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明白南風的心思,一時間也沒什麼話說。現在那些格鬥士都給殺了個乾淨,只怕這鬥場是再也開不興旺了。我和南風商議得一陣,都決定暫居在依羅那裡。
回到依羅府,只是眨眼之間,依羅早已大醉伶仃酣睡過去。紫霞剛將牛大和蓮花安置在府上偏房中,見得我二人歸來,奇道:“那三眼郎君可真是二郎神?難不成你們一去他便走了麼,怎這般快便回來?”
南風道:“三眼不是二郎,乃是我的一位前輩,料到二弟有難,特來相助。”
紫霞大喜道:“既是前輩高人,那還請給紫霞引見引見,也別叫人說我失了禮數。”
我笑道:“紫霞妹子好生重禮,不過那個前輩高人卻未曾隨我等一道前來,送了我件寶貝便自去了。”
紫霞本是開朗活潑之人,好奇心也特別重,聞得有寶貝,急叫我取出來觀看。我將那九幽芳玉放到她手中,述說了此物妙處,只把這紫霞仙子唬得一楞一楞。紫霞身價雖高乃是一城之主,但年齡尚幼,不管見識還是法裡都低了其他城主一籌。似他們這種級別的妖魔,自是少見如此寶物。紫霞吞吞吐吐道:“這九幽極寒之地所產之物,定數陰性,對女子練功極有幫助。若我也有一件這般寶貝,那該多好?”
南風聽得這話,眼中頗顯憂煥之色。想起這未來嫂子的身份,我不禁哈哈大笑,言道:“妹子既是喜歡,那便借與你練上幾日,你功力稍淺,也吸不去多少玉魄,倒是無防的。”
南風眉頭一皺,自是知道我爲何會借與紫霞,心中感激,但思及此物對我大有幫助,他又怎能起私心?言道:“這卻不好吧,二弟還要kao這此物增加功力,若是三眼所說的事情發生,那多一絲力量便等於多一分性命啊!怎能輕易借人?”
南風說這話時,是在潛意識裡把紫霞仙子當做自己內人來看,想到幫紫霞便是幫自己。那定不能爲了自己而耽誤二弟的大事。但紫霞卻不這般想,還道是南風小氣,人家主人都答應了,你怎還來cha上一腳?心中微惱,嘟了嘟嘴道:“南大哥說得也是,紫霞還是不要了。”
看着南風這個對女人心思麻木萬分的傢伙居然還點了點頭,我就氣不打一處來。連忙道:“無防無防,這幾日裡我還要辦些閒事,指點指點牛大二人的武藝,剛好騰給仙子練功的時間。這玩意別看小,其中的玉魄可大着呢,如仙子這等功力,沒個三年五載休想將它吸乾。只管安心練功,三日後再還我便是。”
南風還要說點什麼,被我一把拉住閃出大廳,遠遠聽得紫霞喜呼聲傳來,我才舒出口氣。
出乎意料之外,本以爲其他那三城城主定要來饒,哪知接下三日裡竟日日平安。難道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我也不去想那麼多,三天時間裡盡是教牛大與蓮花的武藝。
牛大是屬於那種蠻力性的人物,蓮花卻機靈乖巧。於是一人傳了套齊天心法,乃是從我的真氣運行套路中總結而出的,練到大成是什麼境界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但眼下對二人的根基塑造倒是頗有幫助。武藝上由我教導牛大,蓮花卻是大哥南風代爲傳授的。修羅界中少有門界之分,所以此舉倒也不算出軌。
三日之後,紫霞歡天喜地的出關,我觀察得一番,她的功力已是大有精進。進關前約莫六十變,現在已到六十五變之數,看來那九幽芳玉確實功效非凡。原本心中還有一點對三眼的懷疑,此時已盡釋。
一番道賀後,南風言道:“九幽芳玉確實妙用無方,眼看衆劫便要齊至,二弟還是早早吸取其中精華加強功力要緊。”
這倒是我一直夢想之事,但現在形式微妙,我又怎敢擅自閉關?萬一正好在這個時候來了三大城主甚至天庭精兵又怎生是好?言道:“大哥所言甚是,但三大城主正在一旁虎視耽耽,我又怎能安心修煉?”
