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76】

官星然已經完全被這位可愛漂亮不做作的蓉兒姑娘迷住了。

他昨日本就是見色起意, 一走進酒樓便見少女飄然而下,回眸一笑仿若人間仙子,纔會要求與她拼桌以此套近乎。以他玉劍山莊少莊主的身份,風流倜儻的樣貌以及不凡的身手, 這江湖上少有女子不動心。

此時聽她這麼說, 當即心神激盪道:“蓉兒姑娘如此可愛, 怎會有人不喜歡?除非對方眼盲心也盲!”

在一旁被氣成河豚的雀音:我看你心就挺盲的!

林非鹿靦腆一笑, 偏頭看見身邊的林廷正眼神複雜又好笑地看着她, 偷偷朝他擠了下眼。

林廷眼中笑意越發明顯, 暗自搖了下頭, 隨她玩兒去了。

對付雀音這種人,林非鹿都不用怎麼發力, 隨口兩句話就能婊到她心疾復發。這一路逗着她, 給平淡的旅途增添了不少樂趣,還怪好玩的。

中午在林間歇腳休息的時候,林廷低聲說:“你不喜歡他們, 我們不跟他們一路就是了, 你還故意去氣那姑娘做什麼。”

林非鹿吃着風乾的牛肉氣鼓鼓說:“她昨天罵我不知廉恥。”

林廷一向溫和的神情頓時有些氣憤,他皮膚本就白, 一生氣脖頸染上的紅就格外明顯,低怒道:“真是豈有此理,分明是那官星然不守禮數。我還未同他們計較,她倒敢反咬一口!”

林非鹿見他真生氣了, 趕緊順毛:“哎呀沒事,我逗她好開心的, 你不覺得她生氣的樣子很像一隻炸毛的鸚鵡嗎?”

林廷被她這個比喻逗笑了,搖了搖頭, 摸摸她腦袋:“玩夠了便罷,那官星然不懷好意,不必與他多做糾纏。”

林非鹿笑眯眯點頭:“好噠。”

行至傍晚,一行人便到了距離金陵城只有半日距離的銀州城。金陵和銀州一衣帶水,中間隔着一條金銀河。因靠近金陵,此地也不甚繁華,江湖氣息十分濃厚,一路過來時策馬佩劍的江湖人士明顯多了起來。

林非鹿從官星然口中套了一下午的話,對這個世界的武俠江湖終於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

金庸老爺子寫的那些東西自然是沒有的,但也分黑白兩道,三教九流,江湖上屹立着幾大家族幾大門派幾大山莊,以武爲尊。他們還有一個江湖英雄榜,每年都會更新,上榜的都是江湖上武功造詣最高的大佬。

官星然說了一串名字,林非鹿一個都沒聽過,但她敏銳地捕捉了到了一個姓:紀。

官星然說:“好幾年前,霸佔英雄榜第一的一直是劍客紀涼,紀大俠被稱作天下第一劍客,一手劍法使得出神入化,每年前去討教的人全都折服在他劍意之下。只可惜近幾年來紀大俠銷聲匿跡,他曾經常居的蒼松山也人去山空。有傳言說他比武時重傷身亡,也有傳言說他徹底隱居不問紅塵,英雄榜上他的名字便也漸漸沒落了。哎,不知官某此生還有沒有機會領教紀大俠的劍意。”

林非鹿心道,不會吧?自己隨隨便便一碰,就碰到了天下第一劍客?

那小漂亮也未免太厲害了!

那自己也算是領教過第一劍客劍意的幸運鵝了?

林非鹿覺得下次再見小漂亮,一定要仔細問一問!順便看能不能偷學點紀大俠的劍法,那可就賺到了。

她不過是在套話,但在雀音眼中,這就是小婊砸和未婚夫眉來眼去相談甚歡,完全沒將她放在眼裡。她生了一下午的悶氣,馬車一進城找到落腳的客棧,雀音便徑直下車,不理官星然的招呼,頭也不回地走了。

官星然嘆道:“又鬧小脾氣。”

林非鹿一臉自責:“官公子對不起,都是因爲蓉兒雀音姐姐才生氣的。蓉兒不是有意的,你們不要因爲我吵架好嗎?”

