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整整一夜,南京這座帝國首都的國民們,都自發的從凌晨三時,開始攜家拖口的清掃起光復大道和城內的每一條街道,人們不僅掃去了街上的紙片、垃圾,甚至家家戶戶都燒了開水,用開水融化光復大道的薄冰,隨後又細心的用拖把或破布沾淨開水。
而在路邊兩側用九華山花崗石鋪成的人行道上,人們彎着腰在那裡用刷子清洗着每一塊路石,這一幕足以讓每一個人感到驚訝,尤其是那些道着中國有骯髒而不衛生的外國人。
“如果可以的話,也許他們會用刷子清洗每一寸街道!”
攜帶着相機忠實的記錄下這一幕的施塔福對自己的助手說道。
“這是民衆表示對皇上的敬重的一種舉動!”
趙子秋笑說着,先前從飯店出門時,他曾仔細的擦了一遍鞋,以保證自己的鞋,不會弄髒這道路。
“對於中國老百姓來說,能見天顏他先墳地都冒青煙。就像戲裡裡唱的:我爺見過皇上的面我婆跟娘娘吃過飯,這都是光宗耀祖的事兒,今個皇上的登基大典,沒有草棚擋道,沒有跪地伏首,任何人都可以站在這直視皇帝還有皇后,這麼光宗耀祖的事兒,若是說不盡份力,心裡頭肯定過不去。”
趙子秋從盒中抽出一張底片夾遞給施塔福,他是商務印書館請來的攝影師。
“更何況,現在南京甚至蘇皖兩地的普通百姓就如過年一樣的興奮。想想也是,自從洪武爺以後,紫氣北移,南京成了廢都以後,這南京成都,皇氣歸金陵,這更是不得了的事。”
無法理解中國人對“皇氣”的理解與熱衷的施塔福搖搖頭,他擡頭看着灰濛濛的天空,問道了一個無數中國人所關心的事情。
“子秋,今天會是晴天嗎?”
“天命所歸亦是晴天!”
十數天風雪陰霾之後,正月初四一大早,竟然雲開霧散,甚至於連平常冬日籠罩於南京城內的江霧,也散去了,一累紅日當空。只見藍天麗日之下,彩旗白雪,把個六朝古都石頭城裝點得分外妖嬈。
如此的晴空,無疑讓南京的士民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表明上天正式批准大執政成爲這萬里錦繡江山的主人。
士民們鬆了一口氣,同樣的即將成爲中華帝國皇帝的陳默然,也在看到那輪紅日之後,長鬆了一口氣,至少這天氣回擊了那羣讓人心煩的蒼蠅。
位於光復大道旁的皇宮遠沒有一座皇宮應有的氣派,曾經的兩江總督府的皇宮,和過去唯一的區別,恐怕就是北牆門外的西式門廊,這座歐式巴洛克風格用九花山花崗石製成門廊,或各許還算是有些“皇家的氣派”,至於內部,除去院內的政務局之外,其它的依然兩江總督府時中式建築。
曾經有人提議應修符合中國體面的皇宮或大總統府,可卻被執政府否決了,理由是“沒錢!有那個錢去修宮殿,反倒不如用在教育上!”,而這恰被人們視爲大執政是明君的一個佐證。
此時,這位明君,正在內室換着衣服。
這時陳默然的身上是一身黑色的軍裝,佩帶着十幾枚勳章、授帶,與過去的那身軍服很像,而最大的區別是領章從松柏銀星,變成了漢式金龍,包括肩章亦換成交纏金龍,中國人有着中國人的習慣與習俗。
一邊穿上禮服,一邊沉浸在自己即便主宰這個帝國的憧憬之中的陳默然,脣角揚着一絲笑容,多少年來,無論何時,自己都深深的愛着這個國家,而今天之後呢?
這個國家將與自己成爲一體!
望着鏡中的自己,陳默然深吸一口氣。
“一切……從今天開始!”
一陣叩門聲打斷陳默然的遐想。他轉過身子,向滿身珠光寶氣的來人笑了,走進來的是姬麗。此時,她穿一件鑲嵌有金銀絲的明黃色儒裙,一頭黑色秀髮插着金質的九鳳髮簪。她的臉上揚溢着笑容,此時的她似乎好象又回到了,正挽着丈夫的手臂剛剛走進陳氏花園的那一刻,只不過今天,她將在“帝國諮議院”內接受自己的丈夫在登基大典結束之後給她的冊封。
“姬麗,我真希望咱們能一起去諮議院!”
