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的夜裡,一場細雨又繼續降下。
一家酒吧的窗邊,任翔握着一瓶酒看着窗外。他回過頭,瞧見酒吧的卡座裡,那一行人正在飲酒。
今夜阿道夫設宴,招待喬休爾以及尉容。
喬休爾身爲黑幫大老闆,倒是十分隨性爽朗,“尉容,來,我們喝一瓶!”
酒杯已經太過煩碎,所以直接一人一瓶酒在手。美豔的女郎在酒吧舞池中央起舞,妖嬈的就像是埃及而來的豔后。幫派裡的夥計們一個個都已經雀躍,紛紛上前攬過各自喜好的那一位。
阿道夫身邊亦是有美人相伴,金髮碧眼的女人,有着典型的外籍美麗臉龐,熱情火辣,裝扮也是前衛的機車風。
“大老闆,這是你的朋友嗎?他怎麼都不說話,而且也沒有女伴?”金髮女郎笑着詢問。
喬休爾回道,“他的女人今天沒有來。”
“沒有來的話,那就再找一個。”金髮女郎笑着,扭頭問道,“容老闆,不找一個女伴?”
幫派裡的頭目,能夠被稱呼一聲老闆,即便不是最大的那一位,也是從來不缺女人。此刻喬休爾身邊就坐了兩位,左擁右抱好不愜意,想盡?人之福。女郎們也是盡興,各自用盡手段來爭取喬休爾的目光,同時也互相不看順眼,想要成爲喬休爾身邊最有地位的那一人。
喬休爾笑着道,“你要是能找來女人,讓他點頭,那今天容老闆帶來的錢都歸你!”
面前的黑色大理石茶几上,放了一個皮箱,厚厚的一沓錢,堆積滿整個皮箱。
空氣裡彷彿都瀰漫起金錢味,充斥着酒氣香氣,紙醉金迷正是此刻。
喬休爾此話一出,不要說是那位金髮女郎,就連喬休爾身邊那兩位女郎,也都是眼睛發直。
這裡可是整整一百萬英鎊!
於是,金髮女郎笑着起身,就要往這位來自遙遠東方的美男子靠去,“容老闆,你喜歡是什麼樣的女人?”
喬休爾和阿道夫都沒有阻止,很顯然兩人都想接着往下瞧。
尉容緩緩擡眸,視線卻是掃過任翔,瞧向了對方。
金髮女郎尚未來得及坐下,就有一道氣流穿越過人羣。從後方處筆直射來,恰好射中女郎手中的酒杯!
“砰——”一聲裡,酒杯破碎,猩紅色酒液灑了一身!
金髮女郎愣了下,而後尖叫起來,“啊——!”
另外兩位女郎也被驚嚇,突如其來的一幕,着實讓人慌忙。
衆人紛紛回頭望去,射出方纔那一發氣槍的人正是尉容身邊的親信任翔。前一秒還在對着槍靶子和幫派火機比賽的任翔,下一秒已經對準了酒杯發射。
“抱歉。”任翔歉意笑道。
阿道夫喊道,“你擾了容老闆的興致,還不給我退下去!”
“是……”金髮女郎應聲,急忙退走。
立刻的,有人來收拾酒杯碎片的殘留物。
喬休爾則是笑道,“尉容,你今天晚上的心情還真是不大好。”
一向儒雅的貴公子,今夜卻意興闌珊。酒杯在手,縱然談笑卻不曾真正瀟灑暢談。坐在沙發座椅裡,整個人卻實在是格格不入。幫派衆人粗獷,他卻雍容華貴,輕輕晃動酒杯冷聲道,“喬休爾,讓你的女郎們離我遠一點。”
……
“哈哈!你怎麼還是和從前一樣!”喬休爾開懷大笑,這下吩咐身旁的女郎們,“你們都不要再去招惹容老闆,他對你們沒有興趣!”
女郎們也不再盯着這位金主,各自尋人玩樂。
喬休爾舉杯向他致敬,酒氣迷離中道,“你們中國人是怎麼稱呼的?那個小子是你女人的弟弟……”
喬休爾對東方文華十分有興趣,也有所研究,想了想後道,“對了,就是你的內弟!雖然他當年在阿道夫手上吃了虧。但他的勇氣可嘉,我很欣賞!”