官星然:“跟你沒關係,蓉兒姑娘千萬不必自責!”

林非鹿甜甜一笑,然後毫無心理負擔地轉身走了。

趕了幾天路她也挺累的,用過晚飯便直接回房睡覺了。外頭髮生了什麼一概不知,一覺睡到天亮,林非鹿一邊梳洗一邊盤算今天怎麼毫無痕跡地甩開官星然。

等她梳洗完畢下樓吃早飯的時候,才發現好像根本不用甩?

官星然壓根沒出現。

林非鹿怡然自得坐在窗邊喝粥,吩咐小白去準備馬車。

吃到一半,官星然身邊那個護衛倒是回來了一次,只是行色匆匆,很快又出去了。

林非鹿問守在一旁的小黑:“他們怎麼了?”

小黑爲了保證主子安全,隨時都注意着周遭發生的一切,自然知道發生何事,回稟道:“與他們同行的雀音姑娘不見了,昨晚出門之後便沒回來,官公子正在尋找。”

林非鹿差點被噎住:“昨晚就不見了?怎麼回事?是不是走了啊?”

小黑回道:“官公子打聽過了,雀音姑娘並未出城,就是在這城中消失的。”

林非鹿看着面前的白粥,開始沒胃口,結結巴巴問林廷:“哥,我是不是逗得太過了啊?”

林廷想了想,吩咐小黑:“幫着去找一找吧。”

等小白準備完馬車回來,小黑便出門去尋人了。

林非鹿雖然婊人家,可也沒想過婊出人命來。

這江湖兒女,怎麼這麼不禁婊啊……

出了這種事,她自然不可能一走了之,一直跟林廷在客棧等消息。快到中午,便看見官星然神色匆匆回來了,一看見她,臉上才涌上一抹喜色,走過來道:“黃姑娘,我還以爲你走了,你是在專程等我嗎?”

林非鹿:“……雀音姑娘找到了嗎?”

官星然臉上浮現一抹古怪的神色,支吾了一下才道:“她……她出城離開了。”說完又殷切地看着她:“黃姑娘,我們也啓程出發吧。”

林非鹿信他纔有鬼。

好在小黑也緊跟着進來,過來耳語了幾句,林非鹿臉色變了變,再看向官星然就有些真實的氣憤了:“你說雀音姑娘出城了?我怎麼聽說她現在還被人扣在城中呢?”

官星然臉色變了又變,一會紅一會兒白的,好半天才支吾說:“黃姑娘,你初入江湖,不懂不與朝廷爲敵的規矩。扣住雀音的是平豫王,官某實在無能爲力。”

林非鹿罵他:“那不是你未婚妻嗎?對方是王爺你就不救啦?你還是個男人嗎?”

官星然被她罵得無地自容,還強撐着說:“平豫王是當今陛下的皇兄,銀州城是他的封地,得罪他十分不明智,又何必挑起江湖與朝廷之間的紛爭。”

何況玉劍山莊在銀州城還有生意,若是開罪了平豫王,這生意就別想做了,斷了山莊的經濟來源,他爹不扒他一層皮。

林非鹿冷笑了聲:“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不就是膽小怕事。”她站起身,招呼小黑:“走,看看去。”

官星然急急道:“黃姑娘,那平豫王平生最好美色,凡是他看上的女子全部擄在府中,你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林非鹿沒理他。

跟林廷一起出門後,才小聲問:“平豫王誰啊?”