南風一陣大笑:“二弟可是把我忘了?想我力魔當年縱橫修羅滿界,除了聖君,有誰能奈何我來着!而且這數萬萬年的苦修又豈同兒戲?休說這小小三城城主,縱是西天如來親臨,想要收拾了我,也叫他定要頗費些力氣!”聽南風說得乾脆,眼中那股蔑視衆妖的霸氣表lou無疑,我心中頓安,正要答應下來,卻聽紫霞道:“南大哥本領固然高強,但雙拳難抗四手。眼下的修羅界早已與當年不盡相同。就我所知者,那修皇城中有四長老,俱都是魔道高人前輩。單一打鬥或許不及南大哥,但若齊布魔陣,大哥便定然抵擋不住。照我看,修煉固然是要修煉,卻需找個外地,不在此城之中,那才安全。”
依羅點頭道:“四大長老以前各有名號,都是數千年前的老魔頭。現在改姓隱在修皇城中,俱以水、火、木、土排稱。我曾見過其中火長老出手,那次是對付一條萬年巨莽,我與鉅鹿城主二人聯手尚且收拾不下,哪知那位火長老一人上前硬拼,使的盡是剛猛招數,百十招內便取了巨莽的首級!”
南風對別人的意見,只要說的在理,向來是通通答應。剛纔紫霞說的不無道理,又經依羅證實,本以爲南風會重新考慮,卻見他大翻常態,手一揮,言道:“不防。二弟儘管在此安心修煉,若釋迦牟尼來了,那或許還能收拾了我,至於那幾個什麼所謂的老前輩,我南風倒還不放在眼裡。”大家對他相來信服,聽得他都如此說了,便自安心,倒是南風自己心中另有想法。這修皇城中的四大長老,既能讓紫霞與依羅如此推崇,那定有非凡實力。但二弟的修煉是萬萬耽誤不得時間的,也切忌打攪分心。自己是過來人,知道七十數變衝破八十變的難處,一個不謹慎,便是功漲暴身而亡的結果。
換個地方再修煉,本也可以,但不可說破。現在讓二弟知道了,定會心中不安,想着敵人厲害,便要時時刻刻在心裡擔憂衆人的安危,如此對衝關實有莫大危害。下下之策,也只好博上一博了。想了想,又轉頭問依羅道:“依羅兄這裡可有什麼隱秘處?修煉衝關非同兒戲,定不能讓人打攪,若是有個密室或地道之內的最好。”
依羅想得一想,言道:“我這處不是人界帝王居所,少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密室是沒有。地道卻有一條,是當年初建府時工匠們搬運器材的通道,只是日久未曾打掃,通道內戾氣頗重,不知對衝關修煉有沒有影響。”
南風大笑道:“衝關修煉時全身穴脈毛孔盡數都要封閉,kao的是一口先天真氣保住神明。那什麼戾氣不戾氣的倒沒有影響,說不定通過刺激修煉者的肌膚,反有幫助呢。”
依羅聞言一喜:“當時只因爲急着搬進來,纔沒有將那通道給封了。未曾料到竟有如此妙用,待得百八十年後我衝關之時,也定就在那裡了。可惜沒孫兄這般好福氣,否則我現在就與你一道進去!”
衆人一陣大笑,知是依羅心中對九幽芳玉想念得緊,剛剛又見紫霞收到功效,便一直在心中唸叨。此時一不經意間,就拖口而出。
見得人人都在笑,依羅自是知道說漏了嘴,老臉一紅,言道:“這有什麼好笑的?想歸想,難道想想也不可以麼?”
我感依羅耿直,拍了拍他肩膀道:“依羅兄還是有福氣的,因爲這芳玉的主人是我孫悟空。這樣吧,我且先去修煉,待得衝過關口,升到八十變,就將剩餘寶玉盡數送給依羅兄就是。”
依羅大喜,嘴巴一張,兩眼看着我直髮光芒,言道:“這...這怎麼好?”
