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不通,她也沒跟他們講話。
徐星光從他們面前走過,走出去七八米遠,回頭一看,發現那兩名男子還在偷看她。
偷看被逮現行,兩男子都露出了慌張的表情,雙手很拘謹地捏在一起,烏拉烏拉的說了些什麼。
大概是在道歉吧。
徐星光突然揚手朝他們拋去一盒鐵皮罐裝的薄荷糖,對方手忙腳亂地接住,好奇地摸了摸,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徐星光右手放在脣邊,做了個吃的動作。
兩男子明白她的意思後,這才叩開蓋子,分享着嚐了嚐薄荷糖。那涼感在他們口腔無限放大,很上頭,兩人直搖頭。
接着,他們又衝徐星光靦腆地笑了笑,表示感激。
“晚安。”
徐星光這才轉身朝碼頭走去。
神武界的海水永遠都是黑色的,很奇怪,捧在手心是澄清的,但聚集在一起就是黑沉沉的樣子。
港口分了好幾個區域,前面六個區域都是正規精英的漁船和客串,唯獨最角落的一塊區域,稀稀拉拉地停着三四艘黑船。
只有一艘上亮着燈,裹着皮大衣的水手就坐在躺椅上休息,聽到腳步聲,那水手沉默機警地睜開雙眼,朝徐星光看過來。
大概是沒有見到過比她更好看的女性了,對方看的眼睛都直了,但很快就又恢復了沉默寡言的模樣。
徐星光走過去,打量着船,也打量着船上的人,用華麗優雅的貴族腔調問水手:“百澤島,去嗎?”
水手將徐星光從頭到尾打量了幾眼,這才悶聲說:“我問船長。”
“嗯。”徐星光點頭,表示理解。
很快,一個戴着大帽子,腰間別着一杆短菸斗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盯着徐星光看了看,暗道:悶墩說的沒錯,這次的確來了個長得很好看的女人。
“你要去百澤島?”船長一邊問,一邊取下腰間的菸斗。
徐星光看着他的菸斗,腦海裡卻閃現出外公的身影來。
點點頭,她輕飄飄地上了船,說:“既然是返程船,那就便宜一點,5萬銀幣好了。你說呢,船長?”
船長眯眸,沒做聲。
這小丫頭看着漂亮無害,一雙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漂亮,卻能一眼看出來他這是返程船,顯然不簡單。
他倒是看走眼了。
“五萬就五萬吧。”船長說:“我一般都在神隱大陸那邊跑生意,這次也是湊巧送人來了中渝大陸。”
就算徐星光不來,他們兩個小時後也要返回神隱大陸。
而從北望角返回神隱大陸,必須途徑百澤島。
五萬塊,互惠互利。
徐星光上船後,也不嫌棄,直接就在水手先前坐過的躺椅上坐下來。
船要兩個小時後纔會啓程,船長提了一袋海鮮來到甲板上,他不知道從哪裡搞了個烤爐,準備生烤海鮮吃。
徐星光來了興致,坐了起來,走到烤爐旁蹲下。
船長以爲她想吃,便說:“五萬是不包伙食費的價格。”
徐星光指着他鑷子中的生蠔,說:“放點蒜蓉,味道更好。”
船長:“.”
“什麼是蒜蓉?”
徐星光說:“一種百合科蔥屬植物。”她心情不錯,打開智腦終端搜索了蒜的樣子,遞給船長看了看。
“這東西船上有。”船長說:“悶墩有時候用這個殺菌消炎,嘴裡沒味兒的時候,還會生吃幾瓣。”
但船長接受不了那個味兒,實在是太沖鼻了,他不覺得蒜會是一種可口的食材。
徐星光像是個引人墮魔的海妖,嗓音嫵媚,笑容又幹淨得不染塵埃。“你把蒜拿來,我做了給你們嚐嚐。”
船長實在是好奇那東西跟生蠔搭配在一起,是否真的好吃,他深深地看了徐星光一眼,才衝船艙裡面喊了聲:“悶墩!把你的消毒果拿出來!”
自從食物資源匱乏以後,現在的平民百姓連大蒜都見得少了,他們都不知道這東西其實是烹飪中必不可少的一道料。
大力水手很快就拿着一把大蒜出來了。
徐星光嘖了一聲,找了塊乾淨的鐵板子,又跟他們借了刀,幾下就將大蒜剁成了蒜蓉。
她將蒜蓉塗抹在生蠔上,小火慢烤。
沒過多久,一股勾人味蕾的蒜香味便飄散開來,饞得悶墩直吞口水,船長的喉結骨也上下滾動了幾次。
當真的嚐到蒜蓉烤生蠔的美味後,船長都說不出話來了,他將那個生蠔舔得乾乾淨淨,一滴汁水都不剩。
吃完了,他和悶墩又盯着生蠔看。
徐星光一共烤了25個,她只吃了5個,剩下的都給了船長和大力水手。
吃了一頓飯後,大力水手悶墩對徐星光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了,他像是個哈巴狗一樣蹲在欄杆旁,忍不住偷看徐星光。
徐星光盯着那大塊頭,問船長:“他智力有問題?”