喬休爾和尉容雖不是一路人,然而有些方面卻一致,比方說對於不怕死的人,就會十分賞識,“下一次請他來這裡,我們喝杯酒,這件事情就當是交給朋友!只要是在英國,就報我喬休爾的名字!”
“也可以直接找我阿道夫,那小子打架的身手是不錯!”阿道夫鮮少會這樣誇獎人,證明當年林書翰確實很能打。
尉容微笑舉杯,回敬兩人一杯,“謝了。”
這之後,阿道夫被女郎勾起去跳舞。
喬休爾還坐在沙發座上,和尉容在相談,“這一百萬英鎊,你拿回去。”
“喬休爾。你該知道我的原則。”尉容回了句。
他的處事原則——有債必還!
喬休爾當然知曉,於是沒有再提,“那就當是容老闆獎賞!”說話間,喬休爾命令人將皮箱甩向空中。
一百萬英鎊的紙鈔,猶如漫天飛下的紛揚紙片,夥計們在歡呼,女郎們在驚喜尖叫,開始爭搶着這些錢財。
尉容看着這些英鎊落下,此刻猶如是一張張根本就沒有任何價值的白紙。眼前凌亂交疊,那些歡呼尖叫刺耳的掠過耳畔,喬休爾又是感嘆,“尉容,真不愧是你的女人,一個女孩子就來見阿道夫!”
她一向大膽。
可她真能這樣大膽,無時無刻?
恐怕並不是。
依稀間,尉容又想起誰的話語——所以,你不會明白,有時候就算只是一塊錢,也是很重要的。當你非常需要的時候,哪怕不小心掉在了下水道,你都會趴在地上,伸出手就去夠那一塊錢的硬幣!
那一天在宜城高級會所,她前來陪酒半路走在迴廊裡撞上了他。
當時,她就是這麼對他說。
錢到底有多重要?
或許有時候,是真的很重要。
那一年她拿着錢來交換林書翰的安全,可她到底哀求過多少人,才能在事過境遷後的當時說出這樣的話語。
這不是自甘墮落,亦不是冠冕堂皇,只是她已學會投降。
英格蘭之夜,尉容喝了許多杯酒,等離開酒吧,人已有些微醺,卻愈發清醒。
一千零二十六萬。
世上沒有這樣的巧合,剛好是這樣的數字。
一千萬爲了弟弟林書翰,這二十六萬卻是爲了顧席原。
爲什麼。
爲什麼偏偏是他,偏偏多出來這二十六萬!
……
週一這天,蔓生起來收拾好自己,她就要出發前往醫院。
“蔓兒,戴上帽子,外邊有太陽……”顧母爲她找來一頂精緻的淑女帽,親自爲她戴上。
蔓生對着鏡子瞧了瞧,“珍姨,這個帽子好漂亮。”
“昨天出去看見,就給你選的,喜歡嗎?”顧母又是詢問。
“喜歡。”蔓生點頭,“謝謝珍姨。”
“也是席原對我說,今天你要出門,怕天氣熱了,你不舒服。還是早些去,再早些回來。”顧母說着,一邊叮嚀下樓,“今天我給你煮了紅棗糖水,你回來就能喝。”
蔓生只能應着,下樓一瞧發現大廳裡除了餘安安之外,還有顧席原也在。
“大哥,今天不是週一?”一週開篇,最忙碌的便是這一天,蔓生不禁詢問。
顧席原卻道,“不親自送你去,我也不放心。”
“蔓兒,就讓席原送你去醫院吧。”顧母也是道,“他要是不陪着,我纔是不放心。”
這幾天住在顧家,顧母待她一如兒時,還是這樣的關心備至。這讓蔓生幾乎無法拒絕,更不知道如何回報,“珍姨,那我出發了。”
今日顧席原直接駕車,餘安安陪着蔓生坐在後車座。
餘安安笑道,“顧總親自當司機,我怎麼好意思。”
“不用客氣,餘秘書。”顧席原回了一聲,便往醫院而去。
順利抵達醫院後,三人便前往爲林蔓生檢查的主治醫生辦公室。等到了辦公室,中年女醫生迎上林蔓生道,“林小姐,您來了,請坐吧。”
在醫生的詢問之下,蔓生逐一回答着近日裡身體情況,“最近都挺好的,也沒有哪裡不舒服,只是有時候腹部還是有點下墜的感覺……”
“醫生,她的手腳經常冰冷。”顧席原在旁補充。
餘安安一聽,也是急忙說,“是!醫生。我們副總手腳都特別冷!”