我笑道:“有什麼不好的?我二人亦兄亦友,莫說小小一塊芳玉,縱是天庭龍座,只要依羅兄喜歡,做兄弟的也定會讓你分上一杯羹。”
依羅大笑出聲,連聲道:“好朋友,好兄弟!也別多說,我這便帶你去那地道。”
我對南風道:“大哥,那我便去了,你們在外面需得小心。那四大長老照我看來是有些能耐的,不可輕敵啊。”
南風點了點頭,言道:“你只管放心,這裡萬事有我。”又岔開道:“牛大二人的功課我會細心監督的,哈哈,定不會讓你這個當師傅的丟了臉。”
我朝他咧了咧嘴,轉身跟着依羅朝內堂走去。走過紫霞身邊時,又轉頭扮了個猴臉,惹得她哈哈大笑,滿室生春。
行過內堂,是一塊花園所在。這幾日間閒時常與南風來這裡聊天消遣,也算是個熟地了。現在跟着依羅在花園中左轉又轉了好一會,我暗暗好奇。難道他所說的地道竟是在此間的麼?那我與南風日日轉悠,怎都未曾得看見?
忍不住問道:“難道那地道竟是在此間?”
依羅嘿嘿一笑,點了點頭。我奇道:“依羅兄這花園我也逛得不少了,怎從未發現過?依羅兄不是說是個工人搬運器材的通道麼?難道還設得這般隱秘?”
依羅饒了饒頭,乾笑道:“本來也不隱秘,只是我嫌它難看,又懶得請人再來添封,便移了棵大樹,將它遮住了。後來花園越建越大,現在要我去找它,卻也難找。”
我啞然失笑,還以爲這地道的入口有個什麼計較,纔要這般麻煩的走個陣型,沒料到是這傢伙自己找不到那處,卻帶着我在花園中瞎逛。我騰的跳上一棵大樹,找個樹枝密處坐下來,對着依羅擺了擺手:“依羅兄慢慢找,老孫我先睡上一覺,等得醒時,依羅兄多半便已找到了。”
依羅也不管我,應了一聲,越行越遠。我躺在數梢上,兩條腿翹在一堆一晃一晃。細細回味了番南風所說的衝關修煉要領。
師傅教與我的七十二變,其實與大千衆生所修道的變化法術又不盡相同。在衆生看來,變數除了代表變化的多寡,就只是一個衡量自己法力高低的概念而已;所以都是一個變數一個變數的修來,不像我這樣一下就到了七十二高位。師傅傳給我的七十二變卻是一套死定的法術,其實當中的奧妙都包含在了那長生不老法之中。說的一竅通則百竅通,正是這個道理。所以我的根基應該算是當年師傅教授給我的長生不老之法,而不是七十二變口決。
閉目細想法門,當年師傅傳授的口決一躍上心頭:顯密圓通真妙訣,惜修性命無他說。都來總是精氣神,謹固牢藏休漏泄。 休漏泄,體中藏,汝受吾傳道自昌。口訣記來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涼。得清涼,光皎潔,好向丹臺賞明月。月藏玉兔日藏烏,自有龜蛇相盤結。相盤結,性命堅,卻能火裡種金蓮。攢簇五行顛倒用,功完隨作佛和仙。
對照一番,發覺自己修爲升到七十五變後,果有心緩清氣漸淡的現象,應該算是修到了‘得清涼,光皎潔,好向丹臺賞明月’這句,難道跨越八十變大關,依kao的是後面句‘月藏玉兔日藏烏,自有龜蛇相盤結’麼?
那此句又該爲何解?我久思不得其要領,想得一會,見依羅又轉到了樹下。我笑道:“依羅兄還未找到麼?”
依羅也不答話,將着手放在樹上左量右比,突笑道:“虧得我跑遍花園找了半天,原來就在這裡!”