船長詫異地看了眼徐星光,“你看出來了?”
徐星光是第一次看出來悶墩智力有損的人,其他乘客都以爲悶墩是個不近人情的無情殺手。
徐星光沒反駁。
“你是.醫師?”船長跟她套話。
徐星光卻懶洋洋地躺在躺椅上,不想說話。
見她不想說話,船長也不在意,他喊了聲悶墩,“悶墩,準備出發了。”
悶墩這才站起身來,兩米高的體格站在船長身邊,比船長高了一大截。
船隻朝着黑海深處駛去,開了一整夜,天大亮時,才勉強能看到百澤島的輪廓。悶墩還惦記着美食,他故意將裝生蠔的鐵桶搬到甲板上來,在徐星光面前晃來晃去。
徐星光故意裝作看不懂他的想法。
悶墩見徐星光不懂自己的意思,他急得不行,卻又不太會說話,就紅着臉進了船艙。
過了會兒,船長出來了,他咬着菸斗邊抽,邊跟徐星光打商量:“姑娘,你再給我們烤一頓那個什麼.蒜蓉生蠔,我只收你4萬銀幣。”
徐星光這才點了點頭。
吃了頓跟晚餐相同的早餐,悶墩心滿意足了,他甚至還蹲在徐星光旁邊成功偷師了。
吃完早餐,徐星光坐在欄杆上,擡頭望着桅杆頂端那面破破爛爛,連原本顏色都看不出來的破布條旗幟。
恰好船長出來抽菸,見她一直盯着那旗幟發呆,也擡頭看了眼。
“好奇那東西原本是什麼?”船長自嘲一笑,他說:“那旗幟上啊,原本繡着的,是一把銀色長劍。”
徐星光說:“星光劍,是林飄飄的鎮國軍團。”
船長錯愕不已。
他在海上漂泊一輩子,徐星光是唯一一個知道星光劍的人。
徐星光垂眸,盯着滿臉黝黑的船長,問他:“你祖上,曾有人爲林元帥的航海隊效忠過?”
船長唔了一聲,才嗯了一聲。
徐星光問他:“他叫什麼?”
船長不假思索地說:“岑朝陽。”
岑朝陽。
徐星光沉默須臾,才說:“是航海隊的岑隊長,當年林元帥打敗古O洲衆國,奪得中渝大陸所屬權時,岑隊長率領的航海船隊,率先穿過汪洋大海,抵達無人居住的荒島。”
“他們那支航海隊,是爲林元帥開闢航線的先驅。”
船長怔然地聽着。
徐星光講的這些,跟他爺爺同他講的細節一點不差。
船長眯着老眼,望着欄杆上隨性而坐的徐星光,她的身後是一望無際的黑海,金色的朝陽破海而出,在海面灑滿金黃。
逆着光的徐星光,像是個活了數千年的古人,眼裡有滄海桑田。
“你”船長扶着煙桿,問徐星光:“你怎麼這麼清楚這些歷史往事?你也是古夏國文化研究愛好者嗎?”
“是啊。”徐星光說:“我也是古夏國的愛好者。”
怎麼能不愛呢?
那盛大輝煌的古夏國,曾是她用性命守護的疆土啊。
距離百澤島越來越近了,徐星光長腿一伸,踩着甲板站了起來。她說:“快要月底了啊,島上競技賽也快開始了吧。”
船長挑眉,“你要去看競技賽?”
“嗯。”徐星光瞥向站在船艙走廊上的大力水手,她瞭然地指出:“那大塊頭是摔傷導致的失語跟智障吧?”
徐星光準確說出大力水手的病因,這又震撼到了船長。
“我離島時,若還能有緣坐你們的船,我就給他治病。”說完,徐星光回頭望着近在咫尺的百澤島,星眸笑眼中,沒有半分笑意。
她抱臂站着,左手食指輕點右臂,近似無聲地呢喃道:“比起玩玩具,我更喜歡玩玩家。”
*
傍晚,墮魔街,雲霄殿。
小翹從二樓賭場電梯裡走出來,迎面便看見一位身穿紫色吊帶長裙的絕色女子,在無數歹徒們赤裸裸的眼神注視下,走向了東側一間辦公廳。
那是地獄宮辦事廳,買入場券,賣玩具,都在那裡。
見那女子進了辦公廳後,一些眼裡流露出下流目光的罪犯,也跟着走了進去。
小翹翻了個白眼,本着看熱鬧的心態跟了進去。
大廳裡,一羣男人圍着那紫裙女子,也不說話,就用眼睛‘監視’她裸露在裙子外的每一寸冰肌玉骨。
直至,人多得圍住了女子的去路。
見那女子被圍了起來,雲霄殿的工作人員並未站出來制止。這裡是百澤島,當街犯罪欺負女子,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
如此貌美的女子,出現在這充滿了豺狼虎豹的野獸窩,會是什麼下場,不言而喻。
嘿嘿。猜猜星光要掏什麼東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