陳默然的臉上帶着些遺憾,傳統的觀念不是一次能扭轉的,即便是作爲皇后,姬麗也不能與他同乘一輛車去諮議院。
這次,登基大典註定與歷史上中國任何一次登基大典不同,皇帝非授命于于,而是授命於民,正因如此,纔沒有了祭天大典等繁文縟節,這是陳默然所要求的,最根本的原因是錢,要是按照傳統登基大典來,要在南京四周修天壇、地壇、日壇、月壇,它的預算高達1800萬元,這筆錢足夠海軍買兩艘主力艦,相比於這種可以用浪費來形容的登基大典,他更傾向於簡化的“彰顯受命於民”的登基大典,1800萬和180萬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同樣的這登基大典選擇的位置也有所不同。
爲這次不同的登基大典,執政府的顧問和民間士紳參考着古禮,又借鑑着歐洲皇室的登基大典,設計了一套將東方的壯觀禮儀與歐洲宮廷奢華的禮儀珠聯璧臺地結合在一起的登基大典。
這套登基大典經報紙公佈時,贏得民衆的贊同,無數士紳爲之讚不絕口,稱這是“循守中華之禮儀,又行開明之舉”,而登基大典則是在勉強可投入使用的“帝國諮議院”內舉行。
如此省錢、省力、省事的登基大典,怕在中國歷史上也是第一次。
當陳默然與姬麗一前一後的步出後室時,走廊兩側的衛兵紛紛行着軍禮,而宮廷女官們則行着屈膝禮,穿着這身軍裝的陳默然緩步朝着“宮外”走去,在內宮外一輛天馬汽車公司爲皇室準備的“皇家汽車”正在等待着皇帝的到來,在陳默然坐上敞篷車後,姬麗也登上另一輛硬頂轎車,同樣的極盡奢華。
以騎兵隊爲首的衛隊從“宮門”前踏着蹄聲走出後,站在皇宮兩旁身着呢絨軍禮服的衛隊士兵,同時行持槍禮,迎候在那裡的光復軍的號角手們,演奏起一支刺耳而雄壯有力的迎賓曲,迎接陛下的出行。
那尊貴又透着皇家氣派與威嚴的汽車駛出宮門的瞬間,擠在宮外的民衆同時行着鞠躬禮,也有少數老人帶着孩子行着跪拜禮,此時沒有人高呼“萬歲”,因爲現在的皇帝還不是皇帝。
在汽車朝着帝國諮議院駛去時,整個南京完全被莊嚴而又肅穆的氣氛所籠罩了超過一百萬人圍在光復大道兩側,每當頭戴閃爍着銀光的鍍鎳鋼盔的騎兵隊經過後,路旁的人們便向汽車上的陛下鞠躬,在皇帝與皇后的汽車駛過後,他們纔會擡頭,神情中依還帶着那得見天顏的興奮之色。
在通帝國諮議院的路上,一排排陸軍士兵站立下道路兩側,行着持槍禮。而在帝國諮政院前,一排排陸軍、海軍將士,佇立在通往帝國諮政院的高大的樓梯下面,等待向皇帝和皇后致敬軍禮。他們手中的步槍槍頭上的刺刀在朝陽照耀下閃閃發光,皇家衛隊的騎士們,身着黑色的上衣和白色短褲,腳穿黑色長靴,在樓梯上組成歡迎隊伍,一直排列至大廳的門口。
帝國的諮議院大廳內,在白色大理石穹形屋頂下,“議紳”以及各界社會名流齊集一堂,恭候皇上的駕到。他們當中有身着黑色漢式大典服的官員和社會名流,也有身着新制衣和軍裝的年青官員以及軍官們,古典與現代在這裡形成了形成鮮明對比。
當陳默然一行步入大廳時,號角手演奏起旋律輕快的進行曲。隨後,陳默然居前,姬麗居後穿過通往諮議院議政大廳的拱門,頓時鼓樂齊鳴,號角嘹亮,攝影閃光燈噼啪作響,連成一片。
進入議政大廳後,陳默然和自己的妻子緩步,朝着向那御座走去。此時此刻,距寶座愈來愈近,陳默然便心潮澎湃,激動不已,那是權力的寶座,無數人夢寐以求的金我色寶座。
在通往金色御座的過道兩側則是以張之洞、蔡鍔爲首的官員們,文官身着黑色漢式大禮服,而陸海軍軍官們,則穿着陸海軍禮服,都佩帶着勳章、授帶,人們或是或是行着鞠躬禮,或是行着軍禮。
身着歐洲禮服的各國公使、公使夫人同樣行着鞠躬禮或是屈膝禮,他們每一個人此時都無法平復自己的心情,他們知道自己將要見證的是什麼,他們將要見證的是一個截然不同於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政體在今天誕生。
這個國家是帝制!
