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爲虛

“真人!”

華大夫人聲嘶力竭地喊道,就像在暗夜裡徒步了一宿的旅人,終於看到了前方的一線光芒,只想拼命地抓住那一線光明。

玄誠真人等人也朝華大夫人望了過來,其中一個相貌平凡的青衣書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華大夫人慌得不能自持,幾乎失去了理智,腦子裡渾渾噩噩的一片。

“只有你。”少女空靈清冷的聲音再次響徹華大夫人的腦海中,像是一記鐘聲敲響在她的魂靈中。

華大夫人頭腦空白地衝了上去,喊着:“真人,快開往生殿,有人在供奉的那些牌位裡施了邪術!”

一箇中年道士瞬間變了臉色,厲聲斥道:“女善信,莫要胡說八道!”

他們無量觀出了一個妖道上清,已是名聲有瑕,今天居然又來了個女瘋子想污了無量觀的聲明!

“我沒有!”對方的話瞬間刺激了華大夫人。

華大夫人雙目充血,不管不顧地對着玄誠真人說道:“真人,我說的是真的!真的有人藉着供奉牌位在施展邪術!”

“我的兒子因爲這種邪術就快死了,他被人下咒,還給他結陰親……”

華大夫人語無倫次地說了一通,把華家與路家結陰親,長子華熙因爲某種秘術就要夭折,活不過明天正午的事全都說了。

“我說的全是真的!”她強調道,把手上的那冊族譜往玄誠真人那邊遞,“真人您看,族譜上華家每一代都有十八歲上下的男丁都是這樣死的……都已經死了十幾人了!”

處於一種極致的亢奮情緒中的華大夫人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根本就看不到其他人目瞪口呆的樣子,自顧自地說個不停,振振有詞,形容近乎癲狂。

“夫人,你在胡說什麼!”男子的厲喝聲驟然響起,打斷了華大夫人後面的話。

圍在玄誠真人身邊的幾個書生被人強自撥開,一道儒雅的身形氣急敗壞地走進了華大夫人的視野。

華大老爺一臉震驚地看着華大夫人,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墨來,強勢地將族譜奪了過來。

“老爺。”華大夫人完全沒想到華大老爺會出現在這裡。

她先是一驚,接着,怒意與恨意洶涌而來。

如果說,之前她心裡還有那麼一絲絲不確定的話,現在她可以完全確認了,老爺會出現在這裡,一定是爲了那些供奉的牌位,這就意味着她的想法是對的。

在華大老爺雷霆震怒的眼神中,華大夫人大步朝他逼近了一步,質問道:“是不是你?”

“伱爲了結陰親,所以故意害死他,對不對?”

“你之前說,結陰親可以保他下輩子康健,根本就是騙我的,對不對?”

雖然華大老爺一個字也沒有回答,但是他們夫妻二十年,華大夫人其實很瞭解自己的丈夫,從前她只是沒懷疑,而現在,只要她仔細觀察,就能從華大老爺細微的表情變化中看出端倪。

她的心頭又是悲愴,又是憤怒,又是絕望,又是心痛,心頭熱辣辣的,一團濁氣堵在喉間咽之不下,吐之不出,牙齒咯咯作響。

她曾經以爲他們夫妻相敬如賓,膝下一對嫡子,丈夫一向敬她,更是一個慈父,可一天之內,她的世界天翻地覆了。

“瘋了,唐氏,你是真的瘋了!”華大老爺咬牙切齒道,臉色陰晴不定。

“果然如此!”唐氏苦笑了一聲,哀憤地看着華大老爺,直呼其名道,“華覽,爲了家族興旺,你不惜犧牲我們的長子!!”

“虎毒不食子,你好狠的心!”

唐氏心頭一片悲涼,心情已經出離憤怒,就彷彿從來沒認識過這個枕邊人。

“啪!”

一聲響亮的掌摑聲響起。

華覽一掌重重地揮在了唐氏的臉上,在她左臉上留下一個鮮紅的五指印。

唐氏的牙齒咬到了嘴脣,嘴角淌下了一絲血液,狼狽不堪。

這會兒,周圍的那些學子們已經驚得懷疑起自己的耳朵。

唐氏說的這些話一次次地顛覆了他們的想象,無法想象怎麼可以有人這麼狠!

這簡直就不配爲人!

華覽快要氣瘋了,差點想衝過去捂住唐氏的嘴,怒氣衝衝地警告道:“大皇子在,不得無禮!”