在餘安安和林蔓生相處的所有日子裡,林蔓生的體溫就沒有像正常人一樣溫熱過。大冬天就不提了,自然是冰冰涼。可如今已經是夏日,竟然比從前更冷,這就有些不對勁了。
“林小姐,您覺得現在自己的身體比從前要冷很多?”女醫生又是詢問。
蔓生的確有這種感覺,“相比從前,是冷一些。”
“這樣的話,那我們還是做個詳細檢查。”女醫生說着,擡眸說道,“顧先生,兩位請先外面等。”
“我在外面等你。”顧席原叮囑一聲,便和餘安安退了出去。
診室的門被護士關上,迴廊裡顧席原安靜等候着。只是過了片刻後,另一頭卻有人前來,餘安安率先瞧見來人,“何小姐?”
聽聞稱呼,顧席原扭頭望去,只見是何佳期在助理的陪同下走來。
“你好。”何佳期朝餘安安問好,望向顧席原道,“今天林小姐也來複查?”
顧席原應道,“她還在裡面,你一個人?”
“不是有助理?”何佳期指向身旁的下屬。
其實何佳期的身體狀況相比林蔓生要好許多,她本不想再來。可在家休息了數日後,父母依舊是再三督促,她也執拗不過。然而唯一沒有妥協的,便是她不願意再讓父母如影隨形一般陪伴,“我都沒什麼事,是爸媽非要我過來。我也不想他們陪着,你知道的,他們總是太緊張……”
何父何母對她有多寵愛,這一點顧席原當然清楚,“你檢查好了?”
“沒有,纔剛剛到。”何佳期微笑,“那我先去找醫生了。”
兩人相視點頭,何佳期便走了過去。
……
不過多久蔓生做完檢查,顧席原和餘安安便走了進去。
兩人都很緊張,顧席原來到林蔓生身旁,看向醫生詢問,“怎麼樣?”
醫生還未曾回答,蔓生就開口道,“沒什麼,只是我體質比較寒,所以纔會手腳冰冷。”
“真的只是這樣?”顧席原又是追問,“一切都好?”
蔓生點頭道,“當然了,不信你問醫生。醫生,是吧?”
女醫生微笑着點頭,“林小姐,回去後還請好好保養身體,定期複查對自身也是有好處的……”
“謝謝醫生,今天麻煩你了。”蔓生道謝一聲,起身就要走,“大哥,安安,我們走了。”
如此,顧席原也沒有多想,同樣道別離開。
餘安安亦是告辭,“謝謝醫生。”
然而在這幾人離開之後,女醫生捧着病人的檔案搖頭,“還這麼年輕的一個女孩子,現在就這樣了,這輩子也毀了……”
“醫生,她說她不打算要孩子……”護士在旁說。
“現在怕是想懷孩子也難了!只能這樣說,不然還能怎麼樣?”女醫生放下檔案,就要收起。
但是突然,診室外閃現一道身影,正是何佳期走了進來,“醫生,你剛剛說的那個女孩子是不是叫林蔓生?”
女醫生一時間錯愕於來人,不曾立刻回答,護士則是本能回答,“是那位林小姐……”
“什麼叫她想懷孩子也懷不上了?”何佳期疾步上前追問,“醫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不能說……那位林小姐讓我們保密……”女醫生萬分爲難。
然而何佳期卻已經被徹底驚到。
……
醫院走了一趟後,蔓生又被顧席原送回,下了車蔓生道,“大哥,你還是快去公司吧。”
顧席原也是要趕回公司去,離開前他微笑叮嚀,“今天天熱,下午睡個午覺,別貪涼吃冰的……”
顧席原的這番話,在最近幾日裡來來回回不知道說了多少遍,蔓生不禁道。“大哥,你再念下去,真要成唐僧了。”
“不念你了,你快進去。”顧席原收了聲,看着餘安安陪着蔓生進去,他這才駕車返回公司。
進了大廳後,顧母得知她歸來便來詢問,“蔓兒,檢查的怎麼樣?”
“挺好的。”蔓生回答她,卻也想着自己也該離開這裡,不能再這樣住下去。
“珍姨……”蔓生就要開口,然而傭人卻來報,“夫人,是佳期小姐來了!她說,是來探望您和林小姐的!”
