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靈愣了一下,反問道:“你確定?”
珍珠用力點頭,“已經打聽清楚了。的確是郡王命人安排的。”
“最近沒聽說有哪個大人要舉辦婚宴,那肯定不是郡王爲其他人籌備的。如此低調行事,可見並不是能夠光明正大擺出來的喜事。”以郡王的性子,也不會爲了友人如此費心準備。正因爲這些原因,珍珠纔會覺得,這是榮郡王試圖偷偷另娶他人,所以纔會如此小心,儘可能地掩人耳目。
珍珠越是推斷就越生氣。在她心中,公主是世上最好的人,能得公主的青睞,是郡王三生的榮幸。郡王不但沒將這樣的公主捧在手掌心,反而生了二心,簡直罪無可赦。
蘇悅靈還是頭一次看到珍珠臉上露出瞭如此可怕的表情,她連忙說道:“這裡面應該是有誤會,隨君不是那種人。”
珍珠說道:“但他特地隱瞞下這件事。”
如果不是他們的眼線足夠多,只怕就要被瞞過去了。
蘇悅靈語氣篤定,“我還是相信隨君,他肯定有他的原因。”
珍珠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公主總是這樣,一旦相信一個人,便毫無保留。
蘇悅靈說道:“好了,我晚上會好好問隨君這件事的,先彆氣了。”珍珠看起來比她還要生氣多了。
“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在真相出來之前,可不能隨便給隨君定罪。”
“我不喜歡有人對他有誤解。換做是你的話,我也會這麼做的。”她下巴微微擡起,神色帶着自信和傲然,“還是說你不相信我的眼光?”
珍珠呆了一瞬,神色不自覺柔和了下來,“您說得對,是我冒犯了。”
她應該要相信公主的眼光。
***
蘇悅靈倒不會因爲這事就怪珍珠,也不覺得珍珠是在故意挑撥離間。珍珠不過是太關心她,無法容忍有人辜負她而已。而且隨君做的這事,的確很容易讓人誤解。蘇悅靈也很想知道他那莊子到底是爲誰準備的,難不成他這是在幫別人辦事?
能夠讓隨君如此小心的,蘇悅靈想到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當今天子容季。
蘇悅靈忍不住懷疑,是不是皇帝老房子着火,愛上了民間女子,又礙於皇后和宮中嬪妃,沒法給她高位,所以才偷偷舉辦婚禮作爲補償?她看過的小說這種橋段一點都不新鮮。
可惡,他這樣對得起這些年來陪伴他歷經風風雨雨的顧皇后嗎?
蘇悅靈僅僅只是想象一下那場景,就把自己給氣到了,連帶着對元隨君也跟着生氣了。他這是助紂爲虐!
蘇悅靈氣鼓鼓地吩咐下去,“晚上準備一桌苦瓜宴,做苦瓜炒蛋、苦瓜釀、苦瓜排骨湯、苦瓜包子、苦瓜蜂蜜汁、苦瓜芹菜汁……”
她把自己知道的苦瓜菜餚全都報了出來。
宋小巧聽得一臉震驚,“夫人晚上想吃苦瓜?”
她記得夫人一直不愛吃苦瓜啊,所有的苦瓜菜餚最多隻能接受苦瓜釀。尤其是苦瓜芹菜汁,她聞到那味就要皺眉。
蘇悅靈呵呵,“當然不是我吃!我只是看隨君最近火氣大,怕他上火了,所以給他做苦瓜菜,清清火。我可是賢妻良母,當然得爲他的身體考慮。”
宋小巧馬上懂了:老爺肯定在什麼地方得罪夫人了,所以才被安排了這麼一頓飯。要知道老爺和夫人一樣,都不愛吃苦瓜、芹菜也不喜歡。
宋小巧馬上就去廚房下吩咐了。她是夫人的丫鬟,自然是毫不猶豫貫徹夫人的想法。
這公主府,本來就以夫人的意志爲先。
……
元隨君回來後,照常先換下身上的衣服,用火盆驅寒氣,再去見蘇悅靈。
這幾日因爲私下忙着籌備那婚宴的緣故,他忙得腳不沾地。換做是別的事情,他肯定會交給下面。但這回涉及到蘇悅靈,他自然是樣樣都要親自把控,追求完美,生怕哪個地方出了紕漏。莊子上每個擺件都是他親自挑選的,甚至爲擺放的位置都十分講究。
因此那莊子被他佈置得奢華喜氣,卻不會顯得俗氣,是蘇悅靈最喜歡的那種。
他纔剛進屋子,便看到原本躺在榻上的蘇悅靈直起了身子,衝着他露出了甜蜜過頭的笑容,就像是最純粹的沒加半點水的蜂蜜,甜到讓人有些頭暈。
“你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元隨君不但沒生出感動一類的情緒,反而開始緊張了起來。
每次妻子笑得如此甜美時,就有人要倒黴了。從這情況來看,倒黴的應該會是他。
元隨君努力回憶了一下,這段時間他忙歸忙,但給悅靈寫的話本還是寫了——這回寫的故事悅靈還特別喜歡,說要找戲班子排演。他還抽出時間爲她繪製新年出席宮宴時需要佩戴的首飾……
被蘇悅靈親自牽到桌前,看着滿滿一桌的苦瓜菜,元隨君陷入了沉默。
所以問題是出在哪裡?
“這是我特地吩咐廚房給你做的,正好降降火。”
並不需要降火的元隨君:“……嗯。”
蘇悅靈拿起筷子,夾了一個苦瓜包子放在他碗裡,“這是廚房最近研究出來的豆皮苦瓜包子,試試味道如何?”
元隨君越發確定了,悅靈果然很生氣。
他夾起苦瓜包子,咬了一口——以元家廚師的手藝,苦瓜早就處理得幾乎吃不出苦味,但他依舊不喜歡那味道。
不過悅靈親自夾的菜,若是不吃的話,只怕她等下會使性子,到時候哄的人還是他。
元隨君還配合地做出了難以下嚥的表情,果不其然,這招還是挺有用的。蘇悅靈果然氣順了一些,看着他吃完後,問道:“方村那邊的那個莊子,你是爲了皇上準備的嗎?”
方村的莊子?
元隨君反應了過來,“你知道那地方了?”
蘇悅靈看他這反應,又不高興了,於是再夾了一塊苦瓜炒蛋放他碗裡,氣鼓鼓說道:“吃!”
元隨君可算是知道她今日這場悶氣從何而來,他不由失笑,“是爲我們兩準備的。”
“只是想爲你準備一場盛世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