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竇瑤錦被廢的事情，蘇悅靈半點都不意外。
她看了看京城的來信，忍不住搖頭。信是她月部首領紅寫給她的，也是她京城的情報部門頭子。蘇悅靈就算離開京城，對於情報信息的掌控也不放過。
按照首領紅的說法，竇瑤錦對外祖家感情深厚，因爲林從延的緣故，記恨上了蘇攸寧，甚至還打算寫信讓蘇攸寧對林家手下留情。
只是那信還沒送出去，就被她父親給攔了下來。那封信也直接斷送了她的太子妃身份。
這樣公私不分的人，難怪皇上和顧皇后看不上。以前挑選太子妃的時候，蘇悅靈也是見過竇瑤錦的，她在人前表現得倒是挺好的，看着溫柔寬厚知書達理。誰曾想到一碰到自己的外祖家，她就露了本性了。或者說她太高看自己，覺得聖旨都下了，這事就十拿九穩了。
接下來這段時間，爲了太子妃這位置，京城怕是又要熱鬧了，那些家族只怕都要打破頭。
幸好她跑得快啊，不然怕不是不少人都想從她和攸寧這邊走捷徑。
除了竇瑤錦的事情，阿紅還和她提了一件事，說是龐家的二姑娘龐素昕在五月底前落水，落水以後便性情大變，龐夫人還爲了這個孫女特地去請了道士回來。醒來後的龐素昕還開始打聽太子的蹤跡，似乎有心競選太子妃。
蘇悅靈看到這事，嘴角不由一抽——性情大變？
難道是龐素昕被奪舍了？
“娘您儘量去告好了，你看百姓們是信誰的話？您的名聲已經徹底臭了。”
殷夫人生了一子三女，最疼的自然是唯一的兒子。只是她這兒子，文不成武不就的，殷家想扶持他也扶持不起來。殷夫人只得另闢蹊徑，爲兒子尋一門給力的親事。爲此，她還打發了兒子身邊長相好的丫鬟，到現在兒子身邊都沒伺候的人，爲的就是博取一個潔身自好的美名。
殷月葦垂下頭，袖子下的手緊握成拳頭，“我知道了。”
“別忘了多在公主面前說你哥哥的好話。”說到後面，她終於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殷月葦很不甘心，她自小聰慧伶俐，在女學裡也是最出色的閨秀。偏偏她無論取得什麼樣的成績，在親人眼中都無關緊要，他們眼中依舊只能看得見哥哥。如果不是哥哥文章實在拿不出手，爹孃甚至還想過讓她爲哥哥代筆。
她和龐夫人關係一直都很不錯，也很清楚龐家可沒有要送家中女孩進皇宮的意思。
當蘇攸寧表示要開賞花宴的時候，他們更是叮囑了家中的女孩，到蘇攸寧面前得好好表現，最好是能夠成爲她的手帕交。
“娘，公主是何等身份，未必看得上哥哥。”
按照上面所說，容海爲了此事一夜白頭。
可惜她沒見過龐素昕，因此後臺沒能收集她的信息，也不清楚她這是什麼情況。
林老太太捂着胸口，臉上不見半點血色，她最後的依仗，就這樣沒了。
……
林老太太威脅道：“你們就不怕我們狀告你們不孝嗎？”
“你哥若是能娶得公主爲妻，將來你們出嫁有公主嫂子撐腰不好嗎？娘也是爲了你們着想。”殷夫人苦口婆心說道。
就算從延做錯了事，他也用自己的生命付出了代價，怎麼皇上還搞連坐？
殷月葦看着她娘一張一合的嘴巴，心中一片冰涼。
這位可是手中捏着尚方寶劍的人物，真把她惹火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林老太太知道她說的是實話，但這話太傷人，直接把她給氣暈了過去。
殷夫人聽不得這話，惱火道：“你哥哥哪裡不好了？他長得好，寬厚老實，而且還潔身自好，公主見了只有喜歡的份。”
竇瑤錦的消息傳到林家後，林家全都傻了。
本想着宮中都特地派遣嬤嬤教導竇瑤錦禮儀規矩，欽天監都開始相看了大婚的日子，這親事可以說是鐵板釘釘。萬萬沒想到，居然廢得如此迅速。
