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警察到了派出所,他們問了我幾個問題。包括我以前和獨狼是不是認識,有沒有什麼太大的恩怨,我都照實回答了。
按道理說,我坦坦蕩蕩,警察不應該爲難我纔對,可是我看他們的意思,好像已經把我定位成一個重要的嫌犯了。
我忍不住說:“就算獨狼臨死的時候,喊了斷頭巷的名字,那也不能確定就一定是我乾的吧?咱們總得講證據是不是?”
警察笑了笑:“要講證據嗎?好,我拿給你看看。”
幾分鐘後,他拿着一個小小的塑料袋走過來了。他把塑料袋放在桌上:“你看看,裡面的東西是不是你的。”
我低頭看了一眼,就嚇了一跳。因爲塑料袋裡面封着的,是幾張紙錢。
因爲昨天我拿着紙錢和獨狼鬥了兩句嘴,所以我對這些錢還是有些印象的。面值和顏色都對,恐怕真的是我遞給他的那幾張。
警察見我不說話,他笑了笑:“這幾張紙錢,他臨死的時候都握在手裡面。你說,是不是在暗示殺人兇手是誰?”
我盯着他問:“你已經確定我就是兇手了?”
警察笑了笑:“那倒沒有,不過你現在是最大的嫌疑人。”
我問警察:“獨狼是什麼時候死的?”
警察說:“今天凌晨兩點鐘。”
我又問:“那麼……獨狼到底是怎麼死的?你們查出結果來了嗎?”
警察臉色有些不自然,他皮笑肉不笑的說:“這就要請教你了,你是怎麼殺死他的?”
我閉上眼睛,仔細的梳理這件事:“我記得清清楚楚,兩點鐘的時候,獨狼來找我要錢,我把紙錢遞給他,而他歡天喜地的走了。結果警察又說,他是凌晨兩點死的。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我見到的是魂魄。獨狼死了之後,仍然念念不忘的,來找我要賬。”
我撓了撓頭,對警察說:“這件事不是我乾的。我說是鬼乾的,你們信嗎?”
警察瞪了瞪眼:“你這種態度,只能加重我們對你的懷疑。”
我嘀咕了一聲:“我知道你們也不信。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了這種事,我也不大信。”
我想了想,把手機拿出來了,我對警察說:“我能不能找兩個人來?有人可以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警察點了點頭,又加了一句:“開免提。”
我撥通了姚東的號,並且開了免提。我對姚東說:“姚老弟,你和李老道來南區派出所一趟,我出事了。”
姚東在那邊奸笑了一聲:“郭老兄,出什麼事了?又殺人了?”
這話一出口,警察馬上瞪大了眼睛,那副表情別提多精彩了,估計以爲自己抓到了一個在逃的重犯。
我苦笑了一聲:“你可別亂說了,警察在旁邊聽着呢。你們兩個趕快來吧,這裡鬧鬼了。”
姚東和道士整天無所事事,當然一口答應了。可是等我掛了電話之後,警察開始細細的盤問我了,問我剛纔的電話是什麼意思。
我苦着臉解釋說只是一句玩笑。但是警察顯然不信。他們帶着我錄了指紋,拍了照片,在網上四處比對,不過也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
中午的時候,姚東和李老道終於趕過來了。姚東站在派出所,左看右看,像是在看稀罕一樣。而李老道直奔審我的警察,笑眯眯地說:“石警官,這麼多年了,還沒升官呢?”
石警官愣了一會,仔細看了看老道,驚訝的叫了一聲:“是你?最近你躲到哪去了,四處找不到你啊。”
道士微笑着說:“我一直在道觀裡面,只不過沒有露面而已。”
我奇怪的問道士:“你們兩個認識?”
道士指了指石警官,笑着說:“我們以前認識。那時候他被幾樁人命案子搞的焦頭爛額的,最後找到我了,我把死者的魂魄招過來,幫着他破了案。”
石警官見我和道士談話,奇怪的問:“你們兩個也認識?”
道士拍了拍我的肩膀:“這是我徒弟。剛纔打電話怎麼回事?你們懷疑他殺人了?這不可能,這小子殺雞都不敢,怎麼敢殺人呢?”
