並非沒有同情心,他對火紅少女火羽的感覺與蕭落雁是一樣的,心裡也想幫一幫她,但是,做事得有個方式方法,也得有尺度,像蕭落雁這般咋咋呼呼,根本不計較後果的做法,他是不贊同的。
如果,他們來這裡不是爲了尋找火之部落的守護者,也許他會陪她瘋一把,但現在嘛,自然不可能了。
更重要的是,曲單覺得蕭落雁最近脾氣見漲,必須要剎一剎她的嬌氣,否則,下一次她還可能幹出更出格的事情來。
綜合幾個因素,曲單對此事的處理辦法是:冷處理!即對蕭落雁的提議表示不感興趣,不聞不問,讓她自己去鬧吧。當她發現自己一個人在唱獨角戲,甚至可能搞不定的時候,自然就感到沒趣,而偃旗息鼓了。
一天過去了,曲單沒有任何動作,蕭落雁繼續使小脾氣,不和他說話。
兩天,蕭落雁有些呆不住了,跑來纏着曲單,央求他去拯救火羽妹妹,曲單不爲所動。
第三天,眼看就到期限了。
蕭落雁急得團團轉,瞪着曲單的眸子都要冒出火來,她心裡氣得不行,有心單獨行動,卻因爲從小未出過遠門,從清源城出來之後,一路與曲單相隨,平時基本沒什麼大事讓她做主,如今驟然遇事,臨門就猶豫不決。
到了夜晚,蕭落雁最終還是沒能忍住,趁着夜色,朝着火之城孟家的方向而去!
“哼,曲大哥去死,沒有你我一樣能救火羽妹妹!我就要做給你看一次!”蕭落雁一邊在黑暗中竄高伏低,一邊狠狠的詛咒某人。
孟家在火之部落乃是大族,這些日子,蕭落雁早已打聽清楚孟家的位置,不片刻,她就來到了孟府大門前。
兩個守夜的下人打着瞌睡,兀自堅持着不閉眼,呵欠一個接一個,隨時都可能倒下去扯起漫天大鼾。
爲了今晚的行動,蕭落雁特意換了男裝,看起來就是一油頭粉面的少年公子,當她出現在兩個守門人的面前,站了好一會兒,二人才突然驚醒,警惕的注視着她。
“你是什麼人?深更半夜,來我孟府有何貴幹!?”孟家在火之部落地位顯著,而黎族久不經戰事,實在太平太久了,這些下人的警惕性幾乎爲零,蕭落雁相信,剛纔就算她從大門溜進去,這二人也不會發現。
“聽說,貴府三公子要娶城南一個叫火羽的姑娘爲妾?小生聽說三公子乃是個瘸子,已經有了六個老婆,卻還貪心不足,因此特地前來見識一下他的風采,看看他是否傳說中的金槍不倒,難道六個老婆他還不滿足……”蕭落雁施施然的說道。這番話,是她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揣摩出來的。
她實在不知道扮作一個男人,應該說些什麼,只有拿這些比較粗俗的話,才能更好的掩飾自己的身份。
“操,哪裡來的不長眼的毛頭小子,敢到孟府撒野?不想活了!?”一個下人頓時怒了,他守門十餘年,還沒見過這麼牛叉的年輕人,竟然到孟府門前挑釁。
另一個也不甘落後,瞌睡頓時醒了一大半,咬牙獰笑:“嘿嘿,不知天高地厚,大半夜的哥們正說沒個樂子,就有小羊送上門了。”笑容充滿了猥褻,怎麼看都不懷好意。
蕭落雁畢竟是女兒身,對此沒有什麼免疫力,心中咯噔一下,有些慌了:“你們,你們想幹什麼……”
“哈哈哈哈!屁本事沒有,也來孟府鬧騰,我看你就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來來來,爺爺陪你玩玩,長夜漫漫,正好消遣!”
守門人笑容愈發猥瑣,蕭落雁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突然想起自己爲什麼要怕他們呀,這兩個人,只是最弱小的黎族巫士,她一個手指頭都能打趴下一羣,頓時膽氣又壯了起來,“哼,兩個小小的看門下人,就如此這般不堪,看來孟家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既然如此,就讓本小……本公子替天行道,給你們一點教訓!”
其實蕭落雁是想歪了,她一看到對方兩個守門人笑得陰森,就以爲對方是想對她圖謀不軌,其實這兩個傢伙只是太過無聊,好不容易有人送上門來,手有些癢,想揍蕭落雁一頓罷了。
一招水藤術出手,在二人的大叫聲中,頓時像是實質的繩索一樣,把兩個猥瑣的漢子捆了起來,蕭落雁輕叱一聲,水藤纏繞,二人就被吊到了屋檐上。
“哼哼哼,敢對本公子不敬,你們可知道是什麼下場!?”