她不知道也正常,林廷解釋道:“平豫王是先皇的第九子,雖是九子,但因是先皇醉酒後臨幸一名宮女所出,所以一直未得封號。後來父皇登基,大赦天下,才封了他郡王,又將他封至銀州。”

皇子分封,都是封一片州府。這平豫王只封了銀州城,可見林帝只是隨便打發了他。

沒想到倒是在這裡當起了土皇帝。

小黑早已探了路,將兩人帶到了平豫王府。這府門修得十分低調樸實,院牆卻高,林非鹿擔心叫門會打草驚蛇,便打算帶着小黑先溜進去探探情況。

林廷有些不放心:“若是暴露,平豫王爲了掩飾罪行對你動了殺心怎麼辦?”

林非鹿說:“暗衛不是跟着嗎,一炷香我若是沒出來,你就帶人……”,她頓了頓,側着耳說:“哥,你聽裡面是不是有聲音啊?”

緊閉的府門內似乎隱隱有打鬥聲傳出來。

林非鹿小跑兩步走上臺階,把耳朵貼在門縫上,聲音便清晰了不少。

確實是在打鬥,動靜還不小。

她轉頭道:“裡面打起來了!我們趁機進去看看!”

林廷不會飛,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和小黑從院牆翻了進去。

光天化日翻牆是很顯眼,但整個平豫王府的人馬似乎都聚集到了一處,林非鹿帶着小黑輕輕鬆鬆就摸了進去,順着打鬥聲一路尋過去,卻見是一座極盡奢華的庭院。裡頭酒池肉林,奢靡華侈,更有無數衣不蔽體的女子,簡直是一副活生生的春.宮圖。

因爲打鬥,這些女子都瑟瑟發抖縮在邊上,院中酒宴樂器掀了一地,侍衛正在圍攻一名紅衣女子。

她一人對上幾十名護衛卻絲毫不懼,一把寬刀舞得虎虎生風,直逼躲在簾帳後被護衛圍着的平豫王而去,口中喝道:“淫賊!今日必取你狗命!”

平豫王驚恐尖叫:“來人!來人!把她給本王亂箭射死!”

身旁一人道:“王爺,若是放箭,這些美人可都沒命了。”

平豫王大怒:“本王的命都快沒了管她們做什麼!全部射死!”

紅衣女子聽聞此言,刀法越發凌厲。但架不住人海戰術,一直突圍不出去,侍衛很快拿着弓箭圍過來,林非鹿趕緊領着小黑跳進去,大聲道:“住手!”

平豫王眼見又跳進來兩個人,頓時崩潰道:“今日刺客扎堆來的嗎?”

林非鹿大喊道:“九王叔,別來無恙啊。”

平豫王愣了愣,透過人羣往外看:“誰?是誰?誰喊我王叔?”

林非鹿仍是大聲道:“我與太子哥哥途徑銀州,本想來拜訪九王叔,卻沒想王叔這裡如此熱鬧。”

平豫王驚呆了:“什麼?什麼?太子殿下來了?”

他趕緊撥開人羣往前看了看。

他當年是在生辰宴上見過林非鹿的,雖然她如今長大了,但五官還是能尋到當年模樣。

平豫王失聲道:“五公主?!”他趕緊對周圍侍衛道:“都放下!把弓放下!不可誤傷五公主!”

那紅衣女子還在奮力廝打,林非鹿帶着小黑徑直走過去。平豫王一身肥肉,一笑起來兩個眼睛都看不見了,連連道:“五公主,實在是失禮了。今日府中來了刺客,待我把這刺客拿下,再好生招待你和太子殿下!”

林非鹿已經穿過重重護衛走到他跟前,朝小黑使了個眼色。

小黑瞬間領會,佩刀一拔,架在平豫王肩上將他給挾持了。

平豫王被這個反轉搞蒙了,哆哆嗦嗦問:“公主,這是做什麼啊?”

林非鹿也不跟他笑了,淡聲說:“叫你的人住手。”

刀鋒挨着脖頸,都能感受到一絲冰涼的痛感,平豫王立刻大叫:“住手!都住手!”

院子的打鬥終於停下來。

紅衣女子將一人踢到池中,回頭看向林非鹿,臉上閃過一抹疑惑。

林非鹿笑眯眯朝她招手:“女俠,過來說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