我聽到這裡,忽然有點感動,李老道這個人確實有點不靠譜,但是關鍵時刻真是不含糊。到了派出所還沒有問什麼事呢,就站在我這一邊證明我的清白了。
石警官笑了笑:“*,你的話,我自然是信得過的。不過你的徒弟,萬一你看走眼了怎麼辦?這可是人命官司,咱們不能亂打包票。”
道士笑着說:“怪不得你這麼多年都不升官呢?又臭又硬的,領導也不喜歡你啊。”他擺了擺手:“給我講講是怎麼回事吧,我幫着你們分析一下。”
石警官把掌握的情況講了一遍,而我也把我的經歷說了一下。
道士聽了之後,點了點頭說:“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是獨狼在睡夢中,魂魄出竅了。他的魂魄飄飄蕩蕩,來到斷頭巷,找郭二要錢。等要完了錢,按道理說,魂魄會飄回來,但是中間出了什麼岔子,沒有能夠成功還陽。所以他大叫了兩聲,死在自己家了。”
我一拍手:“沒錯,就是這樣。”
石警官爲難地說:“你們可以這麼說,但是我們不能這麼辦啊。報告上寫,死者靈魂出竅,意外身亡?我要是這麼寫了,別說升官了,現在的位子都保不住。”
道士笑了笑:“獨狼身上沒有傷口吧?”
石警官搖了搖頭:“什麼傷口都沒有。”
道士嘿嘿笑了一聲:“既然沒有傷口,那還不簡單嗎?什麼猝死啊,什麼窒息啊。隨便編一個不就行了?老石,你可別唬我,我知道你經常這麼幹。”
石警官瞪大了眼睛:“紅口白牙的,你可別亂說啊,我什麼時候這麼幹了?”
道士笑着說:“開個玩笑而已,激動什麼?反正這件事和我徒弟沒關係,你沒有證據,總不能冤枉他吧?”
石警官皺着眉頭說:“可是這終究是一條人命,咱們總得把他的死因弄清楚吧?這麼稀裡糊塗的放過一件案子?”
道士嘆了口氣:“老石啊,你別這麼較真了。讓我看,這傢伙就是陽壽到了,挺正常的死了,你何必一定要給他找出一個兇手來呢?這根本沒兇手啊,你不可能找得到。”
石警官點了點頭:“算了,那就這樣結案吧。”
我們正說到這裡的時候,忽然有個小警察跑進來,衝石警官說:“又死人了,也是凌晨兩點,剛剛纔發現的。”
我們都嚇了一跳,連忙走過去,看了看照片。我看見死者的臉,頓時就愣住了。
昨天白天的時候,獨狼要用磚頭拍我,有一個精瘦的小夥把他攔住了,這小夥很顯然是獨狼的手下,現在怎麼連他也死了?
石警官看了看道士:“這不是巧合吧?”
道士搖了搖頭:“不是巧合,真的有人在害人。”
警察們把獨狼其餘的同夥叫了過來,挨個盤問,但是什麼也問不出來。整個警察局一籌莫展。我很想一走了之,但是我身上畢竟有嫌疑,所以只能坐在這裡等着。
到後來,石警官又開始哀求道士幫忙。道士嘆了口氣,對石警官說:“也罷,今天晚上,我來作作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兩個的魂魄。”
石警官感激地說:“多謝了,多謝了。哎,一連死了兩個人,這可是大事啊。”
道士打了個哈欠:“你給我們找間屋子,我們休息一下。睡夠了晚上纔好做事。”
石警官馬上答應了:“這個好辦,我們有的是宿舍。”
我們三個人被領到一間屋子裡面,然後歪倒在牀上了。
我昨晚上就沒有睡好,今天又被石警官折騰了一上午,早就累了,於是躺下之後,迷迷糊糊的就想睡覺。
可是睡了一會之後,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我問道士:“晚上的時候,你打算怎麼辦?招魂有把握嗎?”
道士搖了搖頭:“一點把握都沒有。從他們的死相上來看,他們的魂魄都丟了。普通的招魂是沒有用的。”
我詫異的看着道士:“既然丟了,那還怎麼作法?”
道士在牀上盤着腿,一副得道高人的樣子:“魂魄不會無緣無故丟失的,一定是有人將魂魄偷走了。咱們只要認真想想辦法,憑藉一點蛛絲馬跡,把魂魄找出來。那就可以了。而且可以順便查一下,偷走魂魄的人是誰。”
道士嘆了口氣:“最近妖魔橫行啊,總感覺要出大事了一樣。”
姚東一邊玩手機,一邊說:“照這麼說,你幫着獨狼找魂魄,也是在斬妖除魔了?盡道士的本分?”
李老道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姚東咂了咂嘴:“那我可就不明白了,你剛纔爲什麼表現的那麼不情願呢?”
道士嘿嘿笑了一聲:“年輕人啊,你還是太年輕。等你和這些人打交道的多了,你就得明白。有時候,必須得矜持着點,得有點架子,讓他們體會到,請你一次不容易。如果你痛痛快快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誰還把你當得道高人看?”
我和姚東都點頭讚道:“真是高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