兩個守門人此時已被嚇破了膽,他們本沒有什麼見識,只是仗着孟家的勢力狐假虎威罷了,孟家真正的高手,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的,二人幾時見過這般精妙的法術,不由殺豬般一樣嚎叫了起來。
蕭落雁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她滿意的看着兩個傢伙的嚎叫聲傳遍了孟府,甚至連鄰里都被驚動了,施施然的等了一會兒,一大羣家丁拿着各式擀麪杖扁擔板凳長槍短刀就衝了出來,圍着這個小白臉一般的少年,驚疑不定。
“你是什麼人,深夜來我孟府鬧事,意欲何爲?”一個精瘦的年輕人走了出來,約莫二十七八,目光鷹隼一般銳利,竟是個高手。
“孟家果然不同凡響,倉促之間,便有一個覺醒大巫師出現,也不知我今夜能不能順利完成任務……不管了,打不過也要拼,火羽妹妹那麼可憐,一定要救她!”蕭落雁暗暗爲自己打氣,她也覺得不可思議,竟然爲了一個剛見一面的小妹妹這般拼命,或許是因爲二人有相似的經歷吧。
幾十雙目光鎖定在蕭落雁身上,蕭落雁定了定神,做出一副灑脫的樣子,說道:“誰在孟家能說上話,找個主事的出來!”看年輕男子被衆星捧月的圍在中間,問,“你是主事的嗎?如果不是,不要耽誤本少爺的時間!”
話剛出口,立刻迎來數十道憤怒的目光。
年輕的大巫師目光如刀,心中暗自忐忑,因爲他看不出來蕭落雁的實力,也不知道對方用什麼方法把兩個守門下人吊在了屋檐下,忌憚升了三分,說道:“有事找我,我是孟家二公子孟霍,府上一應大小事務,都可以做主!”
蕭落雁點了點頭:“如此最好。好吧,本少爺來此,是聽說貴府三公子要娶城南一個叫火羽的少女爲他第七房小妾,很不巧,那個女子乃是我的相好,因此今日上門,想勸說三公子退了這門親事,成全了本少爺……”
二公子聞言皺眉,低聲問旁邊的家丁:“有這回事嗎?”
下人猶豫了一下,點頭道:“確有此事,三少爺看中了城南一個丫頭,派了他的管家去提親,不過好像是沒成,那家人只說考慮考慮,暫時還沒同意……”
“三公子用強了嗎?”
下人回道:“這倒沒有,三公子知道家裡的規矩,不敢對普通人亂來的!”
“那就好!”二公子滿意的點點頭,向蕭落雁問道,“公子說的那姑娘,與公子應該是兩情相悅吧!這件事情,我孟家並未用強逼親,人家答不答應,完全看他們自己,雖然我三弟娶七房小妾有點太多,但你情我願的事情,外人也無話可說。公子深夜來孟府,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二公子看不穿蕭落雁,因此才這般客氣,若面對的是普通的高手,早就招呼下人一哄而上,直接打成豬頭了。
“呸!你情我願,你孟家在火之城勢大,當面向一個平民之家提親,人家敢拒絕嗎?不論如何,今日本少爺必須要一個說法,把你府上三公子叫出來,我親自與他說!”蕭落雁自然不笨,不會承認火羽父母是因爲看上孟家的彩禮,而讓火羽出嫁,只說孟家勢大,別人不敢拒絕,這樣她就站在道義的立場,說話也有底氣。
“這位朋友強人所難了。本公子敬重你,才和你在這裡說話,但我三弟行動不便,就不必親自出來見你了吧。”二公子眉頭皺了起來,他生氣了。任誰深更半夜被人無端挑釁,也會生氣的。
“不行,他不出來,除非你給我個說法,當面承諾不要這門親事,本少爺自然立刻就走!”
“你……”二公子真的怒了,孟家在火之城乃是大戶,人人畏懼三分,便是部落族長,見了孟家的家長也要客客氣氣說話,何時有人這般胡攪蠻纏,他怒喝一聲,道:“胡攪蠻纏!既然如此,你也不用見我三弟了,且讓本公子來會會你!”