大皇子?唐氏微微一愣,朝玄誠真人身旁的白衣公子看去。

雖然她不認得大皇子,但是,論氣度,也唯有這一位白衣公子在這麼多的年輕人中鶴立雞羣,所以也只有他可能是大皇子楚翊了。

大皇子竟然會在這裡!

唐氏起初有些懵,可很快,就回過是神來,挺直腰板站在那裡,神情中更多的是理直氣壯,也更有底氣了:有大皇子在此,老爺也會有所忌憚……她的兒子有救了!

楚翊挑眉看向了唐氏,開口問道:“你是何人?方纔所言又是何意?!”

他的聲音如玉石相擊般溫潤悅耳,不疾不徐。

周圍的那些學子們也想知道真相,不由去看華家夫妻倆。

“你……”一襲青衣的韓書生低呼了一聲,雙眸瞪大,連忙抿住了脣,欲言又止地看着唐氏。

楚翊轉頭看向韓書生,問道:“你認識這位夫人?”

“回殿下,不能說認識,只是有一面之緣。”韓書生端端正正地對着楚翊作揖答道,“她是萬草堂的那位華夫人!”

他飛快的斜了唐氏一眼,又補充道:“就是這位華夫人的兒子摔下馬後,被送進了萬草堂。”

一衆學子先是愕然,接着又一片譁然,面面相覷,神情震驚得無以復加。

正午時,他們與韓書生一起去午門告御狀,結果是大皇子來午門廣場見了他們。

韓書生作爲一衆讀書人的代表,向大皇子控訴了顧二姑娘的種種罪狀,控訴顧策之女爲了給顧策報仇,蠱惑大皇子,並以邪術害人,其心不正。

大皇子當時就問,他們可懂何爲邪術?

這些學子們當然不懂。

大皇子就又道,既然他們不懂,又怎麼能夠隨便指責別人濫用邪術?

當下,韓書生等人還以爲這是大皇子想要維護顧二姑娘,誰想,緊接着,大皇子就提議一起來無量觀,說請觀主去萬草堂給華家公子看看,看看那位華家公子到底是病了,還是中了什麼邪術。

所有人都覺得大皇子說得有理,於是,他們就隨大皇子一起來了無量觀。

全程他們都和大皇子在一起,大皇子的一舉一動也全都在他們跟前。

他們親眼看着大皇子向玄誠真人詢問邪術的事,也問了救人的事。

從頭到尾,大皇子一直很誠懇、也很真摯,一派光明磊落,言行舉止都讓人挑不出錯處,說不出一個不好。

這些學子們漸漸地都有些動搖了,覺得大皇子看來風光霽月,行事有理有據,並不像是被美色所惑而昏了頭的人。

正當他們打算出發去京城,不想,華大夫人唐氏忽然就衝了過來,顛三倒四地說了剛纔那番驚人之語。

不少學子都有些懵,直到此刻才把唐氏說的這個匪夷所思的故事與萬草堂的事對上了。

表情最複雜的大概就是那位韓書生了。

震驚讓他的腦子有些混亂,無法冷靜地思考,他脫口質問唐氏道:“華夫人,令郎不是被顧二姑娘施了邪術嗎?”

話出口後,韓書生又覺得自己失言了,急忙去看楚翊,見他神情間沒有露出不快,稍稍放心。

周圍其他的學子們也有着和韓書生一樣的疑惑,全都來回看着華覽與唐氏。

楚翊輕輕地撫了撫衣袖,一舉一動如流雲般清雅,似是自語道:“原來是華家啊。”

華覽氣息微窒,很快就收斂了方纔那種暴戾的情緒,又是一派儒雅斯文的樣子。

“殿下,”華覽鄭重地對着楚翊作揖道,“犬子從小就體弱多病,如今命垂一線,只是天意如此,可夫人愛子心切,以致發了癔症,她說的話不可信。”

“草民在殿下跟前失態,是草民之過,實在是慚愧,求殿下責罰。”

華覽俯首作了個長揖,瞧着儀態端方,態度懇切,與方纔那個掌摑妻子的人判若兩人。

“我沒瘋!”唐氏厲聲道,半邊臉高高地腫了起來,幾縷碎髮凌亂地散在頰邊,形如瘋婦。

楚翊平靜地看了唐氏一眼,既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只是問華覽道:“華覽,你的兩個兒子都是如此嗎?”

“是。”華覽艱難地點了點頭。

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對他來說,是那麼艱難,等於是把次子也給舍了出去。

可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說到底,大皇子也不過是爲了心上人才會管他們華家的家務事,自己現在把顧二姑娘摘出去了,這件事也就能揭過了。

楚翊笑而不語。

韓書生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來回看了看華覽夫婦,隱約也能窺見華覽的意圖。

他連忙作揖道:“大皇子殿下,可否容學生一言?”

