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寅時,瘴氣已經稀薄得幾乎看不見了,鬆音三人悄悄摸摸地從地洞裡爬出來,又悄無聲息地將地洞填平,拿出地圖,確認了方向,也不敢大張旗鼓地御劍飛行,只是使出了最基本的御風之術,而且還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時刻查看那嗤的霧氣有沒有在哪處遊蕩。
他們基本都是貼着陽澤地的邊緣地區走,既然不想太快與嗤的兇魂對上,勢必一切都要低調爲妙。但是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陽澤地在結界開啓後,裡面所有的生物都變得十分具有攻擊性,鬆音輕輕一個扭腰,躲過了一株五階妖藤的纏繞,指尖一個光點突然出現,彈在了那妖藤的根部,妖藤迅速癱軟了下去,失去了攻擊力。
“師兄,這陽澤地是怎麼了,怎麼生物變得如此好鬥?”實在是不擾其煩的鬆音忍不住問道,雖然說她沒有來過陽澤地,但是也知道一般的秘境是不會這麼麻煩的。
靖邊手中的法杖散發着迷濛的光輝,聽到鬆音的話,轉過頭來回答道:“這些妖藤妖獸,平日裡自然不會這般,只不過那些大妖將結界架起,陽澤地的妖氣大盛,靈氣的比例失衡,平日裡不敢有動靜的東西都受到了浸潤,自然是活潑好動了些。”
靖邊在前面打頭,對於陽澤地現在的情況也是十分苦惱,而且這些天他們也發現了一個問題,嗤的怨懟之氣對陽澤地的污染已經擴大了許多,每日的子時,無論嗤的魂魄歸於何處,都會在子時正點之時回到隕落的地方,等到第二天的卯時再次進行遊蕩,所以無形中整個污染的範圍就被擴大了數倍。
嗤的污染對於周圍的妖獸來說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它們只能管束好自己手下的大妖獸們,在這段時間內必須躲好,若是被嗤的霧氣給纏上了,不消一會兒,就會被污染,然後只能墮落,沉浸在無限的殺戮中不可自拔。
大妖獸手下的妖獸都是神智極高的,自然知曉利害,所以鬆音等人這段時間在陽澤地中幾乎沒有看見什麼高階的妖獸。偶爾碰上麻煩,也都是那些五階以下的妖獸或者是已經被污染的妖獸。
面對這些不知死活的挑釁,也沒有什麼猶豫,三人都是趕緊利落地解決掉。
陽澤地的廣袤,三人從來沒有這般深刻,因爲要躲避嗤,每天只能行走三百里,看地圖上的距離,距離囚牛獸還有一大段距離,還不知道在途中會碰上什麼問題。
麻煩總是在不斷找來,他們通常都是與一些神智不高的妖獸動手,雖然說像是螻蟻一般,但是多了也煩,很快,一隻被污染的七階妖獸撞了上來,三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後還是鬆音出手了,他們這還是第一次碰見被污染的妖獸,須得仔細查看一番纔是。
那八尾猴早已失去了神智,原本應該是綠色的眼睛此刻早已變得猩紅而狂躁,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嘶吼聲,身軀半彎,微微向前傾,利爪已經形成了一個極爲凌厲的弧度,可以看見在爪牙的縫隙間有無數的紅色痕跡,身後的八尾全數翹起,並且像是八根鞭子一般簌簌揮舞,時不時可以聽見“吧嗒”的響聲。
鬆音並沒有把猴子的實力放在眼裡,而是將境界壓縮到與妖猴相同,腳尖輕點,整個人就以幾塊的速度瞬間飛身而出,圍繞着妖猴進行了數十次的攻擊。
那猴子的反應速度十分快,只不過眨眼間就在空中消失了蹤跡。但是青笞與靖邊卻是看的一清二楚,只不過是因爲猴子與鬆音的速度過快,所以已經看不到蹤影罷了。
而鬆音也在心裡暗暗吃驚,若是普通的分神期修士碰上這猴子,估計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這猴子似乎還有些別的,鬆音準備再試探一番。一掌推開,巨大的靈力風暴在猴子的周身爆炸開,頓時就將猴子炸得是鮮血淋漓。
猴子更是驚怒,早被污染的神智中除了殺戮再也沒有別的了,所以一旦打起來更是不要命,見鬆音對它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尖利的叫聲頓時驚起了一陣晃動,方圓數十里內所有的生物都被這股叫聲給刺激得腦仁兒疼,連忙開始拖家帶口離開。
鬆音一個皺眉,手中的星光點點,銀色的光芒順着她的手臂開始迅速遊走,很快就在胸前聚集起了一個嬰兒巴掌大小的星團,將星團扔出,自己則是一個轉身,回到了靖邊的身邊,看着場內的情況。
那銀色的光芒朝着猴子迅速靠近,在瞬息間就幻化成了一個鬆音身形的人樣,而且氣息絲毫沒有任何不同,猴子自然是識破不了這手段,將銀色的人影當成了鬆音,
“看,那猴子被污染後,實力幾乎上漲了三成有餘,若是現在還有修士在裡面,肯定討不了好。”猴子已經越發狂暴了,銀色的人影也被那猴子咬去了一隻手臂,鬆音倒是對那些架起結界的大妖頗有好感,早在結界架起前就將那些修士給趕出去了。
沒想到靖邊聽到這話後,一個挑眉,反問道:“誰說這裡面沒有修士的?”