……
餘安安想起方纔在醫院裡偶遇一事,“何小姐剛纔也有去醫院複查……”
不等顧母開口,傭人已經將何佳期請入。顯然,何佳期對於這裡是十分熟悉的,和傭人們也很熟絡。
只是一向明麗動人的何家千金,今日卻有些神色惶惶,這份不安就連顧母都輕易察覺,“佳期,怎麼了,氣色這麼差?”
即便是顧席原已經和何佳期離婚,可顧母對何佳期依舊十分和善關切,顧母本就是知書達理文靜賢淑,所以待人從來都很溫柔。更不要提是何佳期,畢竟曾經也是兒媳,她們兩人之間相處又一向很好。
“顧姨……”何佳期定了定心神,這纔開口,“沒什麼,車子開的快了一點,我有點不舒服……”
“你容易暈車,怎麼不讓司機開慢一點?”顧母詢問着,便讓何佳期快些坐下休息,“快倒杯茶來!”
一杯茶送到何佳期手中,那份慌忙纔有所緩解,“我剛剛去醫院檢查,沒瞧見林小姐,今天正好又有空,我就想來看看她,也看看顧姨。”
“顧姨,你瞧我,來的這麼匆忙,事先都沒告訴你一聲……”何佳期真的是匆匆前來,驚慌未定。
“你想來就來,不用事先告訴。你們都好好的,我就開心了。先坐着,我給你們端碗糖水過來。”顧母自然不在意這些禮節,起身去廚房盛糖水。
“林小姐,你……”何佳期還捧着茶杯,一下子竟然欲言又止。原本還有許多話,偏偏此刻也不能訴說,“你的身體還好嗎?”
“都好。”蔓生回道,也是詢問,“你呢?”
何佳期回道,“我也都好,本來我也沒有受什麼傷,反倒是你比我嚴重多了。”
“都過去了。”蔓生輕聲笑道,“現在我們都好好的,就把那幾天發生的事情給忘了吧。”
原本也是該遺忘,那些不快樂的記憶,爲什麼還要殘留在腦海裡,人應該往前看纔對。但是現在,何佳期實在沒有辦法平靜。
“來,喝糖水……”顧母折返回來,爲每人都送來一碗糖水,“佳期。好喝嗎?”
紅棗糖水,那麼甜。
何佳期卻嚐到了苦澀味道。
“蔓兒,好不好喝?”顧母又是詢問。
蔓生點頭道,“珍姨,很好喝,好甜。”
“顧夫人,您真能幹,味道特別好!”餘安安更是開口誇獎着。
“顧姨……”何佳期嚥下糖水,擡頭說道,“我這次來,其實是想來邀請林小姐出去散心兩天!”
這下子,莫要說顧母,蔓生都有些詫異。
何佳期接着道,“是這樣的,之前我就想等林小姐身體好些了,帶她去散散心。因爲我也想去,一個人的話又有些無聊。是爸爸他定的,去襄城附近的溫泉所,那裡溫泉對身體有好處,我也對爸爸說過,他也讓我來請林小姐一起去……”
這番邀請雖然太突然,但何佳期是真的有設想,也向父親提起過。何父表示同意,所以一早就安排好了,“我們隨時都可以過去,不知道林小姐什麼時候有空?”
“顧姨,可以的吧?”何佳期繼而問。
顧母想着溫泉對身體有益,何佳期又是誠心相邀,自然不會拒絕,“蔓兒,你想不想去?”
蔓生沉默思量了下回道,“我想去。”
這樣一來,也可以離開顧家了。
……
“副總,那我呢?”餘安安當下着急。
何佳期笑道,“餘秘書也一起去。”
“可以嗎?”餘安安想要陪在林蔓生身邊,卻又擔心太破費。
何佳期回道,“沒關係,只是多一個人,我還想人越多越好。”
“那什麼時候去?”蔓生也是同意。
有關於時間方面,何佳期倒是沒有確切定奪,“什麼時候都可以。”
“那就現在吧!”誰知,蔓生卻十分迅速。
“現在就去?”顧母追問,蔓生道,“珍姨,我也想去泡溫泉。何小姐,可以的話,我們馬上出發?”