楚翊淡淡一笑:“說吧。”

韓書生整理了一下思緒,正色道:“殿下,中午時學生也在萬草堂外,當時華夫人分明說的是顧二姑娘以邪術害人!”

“除了學生,也有不少人親耳聽到。流言已然傳開,若是顧二姑娘是冤枉的,那豈不是污了她的清名?”

“還請殿下務必查出真相,不能冤枉了好人,也不能讓作惡之人逍遙法外!”

韓書生字字句句擲地有聲,清晰地迴響在空氣中。

另一個學子走到韓書生的身邊,也跟着作揖道:“三人成虎,衆口鑠金。還請殿下明查!”

周圍其他的學子們也是深以爲然,齊齊地也對着楚翊俯身作揖,齊呼“請殿下明查”,一派衆志成城。

華覽真是殺了這愣頭青的心都有了,可是他掌摑唐氏是教妻,卻不能對一個有功名在身的舉人出手。

更何況,大皇子還在這裡呢!

“韓章和,你要真相?”楚翊語調溫和地問道,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風。

韓章和不懂大皇子爲何會這麼問,但還是肯定地頷首應了:“真相本該大白於世。”

“既如此,那就查吧。”楚翊又是一笑,一副順應民意的樣子。

見狀,韓章和等學子們全都對他心生好感,一個個覺得大皇子殿下能聽取他們的諫言,就如今上般,將來也必是個仁君。

衆人的恭維聲此起彼伏。

唐氏紅腫的臉上也露出了期待之色,淚意盈盈地跪了下去,嘶啞聲音喊道:“請殿下查明真相!”

她心裡想的是,只要真相大白,大皇子就能救她的兩個兒子了。

“華覽,把華氏族譜呈上。”楚翊道。

“……”華覽的面色微微一變,下意識地將手中的族譜攥得緊緊,眼神遊移不定,但還是強撐着。

鑾儀衛中,走出一個高大威武的小鬍子青年,大步流星地走向華覽,伸出了一隻手,“華大老爺?”

他神情冷峻地看着華覽,眼底一片森然。

華覽沒有動,依然死死地攥着那本族譜。

這個時候,他的這種做派無異於心虛。

小鬍子青年可不會跟華覽客氣,先禮後兵,出手如電地一把捏住了對方手腕上的穴道。

一股鑽心之痛頓時朝華覽襲來,他吃痛地低呼一聲,手不自覺地鬆開,那本族譜脫手而出。

小鬍子青年輕輕巧巧地接過了那本族譜,雙手將之呈給了楚翊。

與此同時,無量觀的幾個道士很會看眼色地搬來了桌椅、茶几,又給楚翊上了茶。

楚翊就在一棵枝繁葉茂的菩提樹下坐下了,上方的樹影投在他身上,襯得他氣質清華,如松風水月。

他悠然翻起了那本厚厚的華氏族譜,一頁翻過一頁,每一頁都翻得飛快……

周圍的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楚翊的一舉一動。

跪在地上的唐氏連忙道:“族譜的前十頁寫的都是宗房這一支……”

“從我家老爺的父輩開始,每一代……”

區區十頁,楚翊不用一盞茶功夫就看完了,目光深邃地看向了正前方一丈外的華覽,緩緩地開口道:

“華祥生於天曆十二年,病故於天曆三十年二月十六日。”

“華融生於弘武十年,病逝於天曆十一年七月初三。”

“華衍生於元安二年,病故於元安二十一年五月二十日。”

“……”

楚翊連續報了六七個名字,明明方纔他也只是草草地瀏覽了一下,卻已經把這些人的生辰與死祭日期記得清清楚楚,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

韓章和等幾個學子都有些驚訝,有些欽佩,心中暗道:莫非大皇子殿下還有過目不忘之能!

他們在心裡默算着,發現如同方纔唐氏所言,華家歷代都有男丁在十八歲上下英年早逝。

這也難免令人覺得蹊蹺。

華覽的心又沉了沉,但還是強自鎮定地說道:“回殿下,族人多有體弱,子嗣不豐,實乃家族憾事。”

他幽幽地嘆了口氣,一派傷感無奈。

“華氏是綿延三百年的世家高門,族中歷代出了不少名士,冠絕當時,”楚翊娓娓道來,“華盛權傾朝野,華醇文采風流,華宴乃舉世聞名的書法大家……”

華覽聽着,不由面露驕傲之色,挺了挺胸。

“世人皆羨華氏英才輩出,不想族中竟如此艱難,真是天妒英才。”楚翊似乎只是隨口感慨了一番,卻給一種意味深長的感覺。

乍一聽,他並沒有在質疑什麼,卻又讓人聯想重重,因爲華家這些冠絕一時的人物個個都是壽終正寢。

韓章和的眉心皺得更深了,又道:“殿下,學生可否借華氏族譜一觀?”