我跳身下樹,見依羅念動真決,樹下騰出一片霧氣,便移動開去,顯出一條黑黝黝的通道來。
依羅向着裡面一指言道:“我說的地道便是這裡了。曾記得當日移來的是一棵黃衫樹,剛剛試了園中數十株,都不曾有獲,纔想起你睡覺這裡來。”
我恩了一聲,心中迫不及待便想要靜心修習參研剛纔所想之事,朝着依羅一抱拳,約定好出來時的聯繫法,道了聲別便閃身進入地道之中。依羅見得我進去,雙手一揮,照樣將那棵黃衫樹移了回來蓋住,從外面一看,這樹生得混然天成,果然是見不到什麼地道之內的。
這地道中頗黑暗,卻不影響我視線。運足目光看去,只見處處灰濛之霧騰空,呼吸一口,感覺滿鼻腔都是沙塵。我定住神,提起體內先天真氣,閉了呼吸,大步朝下走去。行了半晌,來到一塊寬闊處,堆砌的盡是些爛桌椅爛木材若干。我提掌一掃,地面上颳起一陣勁風,頓時將這些個雜物排到了一邊。
盤腿坐下,取出懷中九幽芳玉便要開始修煉。
這九幽芳玉的用法不盡詳細。早先曾問過紫霞,她說只消將芳玉雙掌拖在懷心運氣吸收即可。試了試,卻發現無甚用處。心中焦急,又將力道反使,換成向玉石中灌輸真氣。只見芳玉漸漸明亮起來,散出陣陣幽香直達我的腦中。
我心中大奇,不是已經閉住呼吸了麼?怎麼還會聞到味道?正想間,突覺腦中一陣酥麻,強烈的睡意一發襲來。
這可不是睡覺的時候!我狠狠的朝着腿上一掐,竟發現沒有絲毫的感覺!難道是芳玉的功效已經啓動,所以導致我全身神經麻痹麼?
修煉,芳玉、大哥、師傅的口決。我胡七八想,腦中越來越混亂,各種各樣的刺激感一襲而來,酸、麻、苦、惱、困俱在我的意識裡不住打轉。
南風並未提到過沖關時是這種感覺啊!迷糊中,腦子裡隱隱保留着一線清明,這是怎麼會事?難道是因爲我的修煉法與衆不同麼?這樣修煉而成的法力,威力又會更大些麼?強忍了半晌,一陣黑暗罩來眼前,我頓時失去了知覺。
這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從外表看來,我似乎一直端坐在那裡。休說動上一動,縱是臉上的神情也沒有絲毫改變。
如果把人們常說的走火入魔比喻成剛猛的轟炸破壞;那我這種就該算是陰柔的輕輕撕咬了。一直在腦中保留的那一絲神識很快清醒過來,感覺微微一震,便躍上半空。
我飄在空中,端看着坐在地上那人,不是孫猴卻是誰?孫猴?我猛然一驚,那自己又是誰?我急速的用手摸了摸飄飛着的身體,竟什麼也感覺不到。一陣驚慌後突然鎮定下來,對了,這應該是我元神?回想當日七夜將我元神提出再塑身軀時,也是這般感覺。
當下不再驚慌,細細觀看真身的變化。只見九幽芳玉越煉越亮,香氣也越來越濃,生出的白光將我真身緊緊裹包在內,再去回想師傅的口決,那句中不是說道:‘得清涼,光皎潔,好向丹臺賞明月’麼?現在還真像是個‘好向丹臺商明月’!我微微一喜,知道自己找對了方向,無奈元神不在身軀之中,自是無法知道功力已漲到什麼境界,心中是又歡喜又焦急。
也不知過了多久,見真身上白光漸漸淡散,待得散得差不多時,才發現九幽芳玉已只剩下了一小指那麼點被捏在真身手中。
糟糕,還說給依羅留些玉石,這卻不是叫我失信與他麼?還未細想,突覺一陣強烈吸力從身軀中傳來,元神一陣顫抖,向前一收便竄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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