何佳期自然應允,“當然可以。”
“那我上去收拾一下東西。”蔓生說着,帶上餘安安一起。
顧母看着兩人興沖沖上樓後,扭頭對何佳期道,“你這個孩子。一直都是這麼有心,難爲你了。”
“顧姨,林小姐她人很好,而且也幫了我。”何佳期這是真心話。
“你們兩個去溫泉所,互相照應着,也不要泡太久,容易頭暈……”顧母又是叮嚀,何佳期連連點頭。
她只知道一件事,看來林蔓生沒有告訴顧母,自己大概不能再懷孕這件事。
這樣一來,顧席原一定也不知道。
……
樓上的房間內,蔓生和餘安安在收拾行李。
餘安安對於前往溫泉倒是很有興趣,“副總,泡溫泉對身體可好了,說不定泡一泡,手腳以後都不冷了!醫生也這麼說,沒想到何小姐就來邀請……”
談起何佳期。餘安安也是感嘆:顧總和何小姐離婚後,相處的還真是好,一點也不像離婚夫妻鬧不和睦。
何佳期的到來是突然而是必然,蔓生不知道,可她只知道,她不能繼續住下去。
三天時間已經過了,她也是該走。
兩人收拾好行李,來時多少東西,臨走也是多少。
下了樓,蔓生向顧母告辭,“珍姨,那我去了。”
“去吧。”顧母很放心,笑着相送他們。
車子再度駛離顧家,蔓生坐在車內揮手,她實在不想以這樣的方式來向珍姨告別,但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其他辦法。她怕被挽留,怕拒絕一個關心自己的人。更怕自己面對關愛,會忍不住想要獲得溫暖。
多一些,更多一些的溫暖。
她不能貪戀。
“何小姐,今天謝謝你,謝謝你來邀請我。”蔓生輕聲笑着說。
何佳期坐在她的身側,心裡卻五味陳雜。
在經歷了可怕的被綁架事件後,精神病院裡暗無天日的日子都能過去,可現在卻發現面臨了更大的困境。
她怎麼還能這樣冷靜淡然,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如果是真的,如果她真的不能再懷上,那怎麼辦?
她的一生,豈不是就要被葬送!
……
週末前後幾日,尉容一直飛行在各個國家之間。
酒吧一夜後,他立刻返回襄城。
此刻,飛機剛落地。
一開啓,便發現一通未接來電,是來自宗泉。
尉容按下回撥。那頭就傳來宗泉的聲音,“容少,查到了一些消息!”
宗泉將前一日打探到的情況一一訴說,“蔓生小姐當年前來博洛尼亞大學留學進修,期間因爲身體原因,所以向校方提出一邊休養一邊學習。因爲出具了相關醫院證明,所以當時院方同意。後期幾乎沒有來學校,只不過她的學分答辯還是完成的很好。”
“哪家醫院的證明?”
“校方那邊聲稱時間太久遠,所以那份證明已經找不到了。”宗泉道。
找不到證明,那就找不到背後的那位金主。
到底是誰給了她那麼大一筆錢,她又和對方付出了怎樣的交易?
一切都是一個謎!
前方茫茫,卻已經出了機場,尉容道,“再去查!”
“是!”宗泉應聲,“不過,我找到了幾位之前和蔓生小姐有過往來的女同學,其中一位朱迪小姐曾經和蔓生小姐一起來到別墅應徵模特……”
尉容記得那一位,是個外國女孩兒。
“她說,她後來見過蔓生小姐。”宗泉又是緩緩道,“她發現,那個時候蔓生小姐懷孕了!她有上前和蔓生小姐說話,和她聊了幾句……”
宗泉將那位朱迪小姐的轉述如實相告,一點一滴幾乎要串聯成一切,“朱迪小姐說,當自己問蔓生小姐,孩子的父親是誰,她很慌忙無措的樣子,卻回答不了,好像連自己都不知道……”
“不過當時,蔓生小姐身邊有人隨行,看上去很來頭。沒有再多聊,蔓生小姐就被對方用專車接走了,是一輛豪車……”
“當年朱迪小姐沒有多想,但是昨天和我見面。她懷疑蔓生小姐是不是給人代孕了。因爲那時候,她還記得蔓生小姐在看一份廣告紙,廣告上正好有徵集代孕的招聘信息。不過,這些都是朱迪小姐自己的揣測,並不能證實……”
宗泉的話語在耳畔再一次炸開,尉容止步於任翔爲他打開的車門前——
代孕?
她究竟都經歷了什麼!
“用所有方法,給我查清楚!”尉容一聲令下掛斷,人已經上車。
任翔將車開出機場,他開口詢問,“容少,現在去哪裡?”