……
蘇攸寧這回請了九十六人——一般來說，宴會是不會一口氣請那麼多的，主家容易招待不過來。
蘇悅靈完全不同情他，只覺得他這是活該了。
就因爲她是女兒，再怎麼優秀，就要天生低男人一頭嗎？
然而她再怎麼做，也改變不了家族人心渙散的現實，只能眼睜睜看着這個家族四分五裂。作爲長子，林鬱之本來可以分到大頭的，但他的兄弟以他是林家罪人的名義，硬生生分走了大半。
原本她相中了幾個耀州當地的貴女，等蘇攸寧來了以後，轉而打上了她的主意。那些貴女加起來都比不過蘇攸寧的身份。有更好的在前面，她何必將就呢。
除此之外，讓她精神一振的還有一條消息——十年前被貶爲庶民的前康王爺容海終於發現自己被表妹給戴了綠帽子，養了十年的兒子是別人家的。他能察覺到這事，還真是湊巧。容海的便宜兒子和他生父生得很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容海恰好和孩子生父碰面，心中便懷疑上了，於是去找大夫給自己診斷身體，便察覺到了被下藥絕育的真相。而他那表妹李蕊乾脆利落地帶着孩子跑去找生父，不僅拋棄他，還把家裡剩餘的銀錢都捲走了。容海的母親前康王妃原本就中風，這些年一直勉強吊着一口氣，現在被這消息氣得直接沒了性命。
將林家的下場看在眼中，耀州其他家族還真不敢因爲年紀和性別就小看蘇攸寧，在她面前，脾氣再暴躁的人一個個都成了善良的和氣人。
她想了想，寫了回信給阿紅，讓她找機會讓龐夫人知道這件事。龐夫人若是知曉孫女的想法，肯定會想法子斷了她的念想的。
“娘就知道你是最懂事的孩子，你哥若是有你一成的才華，娘哪裡會如此操心。”
她精心培養的外孫女啊！一個被廢了的前太子妃，哪裡還能尋到好親事，日後又如何能孝順她？
“娘，我早就勸過您好好教導從延，別縱得他不知天高地厚，您不聽，反而將我訓了一頓。現在好了，因爲他一個人的關係，咱們林家的前程都沒了，大姑娘也被他給毀了。”說話的是林家三太太，以前林從延看上她閨女身邊的丫鬟，想法子得手了。林三太太當時氣了個夠嗆，這事傳出去的話，她閨女哪裡能有好名聲。結果當時她這婆婆疼林從延疼得不行，反而將她劈頭蓋臉罵一頓，給她立規矩不說，還往她身邊塞了兩個美妾。新仇舊恨涌上心頭，林三太太忍不住就開嘲諷了。
津津有味地將京城八卦看完，蘇悅靈便將這些紙燒掉，不留下痕跡。
“咱們還是分家好了。”林家二太太緊跟着妯娌的態度，這家分定了，他們可不想養着大房一家子。
殷月葦聽到這話，眼底浮現出淡淡的痛恨。
比如殷夫人就不住對女兒三申五令，“記得和瓊華公主處好關係，日後有機會請她來咱們家中。”
但蘇攸寧的目的是爲了給自己選副手，當然是多多益善啦。她是根據耀州幾所女學的名單冊來選人的，大部分都是權貴出身，也有一些出身平民——權貴擁有的教育資源更好，加上平日不用爲家計操勞，也更能在女學中取得好成績。但能夠排在前面的平民女子，其天資可想而知。蘇攸寧自然是不會錯過的。
她特地爲這些人準備了試卷——試卷是孃親出的。
蘇攸寧覺得她娘真的很有才華，出的卷子很能考驗學生的真實水平和測試出他們的三觀。
她選副手，自然更傾向於選志同道合的，而不是選單純將她當梯子的。
當殷月葦等人抵達公主府的時候，驚訝地發現，瓊華公主請的人比她們想象中要多很多。擺在她們面前的是一張張桌子。
容色傾城的公主在陽光下微微一笑，“在賞花之前，先做幾道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