青笞與鬆音都是一愣,他們兩個收到的消息都是說這陽澤地裡面已經沒有修士了,難不成有誤?
“千萬不要小看那些陽澤地裡的大妖,它們雖然說明面上與我們五大仙宗並不交惡,但是不要忘記了,它們終究是妖族,又怎麼可能會管修士們的死活,說不一定還巴不得我們全都死光光了,它們就不用困在陽澤地裡面了。”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靖邊邊說話還邊搖頭,似乎有什麼內情在裡面。
再次對視一眼,鬆音不由得感嘆道,還真是複雜的關係,這麼說來,陽澤地裡並不是沒有修士,只不過他們現在沒有遇上罷了。
一聲爆炸聲響起,三個各有心思的人才將目光放到那猴子身上,猴子已經是強弩之末罷了,在銀色人影的進攻中轟然自爆,順便搭上了銀色人影,一片黑紫色的污物漫天潑開,而那些隱藏在猴子體內的霧氣重新瀰漫在周圍。
靖邊早就做好了準備,將那些符籙陣旗什麼的都拍在了自己的身上。猴子的血肉已經完全被污染,變成了腥臭的紫黑色,內丹更是變成了劇毒之物,周圍被血肉撒潑上的植株也難以免遭魔手,迅速枯萎,生機頓時消散開。
鬆音彎下腰,手中覆蓋着綠色薄膜,將那內丹撿起來,仔細查看,青笞仗着自己的身體不會被污染,也湊過來查看。輕輕一捏,那內丹十分堅硬,沒有任何的損壞,鬆音用了些力氣,那內丹才裂開了一個小口,從那縫隙中看進去,內丹已經完全被污染了,看樣子應該被污染了約有十天左右了。
“大概有十天了,內丹已經完全污染,肉身更不用說,早就成了養料,就算沒有我們,再過一個月,這猴子也會自動死亡。”鬆音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靖邊還是不敢靠近。
沉默了片刻,靖邊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青色的盒子,收集了少許的內丹碎片與血肉,貼上了封印符,又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套陣旗,將陣旗插在地上,口中法決唸叨着,那陣法頓時就扭曲了時空,盒子在片刻後就消失。
靖邊還在向瑤池傳送材料,鬆音卻將目光放在了周圍,因爲剛剛的打鬥,周圍的情況算不上好,而且霧氣已經開始侵蝕樹木了,而且土壤的顏色也漸漸變深,地下靈脈雖然說還沒有問題,但是霧氣再濃重一些,恐怕就會產生影響了。
她不敢去想象那些污染嚴重的地方,地下靈脈是否已經受到了影響。嘆了一口氣,鬆音雙手在胸前合十,一點淡淡的綠光從她的手掌中散逸出來,帶着一股清新的生命氣息,讓周圍的霧氣都那麼一瞬間的凝固,但是片刻後那些霧氣瘋狂地朝着鬆音用來,鬆音卻是不管,體內的春風化雨決不斷催動,不斷有云霧從她的身上散逸出來,沒多久,一朵淡綠色的雲朵就出現在了衆人的頭頂。
伸手一個揮灑,祈雨法決與春風化雨決同時啓動,縷縷靈雨開始落下,靈雨落下的速度並不快,但是那些紫色的霧氣就像是受到了什麼致命打擊一般,開始瘋狂得逃竄,每次被雨滴打中,就會折損一部分的霧氣。
想要逃離,周圍不知何時早就被青笞給封閉住了,無從逃竄的霧氣最終還是消散在天地間。周圍那些受到淨化的花草樹木則是漸漸恢復了生機,開始重新煥發出生命的氣息。
但是這還遠遠不夠,鬆音的眉間一陣綠光閃過,天空中的綠雲頓時化作一個小點在鬆音的指尖盤旋,將那綠點輕輕一點,就如同一滴水潤澤大地一般,這片區域的土壤中的死氣被驅散一空,再次煥發出了勃勃的生機。
在青笞與靖邊看來,這片區域被污染後,原本充滿了各種怨懟兇戾之氣,但是經過了鬆音的淨化,幾乎是瞬間就恢復了原本的模樣,而且生機甚至更勝從前。
看着鬆音的背影,靖邊眼中的讚歎越發盛了,果然解決這件事情的關鍵還是在鬆音身上,看來他的佔算之法,還真是越來越高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