迅捷的攻擊出手,呼嘯頓起,夾雜尖銳的音爆之聲,這是覺醒宗師才擁有的實力,當然,在黎族他們稱之爲大巫師。
蕭落雁的實力雖高,對敵的經驗卻是幾乎沒有,與覺醒宗師的交手經歷,更是提都不要提,二公子的攻擊很快,蕭落雁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差點被擊中,手忙腳亂之下,祭起一道水幕擋下,嘩啦一聲,水幕被擊穿,大水淋了兩人滿頭滿臉。
二公子從未見識過如此詭異的手段,大吃一驚,連忙飛退,驚疑的注視着蕭落雁。
蕭落雁卻是一身冷汗,大口喘氣,心中更驚,如臨大敵的戒備着,生怕對方趁機繼續攻擊。
二公子很快就發現了蕭落雁的狀態,桀桀一笑,再次攻了上來。一時間,滿場音爆,不絕於耳,在衆家丁的眼中,只有一個個閃爍的模糊身影,根本看不清他們的二公子身在何方。
蕭落雁對敵經驗實在太少了,若非曲單每教一個法術給她,她都會私下練習成千上萬遍,直到滾瓜爛熟、收發由心才收手,此刻早已落敗。
她左支右絀,狼狽不堪的抵擋着二公子的攻擊,一道道水牆、水幕、水藤紛紛使了出來,以詭異的手法勉強平衡着二人之間的經驗差距。
三十招,五十招,一百招……
漸漸的,蕭落雁站穩了腳跟,純熟的法術使得越來越順手了,每一次出手,都漸漸的流轉自如,法術一個接一個,之間的間隙越來越小,到了後來,滿天都是水光朦朧,無數的水系法術包圍了她,二公子的攻擊擊穿了一道又一道的水法術,卻攻擊不到她的身上。
二公子越打越心驚,剛開始的時候,他覺得對方手法雖然詭異,實力卻一般,但越往後打,他就發現對方越厲害,數百招之後,他的攻擊連對方的衣角都碰不到了,水氣瀰漫,他甚至找不到蕭落雁身在何處。
正在此時,他聽到一聲輕喝:“巨浪滔天!”
隨後,一個巨大的水浪打在了他的身上,像是大海中的風暴一樣猛烈,五臟六腑都翻了個個兒,喉頭一甜,血氣上涌,鮮血不由自主的噴了出來!
“哇——!”
水汽消散,二公子倒在地上,費力的支撐着身體,周圍的家丁下人一片驚呼,他們的主子,被譽爲火之城天才的孟家二公子,竟然被擊敗了!
“怎麼樣,這門親事,你孟府退還是不退?”蕭落雁得意洋洋的說道,不經意間,女兒家的神態就流露了出來。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交手,就勝過了一個實力與她相當的覺醒大巫師,心中自然得意。
二公子孟霍抹了嘴角的血跡,在下人的攙扶下站起來,緩慢但堅定的搖頭:“不可能!這門親事,我孟家要定了!”
若是之前雙方友好的協商,孟家還有可能答應蕭落雁要求的話,現在他堂堂府上的二公子被人打得吐血,就絕不可能答應退掉這門親事了,即使此時並未成真,少不得孟家也要仗勢欺人一回,必須要把那個女子娶進門!
這是關乎到孟家在火之部落的地位聲譽的大事,絕不可能被人用武力嚇退!
蕭落雁正在得意,卻不知她把二公子孟霍打得吐血,卻是絕了自己的後路。到了此時,除非她一路挑戰下去,把孟家所有高手都擊敗,纔有可能讓孟家低頭,放棄這門親事!
“年輕人好大的威風,好大的煞氣!火之城孟家,在九黎九部也是有數的名門望族,孟家的大門,容你進得,不容你出!”話語從院內傳來,隨着聲音走出一個更黑更瘦的中年人,沉穩的氣度,比二公子孟霍更盛幾分!
“五叔,我……”二公子羞愧的對着中年人說道。作爲火之部落的天才,竟然敗在一個不知名的少年手中,若傳了出去,他就名聲掃地了。
“不用多說,我都看到了!”五叔擺了擺手,目光未從蕭落雁身上離開,問道,“年輕人,你可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
蕭落雁點點頭,理所當然的道:“逼你府上三公子退親!”
她心思簡單,說話也是隨心所欲,殊不知一個“逼”字,盡顯強勢和威脅。
五叔皺眉,冷然說道:“好好好,現在世道真是變了,一個小小的年輕人也這般猖狂,我倒要看看,你拿什麼逼我孟家退親!請吧,我孟虧讓你三招,免得說我欺負後輩!”
“打就打,不用你讓!”蕭落雁正是信心滿滿的時候,聽到還要接着打,立刻來了興致。
“好,有膽識!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今日一戰,即使敗了,你也有足以自傲的本錢!”孟虧朗聲說道。
蕭落雁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答道:“聽好了,我叫曲單,城南那家的姑娘——也就是火羽姑娘,是我的相好,若是你敗了,孟家就必須退掉這門親事,若是我敗了,我立刻拍拍屁股走人,不再過問此事!”
“哼,若是我敗了,這門親事就此作罷又如何!”五叔答應道,“但若你敗了,想走就沒這麼容易了!孟家世家大族,不是什麼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