但他的皇帝是民選的!
這個帝國民選的!
但這個帝國還未擁有自己的憲法!
民選的皇帝,無上的權力,尚需十年之期的立憲之路,這就是這個國家,這個帝國!這個註定將與任何國家不同的帝國,今天將正式走入世界的舞臺,這個古老而又年青的帝國將來給世界來帶來什麼,此時這裡沒有任何人可以給出一個答案!
但他們知道自己將在目睹什麼,他們將要目睹是一個帝國的誕生!
此時陳默然和姬麗神情莊重,舉止威嚴,在古樂聲中,他們每邁一步都是遵循着這個古老帝國的古禮,最後在御座前停下腳步。寶座之上,一項明黃色的金龍華蓋巍然聳立,這就是皇帝的寶座了!
全國唯一的一座皇帝的龍椅!
隨後,帝國最高法院院長走上前去,他的手中捧着的是一份象徵着法度的帝國法典,儘管法典是空白的,可黑色的封面上的天平卻是提醒着這就是法律。
左手按在這部無文法典之上,陳默然高擎右手,宣誓就職帝國。
“我,中華帝國公民!陳默然,承四萬萬五千萬民衆之意願,就任中華帝國皇帝,……至止之後,餘與皇室成員皆放棄的選舉之權,以示公正公平,……”
有違傳統同樣開闢傳統的誓詞宣讀完畢後,在陳默然從最高法院院長的手中接過象徵國家權力的帝國玉璽時,聚集在帝國諮政院外的九十九門野炮,鳴放禮炮。與此同時,在中華帝國各地,隆隆炮聲響徹雲霄,與慶祝中華帝國皇帝登基的九十九響禮炮聲交織一起,此呼彼應。
從東北直到海南,從新疆直到上海,從山東直到雲南,從蒙古直到福建,每一個城市,或是用禮炮或是用禮槍,同時鳴放九十九響禮炮,億萬公民在畫像前鞠躬,並隨之高呼萬歲,遠在南洋、歐洲、美洲的華僑們,同樣用自己的方式慶祝着帝國皇帝的登基,甚至於連尚處於殖民統治中的臺灣,亦有人在私下慶祝着中華的光復,帝國的成立以及皇帝陛下的登基。
在中國各地駐紮軍隊的地方,全體士兵排列成整齊的檢閱方隊,向帝國皇帝畫像舉槍致意,所有的軍人都屏息凝神,隨着軍官的誓詞,宣誓效忠皇帝陛下。
“我宣誓:
我將無條件服從並忠誠於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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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爲中華帝國及帝國公民的唯一統帥、陸海軍總司令。
我時刻準備着成爲一名英勇的戰士,
爲以上誓言付出我的生命。”
這時隆隆的禮炮聲響徹整個帝國上空,各地的軍樂隊高奏起“帝國進行曲”,當這首氣勢恢宏,聽了使人熱血沸騰的“帝國進行曲”在帝國諮議院以及全國各地奏響時,聽到這首進行曲的人們驚呆了,儘管沒有歌詞,但氣勢恢宏令人熱血沸騰的進行曲,還是震驚每一個人。
看着那被“帝國進行曲”驚的神情呆滯的衆人,陳默然滿意的點點頭,自己的一番苦心沒白費啊!
在帝國進行曲演奏的同時,諮議院內的人們高呼着“萬歲!”,震耳欲聾的萬歲聲伴着帝國進曲在諮議院和帝國的上空迴盪着!
從金色御座上站起身來,接受着陳默然走到聚集一堂的文武官員以及社會各界顯貴面前。
“勿庸置疑,作爲帝國皇帝我所面臨的使命艱鉅異常。我需要諸位的真心誠意,我要求帝國上下各界人士從今天起能夠對我滿懷誠意。請諸位不要發表或作出任何可能有違的舉國一致謀求國強之言論和行動。”
幾分鐘後,當身着明黃色大典儒裙的陳姬麗緩步在侍女的攙扶下步出,屈膝跪在陳默然面前時,看着自己的妻子,陳默然朝前走了幾步。
“我,以中華帝國皇帝的名義冊封陳姬麗爲中華帝國皇后!”
