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蕪一個沒忍住,含在口中茶水噴了出來,精準無誤灑在慕昭臉上,他臉色黑了下去,拿出絲帕將臉上水漬擦乾淨。
“公子,你有這個心是極好的。”她倒是贊同,哪個男人能沒有野心,“只是我能幫你什麼?”
還得認清現實不是。
就憑她一介丫鬟,自身都難保,幫他奪兵權,簡直天方夜譚。
慕昭挑起脣角,“慕微瀾與太子通姦,這事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白清蕪滿臉驚訝,他是怎麼知道的?
此事,瞞得密不透風,更何況那兩人都極爲謹慎,很難露出馬腳。
“夕兒是我的人。”慕昭頗爲惋惜的搖頭,咂舌道:“這麼好的一顆棋子,被你給除掉了,現在想來還覺得心疼呢。”
白清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下意識出口,“夕兒從小伺候慕微瀾,是用了十多年的老人。”
慕昭則一副,那又怎麼了?妨礙到是他的人了麼。
白清蕪豎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這個公子,比她想象中還要有心機的多。
“那公子也是知道,太子殿下意圖吞併慕家軍,佔爲己有,鞏固太子之位,慕家能延續至今,靠的且是慕家軍,若他朝盡散,皆化爲空。”
白清蕪總算能找到個,可以敞開說亮話的人了,公子比起夫人和二小姐,更能看得長遠,不計較眼前得失。
“所以,我不去從軍,慕家散,若從軍,我死。”
慕昭攤開身子,眼前局面騎虎難下,十分不利,敵方又佔據有利地位。
真是個不好解的死局。
白清蕪斟酌了片刻,蘸着茶水,在粗糙的桌面上,寫下兩個大字——‘姻親’
慕昭饒有興味的嗜着笑,“哦?”
“老夫人不是急着逼你從慕家軍,你不妨也逼她一回。”
白清蕪已想定了對策。
誰說非要靠男兒拼命流血,自古大多姻親血緣,形成了紐帶,也能更加穩固兵權在手。
她稍點撥兩句,慕昭便能明白其中深意。
“將瀾妹妹嫁給慕家軍的將領?”慕昭舒展了眉宇,撫掌而笑,“有意思,真有意思。”
“嬌弱茶花配粗魯匹夫,想想都有些迫不及待呢。”他眸中閃出興奮的光,情緒激動起來,胸口喘息急促,抑制不住的低咳起來。
白清蕪默默後退兩步,他病嬌又起來了。
慕昭陰惻惻開口,帶着濃濃譏嘲,“太子的女人,要被他手底下的幕僚沾染,你覺得太子還會再憐惜麼?”
白清蕪不敢說死,但有一點肯定的是。
“大小姐嫁將領,太子娶二小姐,公子掌管慕家軍,相輔相成,又互爲利益牽絆,纔是長久之道。”
慕昭得到三全其美之法,他陰鬱多日的心情,總算能舒展些了。
“我的小蕪兒,果然沒看錯你。”
他毫不吝嗇的誇獎着。
白清蕪皮笑肉不笑的應承着。
慕昭保證道:“待事成,放你身契。”
說實話,他是有些不捨的,這麼聰明的腦殼,丟之可惜,用之……養不熟啊。
“恭祝公子得償所願。”
這句話,白清蕪是發自內心的。
慕昭是吹着口哨,步履生風走的。
趙菱領着小凝兒回了廡房,不放心的問道:“公子與你說什麼了?”
“沒事,娘,我累了,早點歇息吧。”
白清蕪避而不答,打了個濃濃哈欠,翻身上塌佯裝睡了過去。
趙菱看着她的背影,一臉無奈之色。
孩子大了,做不了主了。
翌日,清晨
公子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議,一家子人便坐在一處吃早膳。
慕昭一手撕着肉腿,平靜的宣佈。
“父親教誨謹記在心,也時常感嘆,不能爲國效力,我打算去兵營看看,先找個將軍邀着學學兵法和拳腳功夫。”
此語出,老夫人高興地連添了兩碗米飯,直誇昭兒有長進了。
笑眯眯牽着他的手,越看越歡喜,直言,“好,好!我將你祖母的盔甲兵器拿出來,好好擦拭翻,正式交予你傳承下去,以後慕家就得靠你了!”
“謝謝祖母。”慕昭裝的一臉乖巧。
白清蕪在不遠處,撇了撇脣角。
凌蓮心和慕明珠則是滿臉擔憂,斷然是不願的,怎麼也沒提前和她們說一聲。
“老爺,你就昭兒這麼一個兒子,若是有什麼不測。”凌蓮心捏着帕子,繼續用蹩腳的藉口。
慕正山這回沒有再向着她了,而是勸道:“昭兒有報國之志,振興家族之心,孩子已經長大了,我們做父母的,不好再庇護着。”
總歸是要出去歷練的。
慕正山吃老本至今,可不想讓昭兒再繼續庸碌下去。
慕微瀾也跟着柔柔附和着,甚至還誇下海口,“想着大哥哥有一日能馳騁沙場,瀾兒打心眼的羨慕。”
“若我是男兒身,定也有大哥哥的宏圖之至,只可惜是女子,只能在閨閣裡繡花鳥,每每想來,都感嘆自己無用,不能爲慕家盡份力。”
她長吁短嘆,迎風又嬌弱的灑了兩滴淚。
“原來瀾妹妹仰慕英雄啊。”慕昭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
慕微瀾不好意思的垂眸,臉頰染着粉意,“這,大哥哥莫要拿我打趣。”
“這簡單。”慕昭看向尚在發懵中的母親。
“前兩日,母親與我們兄妹閒聊,說二妹妹說定了親事,而瀾妹妹卻沒有着落,正發愁着該找什麼樣的好人家,這不人都親口說了嘛。”
凌蓮心這會子更懵了,“啊?”
她什麼時候說給慕微瀾找婆家了?
慕微瀾眼淚仍掛在臉上,“啊?”
她親口說什麼了?
“慕家軍中不乏有青年將領,年紀輕輕,軍功卓越。”慕昭貌似隨口提了句。
凌蓮心頓時就悟了,喜笑顏開的揚着手中帕子,接過話茬就說道:“可不嘛,咱家要是有女兒嫁進慕家軍裡,姻親鞏固,來往就更密切不是。”
“更何況瀾兒也喜歡英雄,也不算委屈她了。”
慕微瀾怔在當場,蠕動着脣瓣,幾次想張口,凌蓮心急哄哄說着,都沒給她插嘴機會。
她不過是想靜觀看戲,怎麼還落到自己頭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