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珍娘也的確問了出來。
她面前的女子眼睛流露出恨意,“因爲我想要讓蘇悅靈痛苦。”
許珍娘神色疑惑,“你和蘇悅靈有深仇大恨?”
蘇悅靈她沒見過,但是對她可以說是如雷貫耳。她在百姓中的聲望極高,百姓們聽不得有人說她的壞話。傳言傳來傳去的,不免有些失真,但傳說中的蘇悅靈容貌絕世,心如菩薩,完美得不像是真人。許珍娘並不相信有那麼好的人,雖然沒見過蘇悅靈,但她猜測她應該是一個城府深沉的人,不然也不至於讓上頭那些性格迥異的大人物都喜歡她。
擁有這樣一個精於算計的妻子,元大人只怕在家裡也很疲倦。
女子扯了扯嘴角,“蘇悅靈毀了我的人生。”
她將自己臉上的紗布扯了下來,露出了一張千嬌百媚的面容。如果蘇悅靈在場的話,定能認出她是曲成舟的義女曲琳。
當時的曲琳在大牢中蹲了一段時間後被放了出來。曲家一方面痛恨被她連累,一方面又自身難保,便將曲琳送去伺候官員。那官員在牀上喜歡虐待人,曲琳被折騰得險些去了半條命。她一咬牙,便偷偷對那官員下了藥,讓她癱瘓在牀。後面曲琳想方設法勾搭上來京的陳家富商,這才順利逃了出去,成爲了陳家受寵的曲姨娘。
原以爲後半輩子能就此安穩下來,誰知道接待了聖駕的陳家因爲被姻親姚家連累而被太后所厭,嗅到了風聲的合作伙伴紛紛中斷契約,陳家銀錢週轉不靈,又被揪出了不少把柄,可以說是風雨飄搖。曲琳自然不會選擇和陳家一塊墜入深淵,選擇逃走。
她心中對於蘇悅靈的怨恨也越發濃厚——爲什麼蘇悅靈總是要如此陰魂不散呢?她爲什麼總要打亂她的生活?
這股怨恨促使她選擇向蘇悅靈報復。
於是曲琳在知道那姚琴喜歡元隨君後,索性跟姚琴合作,帶着她一塊來到華州。天子南巡的地點早就確定了下來,她知道他們遲早要到華州這裡。
她好歹也是曾經曲家的義女,知道曲家的一些門路。在曲家倒下後,這些沒被收拾的勢力迫不及待地想要尋找新的依靠。
曲琳用美色和手段將這些勢力收攏了,開始佈局。
許珍娘說道:“所以你是爲了報復蘇悅靈,才選中了我?你就對我那麼有信心?”
曲琳說道:“像你這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絕世美人,沒有多少才子拒絕得了。”
“我的要求是到時候我和我妹妹能夠以你的丫鬟的身份和你一起入府。”她口中的妹妹指的就是姚琴。曲琳在進了陳家後院後,就被陳家夫人灌了一肚子的紅花,絕了生育的可能性。而她清楚許珍娘這樣的青樓女子爲了維持住窈窕纖細的身形,早吃了無法懷孕的藥。等她們跟着許珍娘混到元隨君身邊後,就可以讓姚琴侍寢,從而生下孩子。
許珍娘皺眉,神色多了不滿和警惕,“你說了那麼多,目標果然也是元大人嗎?”
“我不知道其他女人怎麼想的,但是在我的一方天地中,我不會將自己的男人推出去,也不會爲了固寵而找其他女人,這是對我的侮辱。”
曲琳看着她清高的模樣,心中只想冷笑:許珍娘未免也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吧?她以爲她是誰?
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被男人捧多了,還真把自己當做重要人物了。
儘管心中十分瞧不起許珍娘這不合時宜的天真清高和自傲,但曲琳也明白,男人骨子裡都有這種劣根性,許珍娘這性子說不定還真可能投了元隨君的喜好。
她一擊必中,“但是你不能生。”
許珍娘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蘇悅靈在太后和長公主面前都格外受寵,她若是知道你的存在,跟她們告狀,那些大人物能一條白綾一杯鳩酒便能夠送你上西天。除非你擁有子嗣……我妹妹從小身體就被調養過,是易孕的體質。”
她這話倒也沒說錯。姚家當時打着讓姚琴進宮當后妃的想法,爲此從小就調理她的身體。再加上曲琳手中的藥——足夠讓姚琴輕鬆懷孕。
許珍娘臉色不見剛纔的清冷,她死死看着曲琳。
曲琳不閃不避。
“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曲琳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在半個時辰後,許珍娘重新梳妝後,親自尋她回去。曲琳心中清楚,許珍娘這是想明白了。
這天晚上,許珍娘在她的閣樓彈了一夜的古琴。
第二天,她將昨夜心有所感彈的曲子譜寫了下來。
在她準備安歇的時候,環翠閣的老鴇笑着走了過來,“我的好女兒,你今日好好梳洗一下,晚上正好伺候京中的貴人。”
若是攀上京城裡的貴族,他們環翠閣可就風光了。
許珍娘心中一動,吐氣如蘭,“哪位貴人?”
是他嗎?
老鴇笑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條線了,“那可是一位侯爺呢!姓蔡。”
許珍娘馬上將這人和一張肥胖醜陋的臉對上,一顆心直接沉到了谷底,她臉色一寒,“我不伺候他。”這一伺候,只怕她根本就保不住自己的清白。她對那位蔡侯爺有印象,昨日宴席他也在,望着她的眼神彷彿要將她吞吃入肚一樣,讓她格外不舒坦。尤其對方還喜歡上手,她沒忘記給蔡侯爺倒酒的美貌丫鬟被他強行抱在懷裡嘴對嘴喂酒。
老鴇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以前你任性也就罷了,反正那些文人公子吃這一套。但今天你可別給我任性。你當京城的侯爺是好惹的?”
老鴇開青樓又不是做慈善的。以前由着她來,是因爲華州的文人騷客就喜歡珍娘這種得不到的感覺。但那些人和京城的侯爺一比,那就顯得沒什麼了。
蔡侯爺可是跟她許諾了,若是能讓他抱得美人歸,到時候可以幫她在京城中開一家青樓。
老鴇自然要不遺餘力地幫他,恨不得馬上將許珍娘迷暈了送到蔡侯爺牀上。
她冷下臉,“你若是不知好歹的話,就別怪我將那些手段用在你身上了。”
炎熱的夏天,許珍娘硬生生打了個顫抖。
她自然見識過老鴇的手段,曾經有個姑娘不願意賣身,老鴇直接將她丟到乞丐堆中,然後幾天後領着樓裡的其他姑娘看着那幾乎不成人樣的屍體。
許珍娘咬緊了下脣,她雖然也有許多愛慕者,但那些愛慕者願意爲她吟詩作畫,爲她一擲千金,但未必願意爲她得罪一個侯爺。
她心中一急,只能提前將元隨君給搬了出來:“溫少爺希望我能夠伺候好容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