陳默然將一頂鑽石皇冠戴在姬麗的頭上時,姬麗的那張俏顏中的激動之色,她的內心久久無法平靜,曾經她以爲當自己身爲皇后時,或許在自己的身邊會跪着另一個女人,而現在……在一片“萬歲”聲中,大典終於結束了,數名衛兵在大典結束時,打開帝國諮議院的雄偉柚木大門,而皇帝和皇后兩人沿着紅色的地毯朝着大門外走去。
頃刻間,帝國諮議院前一望無際的噴水池和綠草如茵的草坪展現在陳默然眼前,而再向前,上百萬民衆沿着光復大道逶迤壯觀地向遠處綿延着。
“皇帝陛下萬歲!”
“萬歲!萬萬歲!”
在萬民的歡呼聲中,人們向帝國的皇帝鞠躬致禮,
這時面對着鞠躬行禮的上百萬民衆,陳默然只感到熱血沸騰,信心倍增,從今天起,自己就是這個帝國的主宰。此刻他心裡明白,簡短儀式之後,自己已成爲地球上最強大的人物之一,掌握主宰占人類五分之一人口的四億五千萬中國人的生殺予奪至高無上的權力。
這權力讓人迷醉,讓人着迷,這不正是自己所夢寐以求的嗎?
“多麼離奇的一天!我的命運終於不可思議地和這個國家結合在一起!”
陳默然不無得意的暗自思忖着,
當陳默然迷醉於這主宰整個帝國的命運時,腦海中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國王必須“愛自己的子民”,像愛他的家人一樣去愛自己的子民!”
想起這句話,他扭頭看着自己的妻子,像愛自己的愛家人一樣去愛他們!這是身爲帝王的責任!
僅僅只是一句話,卻足以讓陳默然一邊懷着仰慕的心情注視着向舉指優雅的向帝國公民們招手致意的妻子。
不到一小時後,已經成爲帝國皇帝的陳默然在辦公桌前正襟危坐,桌上放着侍從剛剛送來的棕色皮匣,皮匣上帶着金色的藩龍微記。他打開匣子,取出文件,正如幾天前所意料的一樣,是請求赦免旗人戰俘的文件,大赦天下是傳統,也正因如此一直有人提議應在登基後赦免數百萬旗人戰俘。
猶豫良久,陳默然最後提筆簽署意見,完成登基後第一件公文。
“作爲兩百六十年之殘暴奴役使旗人無任何理由享受皇帝赦免之權。”
他在文件上赫然寫下這麼一句話。
剛剛簽完字,一名侍從官卻走了進來,身着新制衣的侍從官在距離辦公桌還有三米時,深鞠一躬。
“陛下,外務大臣求見!”
“請他進來!”
“執……陛下,”
樑敦彥在進門時,手中拿着一份外交部的文件封夾,神情慌張的他甚至有些舉措失當,以至於差點稱錯了稱謂,甚至忘記了行禮。
(第一卷結束了,當初無語選擇皇權有幾點考慮,除去皇帝的強權之外,更多的是考慮到將來,有一些大大認爲,選擇獨裁也比皇權好,可無論是獨裁也好、皇權也罷,最終都是要放權,1905年的中國不存在政黨,而主角獨裁勢必又需要依靠光復會,而光復會一家獨大的結果是什麼?最終是一個獨裁的總統和一家獨大的政黨,在這個政黨中會出即得利益的大佬們,二十年,或者三十年後,當主角感覺合適的時候,他選擇放權,那時需要面對什麼樣的壓力?是來自己那些業已形成的內部利益團體,放權會嚴重損害到他們的利益。這就像是一個惡性循環,最初爲了穩定局勢,全力發展,選擇獨裁,而最後,當那個利益團體變得的龐大到連主角都無法控制時,他還可能放權嗎?
佛郎哥死後尚有軍事政變,尚需要藉助國王用了十幾年的時間才實現了國家的從獨裁過渡出來。
可如果是皇權,皇權固然會形成利益團體,但這個團體相比於另一個團體,卻更期望放權,皇帝的放權意味着官員享有更多的權力,而且從主角當皇帝時,就意味着他從光復會的割裂,或許會出現保皇黨,但在出現保皇黨時同樣會出現立憲派。
相比於獨裁之後的放權可能發生的內亂,無語只能選擇一個更穩妥的辦法,希望大大們能夠理解,1905年不是1905年,也不是1919年!那會同盟會未成,興中會不過是個幾十人的團體,甚至連孫中山在大多數人眼中也只是“叛亂謀逆之徒”,在那種情況下談什麼共和?1905年的中國,論其民智甚至還不及1644年的中國。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選擇帝制是小說未來發展的需要,直接關係到二十年後中國的變化,爲什麼不能在中國的國旗上添點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