尉容沉默不言。
任翔開口道,“容少,我只知道最近幾天,蔓生小姐住在顧總的母親家中……”
聽聞的一剎那,尉容冷凝的眼眸擡起,掃向前方的他。
任翔被他這麼一盯,立刻又道,“容少,最近我一直在美國辦事,又趕着去英國,也有幾天沒有和餘秘書聯繫,登機前一刻我才知道這件事!”
最要命的是,爲什麼在襄城的人都沒有人通知一聲?
“住址,知不知道!”尉容低聲質問。
“我現在就開車過去!”
……
天色剛暗,顧家洋房外停下了一輛私駕。
有人前來應門,洋房內看門人詢問,“哪位?”
“你好,顧總府邸嗎?不知道顧總是否在家,請轉告一聲……”
只這一聲後,看門人立刻通報,“少爺!外面來了一位客人,說是保利集團尉總登門拜訪!”
大廳內,顧席原正和顧母在談話,忽然聽聞尉容到來。也有一絲驚詫。
但是這個世上,又有誰會冒充是尉氏容少!
“請進來!”顧席原回道。
顧母知道有客來訪,徑自離開前往花房。
顧席原便坐在大廳正座的紅木椅子裡,瞧着那一道身影被傭人相迎而入。等對方一踏進廳堂,燈光照耀下,那張面容赫然從黑夜裡一躍而出,登時醒目無比。
“尉總。”顧席原出聲,“今天是哪陣風,讓你親自登門,快請坐。”
顧席原相迎,尉容由傭人帶領着入席而坐。
任翔隨即站在他的後方。
只是尉容坐下來以後,他也不立刻應聲。視線輕輕一掃,好似在找尋誰,卻因爲沒有瞧見那道身影,所以又是定睛,“這裡是顧夫人居住的府邸,我當然是來拜見她。作爲晚輩。來拜見長輩也是應該。”
“不巧,母親她正在休息,不能見客。”顧席原回道,“不過尉總登門的好意,我會轉告她,她一定很高興。”
“也好,今天匆忙,沒有帶什麼禮物,下回補上。”尉容微笑道。
還有下回?
顧席原笑了笑,“尉總有心了。”
“尉總請喝茶。”傭人在此時送上清茶。
尉容沒有端過那杯茶,也不曾想要品茗,只是回道,“這也是應該,畢竟蔓生這幾天在這裡打擾多日,實在是勞煩顧夫人。既然顧夫人休息了,那就請顧總讓傭人去喊她一聲,告訴她。我來接她回去。”
大廳正中央懸着一盞明燈,明晃晃的亮着,一如此刻對方的來意。
他是要來接她走。
顧席原揚眉,他微笑道,“尉總,恐怕不行。”
尉容眸光一沉,燈光下寒涼着,顧席原又是道,“她不會跟你回去了。”
“你讓她出來見我,我等着她。”尉容處之泰然,老神在在的模樣,似乎是請他也請不走,除非她現身。
顧席原凝眸問,“尉總這是要強人所難?”
“到底是她不在這裡,還是顧總府上人手不夠。”尉容笑應,低聲吩咐一句,“任翔。還不上去找人!記住,不要打擾顧夫人!”
“是!”任翔應了,“顧總,冒昧了!”一聲過後,任翔就要翻找整座洋房。
“來人!”顧席原同時下令,助理上前阻攔住任翔。
這下,兩方人馬在大廳裡發生衝撞。不由分說,已經是拳腳相向,然而任翔卻是一對四,在被圍攻之時雖沒有佔到上風,可是人已經往樓梯直上!
“尉總親自登門,原來這就是做客之道!”顧席原突然說,“尉家的禮節,不過如此爾爾!”
尉容笑了笑,“那麼我也想請問顧總,顧家的禮節,難道就是忘恩負義?”
顧席原猛然一凜。尉容的笑容比那盞明燈更刺目,話語如此驚心,猶如惡鬼索債,“當年她借了你二十六萬,這筆債你認不認——!”
去醫院複查的蔓生,得知身體狀況無法再懷上孩子,醫生的告知猶如審判,這一生彷彿都要葬送。輾轉歸來的尉容,前來顧家要人,對上顧席原後猶如惡鬼索債,當年這筆債,究竟誰欠下誰,可似乎這一局裡所有人都很茫然,命運真殘酷。ps:今日更新送到,妞兒們明兒繼續見~感謝妞們每天推薦留言撒鑽,感謝麼麼噠~