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力?”顧槿揚眉,輕聲笑道:“你指的什麼?顧家的事?”
姚子君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是,但也不全是。你永遠都敢在一片質疑聲裡,堅定的往前走,就好像所有風都吹向你,你不但不順波逐流,反而永遠逆着風,從不怕被風吹走,也不怕迷失在風裡。”
“你這樣的存在,就是個異類,衆人皆醉我獨醒的人,有時候說不定也是另一種迷失。但我還是羨慕你,又隨心所欲的勇氣。”
聞言,顧槿有些沉默,她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只是勾了勾脣,說道:“回教室吧,東西我晚上會發給你。”
說完,顧槿轉身,徑直離開。
直到放了學,姚子君才突然想起來,顧槿連她聯繫方式都沒有,她怎麼發給她?
姚子涵一直打量着姚子君,走了兩步,她忽然頓了腳,若是以往,姚子君肯定會第一時間停下腳步,問她怎麼了。
可她看着今晚的姚子君,她已經走出了很長一段路,卻始終沒有發現自己沒有跟上她。
“君君!”
姚子涵忍不住提高嗓音喚了一聲。
姚子君彷彿如夢初醒一般,她回頭看向離她還有一段距離的姚子涵,她穿着白襯衫和百褶裙,留着齊耳短髮。
她算不上瘦,但勝在勻稱。
看起來嬌軟可愛,有些害羞和膽小,她雖是姐姐,但從小到大一直都躲在她的身後,一副軟弱可欺,需要庇護的模樣。
姚子君莫名覺得恍惚,直到姚子涵走過來,拽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小聲道:“君君,你今天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哦,我沒事。”姚子君抽出了自己的胳膊,看了姚子涵一眼,扯了扯嘴角,道:“我們回去吧。”
看着落空的手,姚子涵眸裡劃過一抹晦暗的光,垂直腦袋,亦步亦趨的跟在姚子君的身後,看起來像是隻被拋棄的小狗。
回到姚家,姚母看見姚子君心不在焉的模樣,身後的姚子涵也是靜默不語,忍不住蹙眉:“涵涵,你們怎麼了?”
姚子涵看了姚子君一眼,搖了搖頭,輕聲道:“媽,我們沒事,就是有點兒太累了,這學期的壓力更大了。”
“正好,我給你們熱了牛奶,喝了再去寫作業。”說着,姚母就轉身去了廚房。
“不用了二嬸,我不喝。”姚子君說了一句,也不等姚母的迴應,便徑直上了樓。
聽見姚子君的稱呼,姚子涵和姚母都是一愣,看着姚子君的背影消失在二樓轉角處,姚母纔看向姚子涵。
“你妹妹怎麼了?”姚母有些擔憂道。
姚子涵道:“可能是累了吧。”
“那你把牛奶給君君端上去的。算了,等會兒我自己去。”姚母將牛奶端出來,拿了一杯給姚子涵:“把你的喝了。”
姚子君回到房間,反手將門鎖住。
將書包隨手扔在書桌前的板凳上,姚子君轉過身躺在了牀上,她看着頭頂的水晶燈,目光有些渙散。
“叮——”
手機短信提示音響起,姚子君猛地坐了起來,她拿起手機一看,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文件,不用懷疑,她就知道是顧槿。
【姚子君:你怎麼我電話號碼的?】
【顧槿:社會上的事少打聽。】
【姚子君:……】
顧槿沒再回消息,姚子君看着她發過來的文件,拿着手機的手微微顫抖着,好幾次擡起手指,都沒辦法落下。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叩叩叩——”
隨之而來的,還有姚母的聲音:“君君,喝點牛奶吧?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有哪裡不舒服,要告訴媽媽,聽見沒有?”
聽到姚母的聲音,姚子君忽然眼淚奪眶而出,如果真相是如此……她要怎麼面對他們呢?面對姚母,面對姚子涵,面對……
她擡手抹掉眼淚,朝門外說了句:“我沒事,就是有點兒累了,您不用管我。”
門外又片刻的沉默,姚子君以爲姚母已經走了,沒想到她的聲音再次響起,溫柔無比:“君君,你是不是哭了?”
“有什麼事,你跟媽……二嬸說說好不好?別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會抑鬱的。”
過了會兒,房間門被打開,姚母看着眼眶微紅的姚子君,有些心疼的伸手抱住她:“怎麼了君君?不哭不哭,啊。”
“我沒事。”姚子君心中難受極了,她捏着手機,輕輕推開了姚母,接過她手中的牛奶兩口喝完,道:“您先下去吧。”
姚母有些不放心,然而姚子君已經轉身進了房間,她只好悄悄帶上房門離開。
重新坐在牀上,姚子君不再遲疑,她點開文件,她花了半個小時將所有東西看完。
從一開始的崩潰絕望,到現在目光呆滯的坐在牀上,她彷彿獨自飄零在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浮浮沉沉,找不到歸處。
她點開了顧槿的短信對話框,指甲顫抖的打下幾個字。
【姚子君:顧槿,我該怎麼辦啊?】
【姚子君: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顧槿洗完澡出來,邊擦着頭髮,邊回着姚子君的消息。
【顧槿:和你白天說的一樣,先高考。】
【姚子君:高考後呢,又該怎麼辦?】
【姚子君:我本來以爲,我能很冷靜的規劃好一切,可當我看見那些的時候,我真的……我真的好茫然。】
【顧槿:需要我幫忙嗎?】
【姚子君:我不知道……】
【姚子君:我自己好好想想吧。】
顧槿扔下手機,還沒開始吹頭髮,就聽見孟霜叫她出去吃夜宵。
自從和孟霜靈塵住在一起,顧槿覺得自己一天要吃八頓飯,每天不是在吃東西,就是在吃東西的路上。
關於姚家的事,顧槿沒打算多管閒事,但她看姚子君還是比較順眼的,如果對方要求的話,她樂於伸出援手。
若她要自己解決,她當然也沒有意見。
但是對於那個推小可憐落湖,又買兇殺人的兇手,顧槿可沒有那個善心,要讓她留到高考後。
畢竟十八歲了,可以坐牢了。
不然她總覺得,只要自己隱藏的足夠好,就好像沒有人能發現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