華覽想說不,可這裡根本沒有他置喙的餘地,楚翊直接把那份族譜遞給了韓章和。

韓章和恭敬地雙手接過那本族譜後,慢慢地翻了幾頁……

若是心中沒有懷疑的話,這也不過是本平平無奇的族譜,可是當韓章和的心裡已經有預想,這個時候,不少字眼都讓他覺得觸目驚心。

這本族譜是染了血的!

風一吹,上方的樹影搖曳不已,映得韓章和的表情晦暗如淵。

華覽的臉色越發陰沉了,嘴脣繃緊如鐵,整個人彷彿深陷在一片陰冷的泥潭中,即便他不動,他的身體也在一點點地下沉,泥足深陷。

他心頭恨意翻涌,這些恨意此時無處宣泄,也只能投諸到了唐氏的身上,眸子裡殺意四溢。

兒子可以再生,可她所爲卻是要毀了整個華家啊!

照哥兒也是他的兒子,難道他會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僅剩的兒子去死嗎?!他都說了會救照哥兒,可妻子就是不信!

華覽艱難地吞了口唾沫,身形如凍僵般僵直,再次對着楚翊作揖道:“殿下明鑑,哪族哪戶沒有人病故,真是夫人癔症了。”

楚翊優雅喝了口茶,才問道:“唐氏,你覺得自己癔症了嗎?”

華覽聞言,不免覺得荒謬,哪個瘋子會承認自己瘋!

他連忙道:“殿下,這得了癔症之人……”

話說了一半,他就感覺到右腿脛骨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他痛呼了一聲,踉蹌地跪了下去,與唐氏肩並着肩跪在了一起。

後方,那個小鬍子的鑾儀衛笑眯眯地收回了踹人的腳,高高在上地說道:“華覽,殿下問的人不是你。”

都是這刁婦的錯!華覽疼得額角冒出冷汗,遷怒地對着唐氏射了個眼刀子,而唐氏強硬地與華覽對視,毫無怯懦之色。

她的心裡有了底氣:有大皇子在,老爺肯定不能把她怎麼樣!

她是他的嫡妻元配,老爺不能休妻,兩個兒子又是這一房唯一的血脈,最多也就是這件事過後,她被他冷落罷了。他想納幾房妾室甚至貴妾,納就是了。她這把年紀,連孫子都快有了,又有什麼好怕的!

她是當母親的,兩個兒子纔是她的一切,人死如燈滅,她要她的兒子活着!

“殿下,民婦沒有得癔症!”唐氏這會兒已是不管不顧,一狠心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說了。

方纔她急匆匆地跑來求玄誠真人時,情緒激動,只想快點毀了那些供奉在觀中的牌位,因此說得語無倫次,而現在,她冷靜了不少,說話也變得有條理多了。

從長子與路家結親開始說起,說她以爲華覽只是想給長子沖喜,誰想華覽的目的竟是爲了結陰親;說華家歷代都有給子嗣結陰親的習俗,結親的女方全是活人,之後全都因爲陰親早早亡故,女方的死祭都記錄在族譜裡,都是可以查的;還說華覽以及其父祖輩做這些的目的就是爲了興旺家族,還把那些牌位都供奉在了無量觀。

韓章和等學子們也都聽得一清二楚,只覺得聳人聽聞,神情間露出驚駭、嫌惡之色,也有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神情中夾雜着深切的憤懣。

真相已經很明確了,華覽與唐氏的兒子之所以會病,是華覽所爲,根本與顧二姑娘無關。

華家人不僅心思惡毒,冷血無情,而且行事實在是無法無天!

所有人面面相覷,此時再聯想他們此前去告御狀時曾口口聲聲地說是顧二姑娘施展邪術害人性命,不免覺得慚愧不已。

當時,大皇子是怎麼說的,耳聽爲虛。

是啊,耳聽爲虛。

他們寒窗苦讀十幾載,個個自認學富五車,卻連這種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被事情的表象迷惑了眼睛!

讀書是爲了明理,而他們真是枉爲讀書人。

學子們全都微微垂下了頭,從臉上到心裡都是火辣辣的,灼燒得難受,覺得根本就沒有顏面再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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